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痣(重生)

第29章
    他掩饰得极好,只朝云宝珠说:“前阵子,我着刘管事买了些江乐县的特产,等会儿让墨棋拿去水天阁。”

    说完,他又朝其余姑娘颔首,说:“诸位妹妹今日尽兴地玩,我先走了。”

    四周一片安静。

    云宝珠一张脸红透了,陆旭竟这般在乎她,知道重阳节会思乡,特地准备江乐县的特产,叫她如何不动心?

    她有些飘了,这么多姑娘中,陆旭只与她讲这些,她们打量她,定是好奇又羡慕。

    只是,陆莹眼神微冷,道:“宝珠妹妹是大哥的恩人,大哥重情义,很是感念妹妹。”

    一开始,陆莹说类似的话,云宝珠根本没听懂,现在才咂摸出陆莹的打压与暗示。

    若往常她也就忍了,可是,中秋灵云寺之事,她还记恨着呢。

    尤其是姜怀雪也待她面色不善。

    她不由怪里怪气:“是啊,大哥如此重情义,却没和一些个表妹打招呼。”

    陆莹和姜怀雪面露尴尬。

    这席上,陆家的表妹多的是,顿时有些心气高的姑娘,沉下脸。

    陆蔻忙说:“大哥忙着去登高,人在兰馨堂,心早飞出去了。”自然不会留意所有人。

    陆蓓也开口:“对呀,明年二月科考,大哥只有这日能出府松快,二哥三哥四弟他们,也都如此。”

    陆家三姐儿陆芙:“是啊,这是咱姑娘的场子,就不提大哥了。”

    场子总算圆回来了,众人其乐融融。

    陆蔻斜看陆莹一眼,暗示她别再生事。

    陆莹点头,一旁的姜怀雪看在陆家的面子上,暂且压下不发作。

    其实,陆旭不和表亲们招呼,这事本没什么,但云宝珠把它当成笑点,讥讽陆家的表亲,叫表亲们无端掉了身价,谁乐意跟她比这个?

    但陆莹可不敢再说云宝珠,云宝珠光脚不怕穿鞋的,闹得不好看,丢里子的是陆家。

    见陆莹和姜怀雪吃瘪,云宝珠神清气爽。

    然而接下来,也就陆蔻会回应她,其余人对她,要么只是笑笑,要么直接走开。

    云宝珠再厚的脸皮,也快撑不住了,只能黏在陆蔻身边。

    陆蔻知晓她是云贞表姊妹,便多照拂她些许。

    如此,安生了好一会儿。

    赏过菊花,她们步行到大亭中,只看梨花木雕岁寒三友桌上,摆着玫瑰清酿、菊花酒与一个个青釉菊纹碟子,碟子有芸豆卷、奶杏仁糕、糖炒花生、鸳鸯卷等糕点,好看又好吃。

    姑娘们起了诗性,赌酒作诗。

    陆莹拿出一副檀木酒筹,每个人得一筹,便根据酒筹吟诗作对或猜谜,不然就吃酒。

    行酒到第二轮,姜怀雪抽酒筹,巧合的是,她拿到上一轮云宝珠拿过的酒筹。

    她丢掉酒筹:“这是脏了的,我不要,再给我抽一次。”

    其余姑娘捂嘴笑。

    云宝珠不识得几个字,却认得酒筹上一个标记,加之她喝了点清酿,顿时上脸了:“你什么意思?”

    众人愕然,场面再度僵持住。

    姜怀雪不忍了,冷笑一声:“什么‘什么意思’,脏了就是脏了。”

    陆蔻方要出言劝阻,不曾想,云宝珠直接跳起来,朝姜怀雪抓去!

    作者有话说: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李商隐《菊花》

    第二十一章 当堂

    ◎会慌到摔倒,行事风格却如此么?◎

    重阳节,陆家小辈郎君们去登高,陆幽、陆崇这一辈的,除去外放县令的□□爷,皆在花园里的观山亭一聚。

    陆崇到的时候,二哥和五哥已在亭中坐着,命小厮架炉温酒。

    陆二爷未出仕,也是最像侯爷的,爱莳花弄草,如今三十五岁便蓄起短须,将来势必和侯爷般一把美须髯。

    陆五爷在燕山前卫,养出一股子兵气,双腿岔开往那一坐,腿间能塞一个圆桶。

    三人都是侯府大房生,陆五爷陆崎见陆崇远远走来,大笑:“我就说七弟再怎么晚,也不会超过申时两刻,二哥猜错了,罚酒罚酒!”

    陆二爷道:“你就是寻个由头罚我。”

    见二哥喝酒,陆崇自己也斟了杯,抿两口,说:“有事耽搁了,就晚了点。”

    陆崎:“你是咱们几个里最忙的,晚到便罢,不知道三哥干什么去了,还没来。”

    本约的申时整的。

    话音刚落,陆幽正好也来了。

    陆幽“嘿”了声:“今日真不是我故意晚来,实在是有事迟了,唉,真晦气啊。”

    陆二爷和陆崎起哄:“不成不成,七弟刚也自罚一杯了,你先来个三杯再说。”

    陆幽看了眼陆崇,心想还是七弟好啊,没要灌他,却看陆崇随手捡出三个新杯子,提起青花瓷酒壶,给他满上了。

    陆幽:“……”

    无法,陆幽豪饮三杯,陆崎又说:“天气冷了,就得吃这口秋露白,暖身体。”

    陆幽斜睨他:“知道你酒量好,我喝多了不行,你三嫂不给我好脸色。”

    陆崇和陆二爷笑了。

    陆崎瞥陆崇:“还说呢,大郎要娶正妻了,七弟也没个着落,母亲是一点不着急啊。”

    陆幽:“大伯母是太柔了,要是按我母亲,直接定下一户姑娘,老七不娶也得娶。”

    陆崇不爱说这个,没有应话。

    他是兄弟中年纪最小的,气势却已能压过年过三十的陆幽和陆崎,当他一沉默,便让他们有种说错话的感觉。

    陆二爷是大房庶出,不好调侃七弟,便咳了声,换个话头:“对了,三弟刚刚说被事情耽搁,怎的还说晦气了?佳节可不兴说这个。”

    陆幽脸色一变,心知迟早传到其他兄弟耳里,不如自己说出来,总不算那般丢人现眼。

    他大吐苦水:“还不是那个云家女,她救了大郎,咱这种人家,最怕欠人情,把她养在家中已是极大的报恩。”

    “谁知道,她刚刚居然打了姜家女!”

    陆二爷一惊:“打?打谁?郡主之女?”

    陆幽:“是啊,我得知后,和姜氏商量了一会儿,这才过来的。”

    别说陆二爷和陆崎,陆崇也皱起眉头。

    自上回接风宴后,他没见过云宝珠。

    只是,印象里那个涿足玩水的姑娘,会慌到摔倒,行事风格却如此么?

    他直觉怪异。

    此时此刻,兰馨堂。

    大夫人秦淑慧和三夫人姜香玉,步履匆匆跨入兰馨堂。

    她们在另一处宴客呢,乍然听到姜怀雪被打,都震惊不已,这个年岁的姑娘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再看屋内,姜怀雪捂着脸颊哭。

    陆蔻去安排其他贵女,留陆莹安慰姜怀雪。

    姜香玉很着急,姜怀雪是她亲侄女,也是她相中的儿媳妇,怎的叫人给打了?

    她忙走过去坐下,问:“雪姐儿,伤哪了,快让姑母瞧瞧!”

    这会儿,姜怀雪才抬头:“姑母……”

    她脖子破皮了,已处理好,涂了膏药,还好伤得不深,不容易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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