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到了床上。2023xs.com “肺病,这可如何是好啊?” 孟氏的哭声惊醒了里间熟睡的三个孩子,三个孩子围在父亲床边,嘤嘤哭了一夜。 看着眼前哭泣的弟妹和无助的母亲,花畹畹想了一夜。 前世,父亲因为无钱看病,最后病入膏肓,终于不治。就算最后安家的牙婆找到村子,给了母亲一百两她的卖身钱,亦只是替父亲办了后事,并救不回父亲的命。不论,是什么原因让她死后又回到了小时候,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再死一次了。 数日后,孟氏向亲戚朋友借钱无门,眼看着父亲的病越发严重,花畹畹终于忍不住去找了村长。依着前世的记忆,父亲患病正是京都护国公府着人寻找元月初一日出生女孩的时候,而那牙婆确是村长带来的。 只要能救父亲的命,哪怕要她重入安府做童养媳,她亦在所不惜。更何况老天既然给了她再一次活过的机会,那么前世的似海深仇,不能不报! 安念熙,蓟允秀,她一定要回到他们身边,将他们的人生全部打碎摧毁!将前世他们加诸于她身上的所有灾难成千上万倍奉还给他们! 村长对于花畹畹的请求,匪夷所思,觉得这个小女孩在痴人说梦,可是又对花畹畹提出的只要帮助护国公府找到元月初一日出生女孩就能获得丰厚佣金的说法十分心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村长还是着人去打听京都护国公府这一桩寻人启事,确有其事。村长喜出望外,牙婆很快便被带到了花家。 和前世一样,牙婆询问了花畹畹的底细之后,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对孟氏道:“一百两银子买你的女儿,没想到山窝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来,你这老实巴交的妇人竟然生了个有造化的女儿,只是今日之后,你与花畹畹必须断绝母女关系,死生不复相见!” 前世,花畹畹听着牙婆的话哭成泪人,这一世,她却分外平静,反而安慰泣不成声的母亲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大病,为人子女,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父母的,惟愿卖身之钱能够救得父亲性命,不枉父母养育栽培一场。” 花畹畹的话令牙婆、村长甚是惊异,都觉此女虽然出身山野,果非池中之物,竟是个见识不凡的。 孟氏悲从中来,如何舍得?女儿这样懂事,就连病榻上的父亲亦是十分动容,他哭着拉住畹畹的手道:“虽然你是女孩儿,可也是父母视若珍宝,宠爱着长大的,父亲无能,竟要女儿卖身给我看病买药,那父亲的病不治也罢。” 畹畹道:“父亲说哪里话来?畹畹是家中长女,原就该为父母分忧解难,家中有两个弟弟,父母却从未重男轻女,对畹畹疼惜有加,如今父亲有病在身,女儿不能不尽孝道,为盼父亲得了这钱,早日请医买药,切莫耽搁了病情。父亲若执意不肯收下这钱,病情加剧,万一撒手人寰,撇下母亲和年幼的弟妹,岂不罪过?” 孟氏哭道:“只是不知道牙婆买了你,又转去卖与什么人家,万一是让你堕落风尘,那父亲母亲岂不更加罪过?” 村长因事先被牙婆警告过,并不敢透露半分,而牙婆也断不肯说出护国公府买童养媳的事情来,怕的是花家日后找上门去对护国公府纠缠不休,穷人有时候就像瘟神,一旦缠上了请都请不走。 畹畹却附耳在孟氏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牙婆和村长都不知她同孟氏究竟说了什么,却见孟氏面色微微惊异,尔后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与女儿依依惜别,难舍难分。 畹畹与弟妹逐一告别,又向父母磕头谢过养育之恩,便随牙婆上路。 前世,这一别竟成永诀,就算自己已经贵为皇后,着人去打听母亲和弟妹下落,却也一直无果,这一世,眼下的分别是暂时的,因为她已告诉母亲,自己这一去是到京都护国公府当冲喜的童养媳,亲人团聚指日可待。 跟着牙婆舟车劳顿,跋山涉水来到京都。 越临近护国公府,花畹畹不由越发紧张。 前世的人,仇人也好,爱人也好,都即将一一见面了。 马车进了护国公府的偏门便停下了,牙婆嘱咐畹畹道:“花小姐且在马车上稍待,我进去禀告了护国公夫妇,再来接你。” 畹畹点头,牙婆便径自下了马车。 畹畹一个人留在车上,一边悬心父亲的病情,一边百无聊赖,忽听得外头传来男人训斥的声音:“这个小乞丐是谁带进府里头来的?” ☆、第004章 重入安府 畹畹一时好奇,撩起马车车帘,但见一个人高马大的院子正挥着皮鞭抽打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那小乞丐十来岁光景,生得十分瘦弱,受了几鞭院子的皮鞭便瑟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那小乞丐蜷缩于地,慌乱无助的目光恰与靠在车窗边的畹畹交汇了一下,畹畹不由一怔,心里顿时生出不忍来,但依旧不为所动。经历了前世种种,她的心肠早就铁石般坚硬,旁人的事情与她何干呢? 幸而有一个老家人疾步走过来,抢了院子手里的皮鞭,呵斥道:“青天白日灌了多少黄汤,在这里对一个孩子耍横?不知道大少爷眼下是什么情形吗?老爷老夫人焚香祷告积了多少善德,只为能够替大少爷积福,你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里狐假虎威,也不怕触了神明,让老天爷怪罪?” 说着扶起地上的小乞丐安抚道:“孩子,别怕别怕,饿了吧?随我去厨房吃点饭吧!”老家人带着小乞丐离去了。 畹畹看着老家人和小乞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不由呼出一口长气。 ※ 惊鸿一瞥,疑似男主从跟前飘过(*^__^*) ※ 畹畹的到来对于护国公而言是久旱逢甘霖,一场及时雨,因为安沉林的病实在到了最不好的时候,医药全无效果,而冲喜的迷信偏方,全国竟然难以寻到一个元月初一日出生的女孩。 听了牙婆的汇报,护国公急不可待就着人将花畹畹带到了跟前。 前世,花畹畹初入安府,不过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野村姑,看到安府满地铺的光滑如镜的金砖,头顶上挂着美丽的八角宫灯,屋子里尽是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楠木隔段,和花梨木与酸枝木所制的家具,极尽奢华之能,巧夺天工,令人叹为观止,不由被震慑得屏住了呼吸,在那时她还叫不出这些木头的名字,甚至与生俱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是在心里暗叹:实在是太……奢华了! 然而此刻本该被这些富贵景象所震慑的花畹畹,却连看都不看这些美丽的摆设一眼,只是轻轻走上前,笑容可掬地向正座上的护国公夫妇行了一礼,道:“畹畹见过老太爷老太太。” 前一世,尽管护国公还算亲切,护国公夫人一团和气,她还是畏畏缩缩,手足无措,睁着一双畏惧的眼睛犹若惊弓之鸟。此刻却是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护国公夫妇互视一眼,心里微微震惊。眼前的花畹畹虽然衣裳破旧,却气质娴静,年岁尚小,五官尚未长开,但面容清秀,尤其一双眼睛犹若幽谷清泉,分外清澈明慧,更难得行为举止,分明见过世面一般,端庄持重,彬彬有礼,一点儿都不小家子气。这怎么会是一个出生山野,长于山野的丫头呢? 二老对花畹畹不由产生了一丝欢喜。 护国公夫妇有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女儿各自嫁娶,底下又绵延子孙数十人,可谓人丁兴旺,但是安沉林对于护国公府而言,意义不同,长房嫡孙,关系家族头等声誉。 儿子们除了大老爷留在京都,其余三子都在外当官,此刻,二老已经着人去请大老爷和四房的太太们。 和前世一样,大老爷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悉数到了厅上,分坐两侧。除了大老爷大太太是当真审视花畹畹之外,其余三房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毕竟病的又不是他们的儿子,不过为着老太爷和老太太担心,她们也才做出关心的样子来。 前一世,当她小心翼翼进入护国公府的时候,大太太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面上露出的笑容很是温和,轻“唔”了一声,道:“这孩子看着就是有福气的,但愿沉林的病能从此好了。” 当时的她本就畏畏缩缩、忐忑不安,自然看不懂大太太眼底的无奈和将就,只将她看成是笑容慈祥的女菩萨,哪里想到她是绵里藏针最阴毒的妇人。 诚然,堂堂护国公府的长房嫡孙若不是危在旦夕,需要冲喜来救命,又怎么会选她这样一个不识字的村姑做孙媳妇呢?传出去简直会叫人笑掉大牙。只是谁能想到她元月初一日出生的命格,非但大富大贵,且富贵到有朝一日母仪天下,连这护国公府都只是小庙,装不下她这尊大佛。 护国公夫人向花畹畹道:“孩子,你不要害怕,这些日后都是你的亲人长辈,这边这两位是你的公婆,那三位便是你的二婶三婶和四婶,你一一见过他们吧!” “安府里人多眼杂,你可不要认错了。”二婶是好心提醒。 这是前世里一起生活了四年的故人,花畹畹又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她盈盈上前,一一拜见:“见过大老爷、大太太,二婶,三婶,四婶……” “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从未见过,却将我们几个认得一丝不差,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是三婶,一双凤眼极不安分。 花畹畹甜甜一笑,不急不徐道:“幽谷生幽兰,春来花畹畹,因小女姓花,又生于元月初一立春时节,家父便给小女取名花畹畹。” 护国公夫人看了护国公一眼,眼里全是赞许。众人面面相觑,也皆都流露惊艳神色。 一向巧言令色的三太太用帕子掩了嘴,笑嘻嘻道:“以为这孩子出生乡野,竟然出口能吟诗,看来大哥大嫂这回是赚到了。” 护国公夫人一向不喜欢三太太,嫌她轻佻,此刻冷冷地睃了三太太一眼,三太太便噤声不语了,但面上是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即便这女孩子真有泼天的福气,用她冲喜,救活了安大少爷的命,可那又怎样?毕竟出身低贱,于安家在官场上的前途毫无益处,那么安家大房即便不失去安沉林这个长子嫡孙,亦没有什么风光可言了,日后这国公府的风流人物,还是看她的宝贝儿子才是。 大太太一向心高气傲,又怎么会不知道三太太心里是有多么幸灾乐祸,可是儿子的病体危在旦夕,为今之计,只想儿子能靠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捡回一条命,其他她便也不作多想。 护国公向大老爷大太太道:“知道这一门婚事委屈了沉林,可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要沉林能有一口气在,便是菩萨保佑我安家了。” 护国公夫妇做主的事情,谁人敢不附和? 当夜里就在护国公府张灯结彩,让花畹畹与安沉林拜了喜堂,送入洞房。 二太太瞅着窗上映着红烛摇曳的新房,问三太太:“冲喜真能救回沉林的命?” “那要大夫做什么?”三太太冷嗤。 四太太一向温和,与人为善,也是最得老太太欢心的。她双掌合十,虔诚道:“但愿菩萨保佑,这个花畹畹能让沉林转危为安。” 二太太是个两面派,见四太太祈福,也装模作样向苍穹拜了几拜,三太太不以为然,白眼一翻,腰肢一扭径自离去了。 这一夜对于大老爷大太太而言,注定无眠。冲喜是否能救回宝贝儿子的命,明日之后,便见分晓。 新房之内,红烛高烧,安沉林躺在床上昏睡,花畹畹坐于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儿,不由鼻头一酸,眼里便有泪雾浮起。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 前世,冲喜次日,大夫来给安沉林把脉,便喜出望外报告护国公夫妇,安沉林体内淤积的寒气散去大半,康复有望了。 他病体康复后,与她一起读书识字,同进同出,青梅竹马,形影不离。对于安家人对她出身寒微的另眼相待,他都挺身而出,就是安念攘的胡搅蛮缠,他亦毫不留情严厉训斥。他常说她是他的福星,因为她,他病体康复,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而安家四年,他是她的守护神。 就算到了最后,圆房那夜,他暴毙,亦在弥留之际嘱咐安念熙,无论如何也要保她性命周全。 花畹畹看着床上清瘦稚嫩的安沉林,心里柔情涌动:“你好傻,你怎么可以为了护我周全,而甘心情愿遭安念熙的毒手?你可知,你死后,我被安念熙害得有多惨!” 花畹畹握住安沉林的手,放到脸上,笃定地决绝地:“这一世,我回来了,那么我来做你的守护神,绝不叫安念熙再害了你的性命!” 这是她相爱四年的少年情郎。 可是事情却并未如花畹畹想得那么顺利,次日,安沉林并没有苏醒,甚至呼吸也只剩下一抽一抽的,极其微弱,大夫来给安沉林看视,沉重地摇了摇头,道:“还是趁早给大少爷准备后事吧!” 大夫给安沉林下了死亡判决书,整个安府一时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大太太和老太太是女流之辈,少不得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大老爷和老太爷到底是男人,心里沉痛,亦只是在面上长吁短叹一番。 大老爷为免父母过分伤心,想着长痛不如短痛,一咬牙决定道:“准备后事吧!” ☆、第005章 要她陪葬 大太太看着一身喜服的花畹畹,不由恨从中来,又听三太太幸灾乐祸地挑唆:“哎哟,还以为这小丫头片子洪福齐天,能让大少爷起死回生,谁料竟是那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