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之津门档案

九河下稍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这是一段发生在民国十七年的天津的故事。民国版十三罗汉

第90章 神秘女孩
    一句话没点透,但想必这梅夫人有颗玲珑心,自然而然,也就能听得明白和清楚,谭一纪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从自己的嘴里,听到一些有关于她儿子梅修武的事情。

    而且言语里面的另外一层意思是:想救你儿子,就别有所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老实话,梅夫人听到谭一纪这么说的时候,内心是有所狐疑的。并未一下子直言,把匿在心里的那点心思,全在脸上表露了出来。

    梅夫人说:“能给我一根烟吗?”

    只听得这句话,谭一纪微微一愣,但转而还是从自己的棉袄口袋里面,掏出来了放烟丝的铁盒子,举在梅夫人的面前。

    未等谭一纪言语,梅夫人笑了笑,接过来卷烟盒,然后说道:“许久是没有抽过散烟了,都快忘记味道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存放烟丝的铁盒。而后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烟纸,然后见她纤细手指,轻轻的捏起一团烟丝,均匀的洒在烟纸上。

    而后粉嫩的舌头,轻舐烟纸,留下一串水润印记之后,便一点一点,十分耐心,动作也十分轻缓。小心谨慎的好似不舍得撒下半片烟丝一般。

    谭一纪很有眼色,主动的拿出火柴盒,上前一步,划拉着火柴,凑到梅夫人的面前。

    梅夫人轻轻的抽了一口,烟云雾饶在她周身,一口青烟徐徐的喷吐出来。

    她笑着说:“我和我儿子,其实得有一年没见过面了。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去年除夕。匆忙的来家里吃了一碗炒年糕便走了。”

    嘴角微微上扬,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她眯着眼说:“我们的关系,尤其是这两年,其实并不怎么好,我们母子二人也许久好好的没有说过话了。”

    谭一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出了什么事?”

    梅夫人笑着说:“这小家伙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好像是天津西窑洼那地界,女子师范学堂的学生。”

    “这男孩子啊,到了一定年岁,终归会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就没多过问,任由他自己处置。”

    “约莫着半年前,我听闻那个女孩子好像离开了天津,为此啊,这小子神伤了很久。”

    梅夫人弹了弹烟灰在地上:“后来,我听说,这女孩子是个东北人。家在吉林,九一八的时候,不想再东四省当顺民,便来到了天津。家里早年是参客,到了天津,就在侯家后置办了一个参店。也算有些家底。”

    她黛眉微皱的继续说:“只是后来,她们一家人,究竟为何离开了天津卫,我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谭一纪接着梅夫人的话往下问:“那么,梅少爷还有什么事情,是你所知道的吗?”

    梅夫人说道:“除此之外,我知道的还真就不多。他有什么朋友,认识什么人,我一概不知。去年的时候,从河东私立中学毕业之后,就一直在洋行里工作。”

    “认识的人,也多半都是洋行里的人吧。”

    说完这些,梅夫人手里的卷烟,也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

    兴许是不习惯这卷烟的味道,以及那大黄叶子烟的粗糙和辛辣,她只抽了几口,剩下的多半是被寒风摧残到熄灭殆尽的。

    然而当梅夫人刚把烟给灭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狐疑的说:“诶?认识你的时间虽然不久,可咱俩还没好好地自我介绍一番呢。”

    谭一纪愣了一下,道:“是我欠考虑了,在下谭一纪,您叫我小谭就行。”

    说完下意识的看向梅夫人,后者眯起眼睛:“梅栖岚。”

    回味咂摸着梅夫人的这名字,谭一纪啧了一声:“夫人的名字,可真是富有诗意。”

    梅栖岚笑了笑:“哪里,一个名字,父母恩赐而已。”

    说着梅栖岚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眉头微皱道:“诶,说起来我儿子,我还真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方才只顾着感叹,却是忘记告诉你了。也不知这事是好还是坏,与我儿子突然的病症是否有关。”

    谭一纪道:“您说。”

    梅栖岚想了一下说:“约莫着是半年前,我曾在街上,见到了我儿子的一个发小。他提起过一件事,半年前那女孩子一家人,离开天津前,我儿子曾去过那女孩子的府上。”

    “按理说这本来是一件非常普通,甚至没什么值得可说的事情。”

    “但我儿子去了之后第二天,那家人便离开了天津。我儿子的发小说,那家人走的很匆忙。他们在天津租的房子还有半年才到期,甚至连房租都没顾得上,便匆忙的离开了。”

    说完梅栖岚看向谭一纪:“我儿子的朋友说,感觉他们像是临时决定的。因为那间房子的房东,恰巧我儿子的朋友也认识。听说走的时候,置办的家具和一些贵重的家当,都没来得及搬走。”

    听闻这话,谭一纪啧了一声,虽说不敢说自己是心细如发,但也能从梅栖岚的这番话里面,听出来一些耐人寻味的事情。

    这家住侯家后的女子,突然搬离了天津这事儿,的确是有些难以经得住推敲。

    想来是必定和那梅修武有关,只是这其中关系,一时半会的谭一纪还真难以理顺。

    “行嘞,这些我都记下了。”

    说完突然有好似想到了什么事,谭一纪问道:“夫人知道万国桥吗?”

    梅栖岚没多想,便直接了当的说道:“那是自然知道的。”

    “梅少爷之前经常去万国桥吗?”

    梅夫人细想了一下:“那是没有听说过,他上班的地方在租界外面,倒也不能说从来不去,只是应该很少去。”

    言罢梅栖岚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伤,似乎是觉得,自己到现在,对于自己儿子的事情,竟然知道的如此之少。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可偏偏自己这个母亲,对于自己的孩子的事情,知道的竟然如此之少。

    于是便追问道:“小谭先生,您这么问是有什么原因吗?”

    谭一纪也不知道翟道全他们,告没告诉梅夫人,梅修武在万国桥上的那档子事,于是乎便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夕阳西斜,天色渐晚了。

    “夫人,我看今天就先聊到这里,改日我再来拜访。”

    说完便要起身,那梅夫人却是忧心忡忡的追了一句:“先生慢走一步,容我多嘴问一句,我儿子的病...”

    “我有信心。”谭一纪直截了当的回道。

    闻言梅栖岚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一抹轻松之色:“那便再好不过了,有您的这句话,我自是放心了不少。”

    二人在凉亭里倒也没多说太多,只等天色渐晚了,这才一道离开。

    翟道全开车,和蒋云英与梅栖岚一道回去。

    快到南门外的时候,梅栖岚本还想邀请谭一纪一起吃晚饭,却被谭一纪谢绝了。

    车开到了韦陀庙的胡同外面,谭一纪走下车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已经彻底的坠入了地平线。

    韦陀庙外面的那一道狭窄逼仄的胡同里,这些天可算是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谭一纪刚走下车,便看见逐渐一抹黑的胡同口,正蹲着一个影子。

    兴许是前些天,白天的那一场袭击,让谭一纪始终后怕。

    眼见到那一抹影子,谭一纪便把藏在袖子里的右手,重新放进了棉袄口袋里。

    那把柳叶刀便攥在手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一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幺蛾子。谭一纪总能有所准备,不至于再像上一次抓瞎。

    “小神棍,你回来啦。”

    正小心翼翼的抬步上前,便听见那胡同口,自家韦陀庙门外传来了周婉茹的声音。

    她弯腰起身,却在起身之后,锤了锤自己的腿:“哎呀,蹲的太久,腿麻了。”

    只听得她这么一说,谭一纪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却是主动上前,搀扶着周婉茹一道进屋。

    “天寒地冻这么冷的天,你蹲在院儿门口做什么啊。”

    周婉茹说道:“也没啥,吃晚完饭,没处去。又想起来,你一大早便出门了,就寻思着在院儿门口等会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说完看了一眼胡同口,已经逐渐远去的那辆,送谭一纪回来的车,说道:“小哥,他们叫你出去一整天,是你做什么去了呀?”

    谭一纪捏着周婉茹的粗马尾说道:“没干啥,瞎折腾。话说还有饭吗?我饿得不行。”

    这出去一天,就吃了一顿饭,能不饿吗?

    周婉茹嗯了一声,赶忙点了点头:“有,晚上我妈做了疙瘩汤,还有一大碗,我去给你热了。”

    这周婉茹古灵精怪,说完这话,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道:“我要不要再给你烫一壶酒,这么冷的天,我记得谭叔在的时候,你总会陪他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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