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将脸紧紧地贴在不能摇下的公交车玻璃上,看着一个男子因死亡而狰狞了面目的身体,在4楼阳台上转来转去,他两边的胸襟上分别写着肖晓两字,在白色的中式衬衫上,猎猎的艳红,分外扎目。 晨雾在阳光下渐渐变得稀薄,他们摇摇头去做各自的事情,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是的,消灭自己的生命,太个体了,除了剥夺生的权利,除了让熟悉的人摇头叹息,得不到的爱,依旧卧在别人怀里,得到过的开始了失去,去成全别人的幸福。 仅此而已的简单。 他的死讯传来时,肖晓正爱着一位本校的美术老师,他有一头微微蜷曲的头发,高高的个子使他走路时看上去有些摇晃,他总穿着被油彩弄得五彩斑斓的休闲衣服,喜欢一边行走一边仰头看天,眯起一只眼并微微笑着,整个人寂寞得有些寥落。 最要命的是,他有双能杀掉女孩子心的忧郁眼睛。 肖晓曾问同寝室的同学:你们不觉得小刘老师的眼睛很特别吗? 她们停止了吃零食,做苦思冥想状,说:没什么特别啊,他的眼睛太细了,既不酷也不帅。 她们继续谋杀零食。 肖晓原本想说自己的发现,但,满屋子弥漫的妙脆角香将她的诉说欲,镇压了下去。 听小刘老师的课,她总是不停地想到了海,浩淼而幽深的海,无边无际的蔚蓝,在心中荡漾荡漾…… 那是她的爱,幻想中的、没有开始的、忧郁的爱。 小说中说这是单相思,是暗恋,是永远到达不了彼岸的、一个人的爱情,注定了属于懦弱者的哀伤。 小刘老师结婚的消息是和他死亡的消息一起传来的,她一下子病倒了,一连几天发烧,说胡话甚至不停地哭泣,她所有的同学都以为她是因为他的死而被内疚击溃了,他们纷纷跑来安慰她,她木讷地点着头,不做任何否认与辩解,他的死只是让她有些生命无常的悲悯,不曾爱过,有甚哀伤可言?真正击溃她的,是小刘老师的婚礼,她默默地,近乎于崇拜地爱着他,他却娶了别人。 《秘密》第一章2(2) 有哪种哀伤比这份哀伤更令人疼痛? 这终将成了她一个人的秘密,用另外一个人的死做为遮掩,可以肆无忌惮地悲伤,落泪,用一份莫须有的悲伤掩盖上了那份真正的哀痛。 康复后的肖晓,固执地坐在那棵大柳树下的石凳子上,心平气和地看书,和每一个相熟的人打招呼,甚至,当小刘老师和他的新娘子挽着手去餐厅吃饭时,她主动站起来,从容地喊他:刘老师,去吃饭啊? 小刘老师微笑着介绍挽在手里的新娘子,说改天给她带喜糖。 因为她病了,没参加婚礼。 第二次看到小刘老师和他的新娘子,肖晓跑过去,说:刘老师,你给我带喜糖了吗? 小刘老师顿了一下,显然是忘记了昨天的话,肖晓就笑:昨天你说过给我带喜糖的,师母可以做证。 新娘子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她身材微胖,眼睛很大但没有神,她不丑,甚至可以说很漂亮,但是,她的气质实在是太差了,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 肖晓在柳树下的凳子上坐了一周,向小刘老师问了一周好,他并没有把喜糖带给她,是她亲自跑到小刘老师的宿舍去拿的。 小刘老师的宿舍已经改成新房,四面墙上挂满了婚纱照,房间布置并没有像肖晓的想象那样充满艺术氛围,让她最不能忍受的是茶几上的茶具,竟是不锈钢的。 她站在小刘老师的新房里,将那些败坏小刘老师形象的生活细节一一地收进心底,然后坐下来,和小刘夫妇谈笑风生。 她特意把小刘老师递来的喜糖剥开了填进嘴里,笑着说:我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的喜糖。 新娘子笑得花一样,脸颊上有两抹酡红慢慢泅开了去,往烟灰缸里放糖纸时,无意中瞥见小刘老师的一只手从她背后,探进了毛衣里轻轻地抚摩着,肖晓用鼻子笑了一下,说:刘老师,我该走了。 肖晓无比沮丧,在柳树下坐了一周,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小刘老师,还有一年才毕业,不想让小刘老师成为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疼。 曾经,小刘老师是她膜拜的爱情上帝,可,当她走近了,才发现他只是一个会画画并以此为职业的普通男人,他娶了一个普通的老婆过着普通的日子,在他的世界里,并没有她所想象的浪漫与传奇色彩。 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面对他,甚至还会有些庆幸不曾和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