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茹笑着撩了下鬓角的碎发，弯腰拿起车上的称。 “红英，快帮忙。” “好嘞。” 曲红英立即从车上跳了下来，那地动山摇的壮观景象，让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人开始集体深呼吸。 有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看有没有流血。 还有人拼命往前挤：“我也要我也要！” 刚才只顾着看傻子一举打翻宝石青七八个保安，完全没关注到，这车上两个如此出挑的女人。 “大哥，你只说买菜，没说买什么啊？” “你是要这个大的，还是要这个稍微匀称点的？” 大哥愣愣地看着柳素茹，笑得春花失色，阳光绚烂的。 “都好，都好。” 柳素茹和曲红英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就都给你来点。” “对对对，都好都好。” 称斤两的时候，柳素茹还不忘温柔提醒。 “大哥，我们这个菜品质都特别好，又大又嫩又……” “又白又软……” “什么啊！是又新鲜。” 曲红英也不生气，反而和他们打趣起来，这倒是惹得一众人，更加热情似火。 柳素茹娇嗔地瞪了大哥一眼说：“呐，可不便宜，我们这比别人稍微贵点。” “贵，应该的，应该贵，多贵我都买！” “这普通白菜，是八毛一斤，那个黄心菜，要一元一斤。你是要大白菜，还是要黄心菜？” “我要又大又软的。” 柳素茹无奈：“大哥就爱开玩笑。红英，那就都给大哥称。” 于是，他们给大哥称了二十斤的蔬菜，他也没意见，反而乐呵呵地提走了。 就这样，小货车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卖什么不得了的山珍海味。 不远处，有一行人站在晚市路口，看着热闹的人群。 “这是卖什么这么火？” “不知道啊？以前好像没见过这家商户。” “牛总，对不起，是我们管理不善，这家是临时过来，没有交入场金的，我这就去……” “哎？等等。”牛总大手一挥，拦住了一位刚从柳素茹他们那里买完菜的人。 “这是卖的什么，你们这么热情。” 那人晃了晃袋子，牛总一看，普通的蔬菜，只不过个个又大又饱满，明明已经临近黄昏，可那菜都看起来跟新摘地一般水灵。 “这菜，真漂亮嘿！” 随性的人看到，不禁赞叹了一句。 “是，白菜西施姐妹花，能不漂亮嘛！” 牛总倒是对这姐妹花兴趣不大，不过人之常情，谁都喜欢又漂亮又温柔，服务态度又好的商户，可以理解。 “真没想到，咱们这小地方，还有能把菜种得这么漂亮的。” “牛总？” 牛总自言自语着，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了人群中。 他也不说买菜，只是静静地看着摊位上忙碌的人。 过了一会，绕到了火车侧面，踮脚网上一看。 突然，他对上了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给他吓得蹦了起来。 “哎哟我草！” 牛总一声高喊，假发片也在蹦跶地过程中，飞到了半空。 随性的人全都冲了上来。 买菜的人也都安静了，转头看向这边。 啪叽。 假发掉在了地上。 牛总尴尬地捂住了脑袋，弯腰想去捡地上的假发。 没想到，这玩意胶的质量竟然这么好。 粘不住脑袋，粘得住地面 怎么抠都扣不下来。 牛总一面捂脑袋，一面慌张万分。 大家一时间都跟着不知所措。 只有葛二超举着跟葱，缓缓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牛总，嘿嘿地笑着。 突然，他掰碎了一根姜，又混合了什么其他的蔬菜汁，在手心里又揉又搓，便成了一团墨绿暗黄的物质。 那玩意看起来跟旱厕里的东西没两样。 葛二超货车上蹦了下来，一脚踩在了牛总的假发片上。 “哎？” 牛总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葛二超把手心里黏糊糊湿漉漉，迷一般的东西，尽数糊在了他光秃秃的头顶上。 人群寂静了。 柳素茹和曲红英都张大了嘴。 就连刘海亮叼在嘴里抽了一半的烟，也落地了。 “我草！我草！” 平时一直温文尔雅的牛总，一时间大爆粗话。 “快去！快去拉开！” “牛总！您没事吧！！” 葛二超嘿嘿地笑着，还在往他头上抹，企图把那一滩东西给抹匀。 “怎么回事！你们拉开他啊！” “他是傻的！” 他们手忙脚乱，又拽又扯。 偏偏葛二超天生怪力，脚盘还稳如泰山。 四五个人愣是没把他扯动分毫。 好像是大作完成了，葛二超满脸骄傲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牛总糊了一脑袋东西，只觉得头皮火辣辣的疼，遇上这倒霉事，心脏病高血压都快全犯了。 “对不起啊！老板对不起啊！” 柳素茹点头哈腰地走过来，从衬衫前胸的口袋里掏出一条丝帕。 “我帮您擦擦。” “去去去，一边去。” 牛总虽然拒绝了她，但还是夺过了丝帕。 葛二超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嘿嘿嘿……” “干什么啊！这傻子疯了吧！” 柳素茹搓了搓手，尴尬地赔笑。 “他是傻子，可不有点疯，之前还用冬瓜给宝石青的保镖们开瓢了呢。”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轰笑。 牛总惊恐地看了眼葛二超。 他的笑容还特别憨厚纯粹，尤其是那个愚蠢又清澈的眼神。 整个万州市谁不知道万清县的宝石青，背后势力强大，是不能触碰的禁忌之地。 他竟然揍了人家保镖？ 看来真真是傻得，不知者无畏无惧。 牛总没办法，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只不过这丢掉的面子，该怎么找回来。 “嗨！晦气。” 这时，葛二超竟然松开了牛总的手。 用只有他两能听见的声音说：“擦吧。” 牛总瞥了他一眼，将信将疑。 又转头看看周围，所有人都盯着他，似乎没人在意到葛二超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牛总无奈，开始擦头。 肯定是过敏了，平时那么油光水滑的脑袋，今天擦起来竟然麻麻赖赖的。 呸，早知道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葛二超看他擦完，便继续蹲在车斗里玩大葱了。 柳素茹、曲红英、刘海亮都上前来跟牛总九十度鞠躬道歉。 就连撑着拐杖的葛小溪，也费劲地走过来，扔掉拐杖想要下跪。 这帮人，快赶上以前逃难满世界卖艺地马戏团了。 牛总已经够丢人的了，再来这一出，下半辈子简直可以不用在这个菜市场出现了。 “别别别……都打住，我没生气，我不会跟个傻子计较的。” “老板，谢谢您，大人有大量，你的恩……” 牛总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闭嘴。 临走时，还不忘瞥了眼那个伤害了自己心灵的傻子。 突然，他脚下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