那这事就算大房要追查到底,二房只能装糊涂。 但他们算漏陆莹。 她突然哭了。 陆莹因不小心推了陆蔻,心中慌乱,如今旧事也瞒不住,她彻底怕了,捂着手帕,姜香玉抓她胳膊,没捂住她这张嘴。 陆莹:“不是我想的,是陆蓓让我这么做的!” 陆蓓脚一软,扶着椅背。 满堂只有陆莹的哭声,与抱怨:“我发现的时候,陆蓓说别管,一起看大姐姐出丑,我要去说,是她拦着我的……” 姜老夫人闭上眼。 姜香玉随机应变,只好顺着陆莹话头:“好啊陆蓓,原来你是主使!你跟你那姨娘,都是一个性子!” 陆幽皱眉。 陆旭:“看来是陆蓓的错。” 非得推一个出去,那就是陆蓓。 陆蓓气极了。 她自小被陆旭陆莹欺负,早就对这对兄妹厌烦到极致,也只等嫁出去,过自己的日子。 临了临了,还是推她出去。 此时,陆蓓找回嗓子,她撇下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样,大声说:“不全是。” “我会说那种话,不过为察言观色,陆莹本就不想告诉陆蔻,很是纠结,她不自己做主,就是怕负责。” “我只是说了她想听的而已!” 如果她不开口,让陆蔻顺理成章,不告诉陆蔻,等她的,是被奚落,被嘲笑,话语里时有时无,点她一下,然后讥讽。 他们又没过过那种日子,怎么懂那种痛苦! 但多的话,陆蓓说不出来。 嬷嬷捂住她的嘴,把她往外拉,陆蓓挣扎不得。 云贞瞧在眼底。 陆蓓察言观色,投陆莹所好,也只是为过得更舒心点。怎会到今日这般。 此时,她竟对陆蓓,生出一丝丝同情。 但想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陆蔻,她收起心情。 姜老夫人说:“事已至此,莹姐儿只是无心之失,万幸没有铸成大错,今日蔻姐儿受伤,她也难受得紧,不若便这样吧。” 姜香玉:“是啊,还好最后什么事也没有,真要论起来,你们也占了我们的理,大家各退一步。” 二房开始打圆场。 云贞回想那句“没有铸成大错”,叹了声。 这是她不告诉陆蔻的缘故。 也是陆崇等到如今,才揭晓事情的缘故。 没有铸成大错,大家就还是亲戚,何必呢? 就在云贞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时,陆崇放下手中茶盏。 堂上,他话最少。 但只有他说的话,才作数。 因此,陆崇接下来这句话,可谓是炸了满堂。 他目光逡巡四周,道:“三嫂既怕我们占你们的理,让你们吃哑巴亏,今日正好……” 顿了顿,“分家。” 众人大惊。 云贞惊异地望着陆崇。 她突的记起前两日,在进学解石碑之前,一步开外,男子目光深沉,彼时,她太紧张,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问她,还有什么顾虑。 当时她张了张口,道,身份地位,还有二房。 她不会与二房共处。 这也是她离开侯府的至关重要缘故。 当时,陆崇说,这一切顾虑,都不是问题。 但她怎么也没想过,有朝一日,侯府会分家。 第五十五章 ◎嫁到大房,不必看二房面色。◎ 分家。 第一个跳起来的, 是陆幽。 他难以置信:“七弟,你是在玩笑吧, 分家?”他看向对面, “大伯,二哥,五弟,你们听听七弟说的什么。” 侯爷回过神。 侯爷一辈子只爱弄花草, 能拿得出手的事, 就是膝下有争气的孩子, 还是俩。 长子如若不是八年前遭难, 现下早该入阁。 还好还有幼子。 幼子自小在父亲和长子的看顾下, 颇有父亲和长子风范,别说侯夫人有点怵他, 侯爷有时候也会。 眼下幼子提出分家,侯爷个没主见的, 第一反应, 去看侯夫人。 侯夫人也是个没主见的, 去看自己儿媳。 在场的二夫人五夫人面面相觑。 五夫人杜氏还算清醒点, 忙叫人:“王五家的,把那个红豆, 还有晚香,先带下去。” 分家之事,不适合叫外人参详。 不止是红豆晚香,在场的丫鬟小厮,除了贴身伺候主子的几个, 其余全都被叫出去。 而小辈中, 陆莹打从听到分家, 就彻底呆了,哭都忘了哭。 陆昂不懂事,问:“分家是什么?” 陆崇抬眼,道:“陆旭留下,其余下去。” 陆旭已在翰林院做事,自可以留下旁听。 见状,云贞看了眼喜春。 她也想走。 侯夫人却若无其事,拉了下她的手,还看起她手指。 云贞不好抽走,等堂上小辈都走完,云贞没能走成,只能留下。 见闲杂人等都下去了,陆幽又说:“你们倒是说话呀,这种事,能就这样吗?” 陆二爷陆嵘咳了咳,说:“七弟,由这事说到分家,倒也没必要吧。” 二夫人点头。 姜老夫人和姜香玉也喘匀口气。 实话说,二房当年,不是没想过分家。 只是,被更现实的问题挡住,那就是二房也需大房帮扶。 姜老夫人头脑比谁都清楚,当年二老爷武官官阶虽高,然而太平盛世,边境无战事,少用兵马,文臣堪能大用。 陆幽的资质,这辈子最多到礼部,入阁无望,而大爷陆岭和陆崇,能比陆幽走得更远。 因此,陆崇说出分家,姜老夫人是万万不能应的。 姜老夫人道:“所谓家和万事兴,一笔写不出一个‘承平侯’,小辈之间的事,何须闹到分家?” 姜香玉想到陆崇拿自己的话做筏子,略有些心虚,说:“七弟莫怪三嫂嘴碎,我向来如此。” 陆幽也说:“是啊,香玉的性子,你们也不是不了解,何必说这种令人心寒的话。” 云贞旁观着。 虽不知为何,侯夫人还拽着她的手呢,她歇了走的心,端看众人的反应,不由唏嘘。 原来,二房厌烦大房许久,姜香玉难听的话,没少对大房说,二房却是最反对分家的。 她想起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 三房的也出来说话了。 陆三老爷今年近五十岁,他是老侯爷当年意外让侍妾怀上的,有举子功名。 他说得还算公道:“父亲去世后,其实咱理应分家,但咱们还是同族,老三,是不是这个理?” 陆幽脸一红:“可是以前,不是一直好好的……” 陆五爷这脾气,忍不了了,他是武将,嗓门大,字哐哐砸地:“好好的?蔻姐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他看向陆崇:“我觉得七弟提的好,祖父在,见家里曾孙辈闹成这样,也会支持。” 这回陆二爷没说什么了。 大房其余人,竟也隐隐支持分家,于二房十分不利。 姜老夫人急了,拄着拐杖,站起来,看向侯爷:“大哥,这事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