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沉默了片刻,“我让赵爱华带话给你,不生气吧?” “什么?啊,不生气。你还是个孩子,而且,而且初恋时不懂爱情。”荣飞微笑着说。 “我是孩子?”张昕彻底迷茫了,觉得荣飞很陌生,“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放假走的早,你走后音乐学院有个女生来找你,那个女孩可真漂亮。” “是甄祖心。”情况甄祖心在信上都说了,甄祖心大放异彩的时候应当是十年后了,她或许不算极美丽,但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确实同代歌手中的翘楚。 “好像是。她找到我们教室,打听你,我恰巧在。”张昕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宋书记的爱人是音乐学院的秦教授。她是秦教授的学生。元旦那天秦教授将我拉到音乐学院,就那样认识了。” “她找你什么事?” “咦,我没有见她怎么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她没跟你说吗?” “没有。听说你回家了,很失望的走了。” “哦。” “对了。跟我说说元旦的二首歌,什么时候写的,怎么写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会这手。”她的眼光热烈起来。 “游戏之作而已。自己也记不得具体的时间了。不是他们激我都快忘了。” “都快忘了?就是说很长时间了?不会是高中时候吧?那时候你有时间写歌?” 真是苦恼的问题。“那倒不是。是在工学院后了。” “那首《千万次的问》是为我写的吗?”张昕鼓足了勇气。之前在荣飞面前根本不需要勇气的。 “这个——也不能这样说。我说了,就是游戏之作,不必那样认真的。”荣飞发现了张昕的失望,大眼睛里立即蓄满了泪水。 “张昕,以前我很喜欢你,后来你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我说了,初恋时不懂爱情,这是真理。我们都年轻,没有丝毫的社会经验。爱情是什么恐怕真的说不清楚。” “那你说爱情是什么?” “爱情首先是责任,共同承担一切的承诺,面对一切艰难困苦的勇气和毅力,还有很多。当然,也不乏花前月下的浪漫。但是那很少,占的比例,绝不会超过20%。” “这些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觉得我和你不是同龄人。”张昕极为失望,在荣飞面前愈来愈自卑。 “哈哈,我是在胡说。不过,张昕,我们之前是同学,现在是同学,将来至少可以做朋友。社会上有三种关系是最铁的,战友,同学和插友。我们至少占了一种啊。谈到爱情,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爱情需要忠诚,我们却处在最易变的年龄。爱情从来不会跟现实脱离,琼瑶小说里的爱情只能存在于她的小说中,而我们却远离社会,处于象牙塔中。等你走上社会,你就会知道天地有多宽阔,世界是那样的大。国外有个人说过,地球是平的,早上在上海,晚上就可以住到纽约,天空辽阔啊。到那个时候再谈爱情吧。” 张昕彻底呆了。 “去我奶奶家看看吧。虽然很简朴,却是我的快乐天堂。他们的争吵应当结束了吧?” 直到回到荣飞家的门洞,张昕才平静下来,正好遇见了荣飞的父母和弟弟出来。 一十九 荣飞免不了向奶奶解释张昕。因为老太太一眼喜欢上了这个漂亮和女孩。王老太年纪虽大却不封建保守,认定张昕是荣飞的女友,否则人家干嘛在大年初一骑了自行车跑上25里来给你拜年?荣飞感到麻烦了,奶奶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老太太认定的事情要改变就会很麻烦。看不出张昕也是鬼精鬼精啊,干嘛那样的哄着奶奶呢?将来我领了别人来怎么跟奶奶解释呢?荣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邢芳。 初二母亲要他跟着回临河,这是昨天就说好的。初二早上起大早回到城里,因父亲车间领导家里出了点事,车间主任的母亲初一晚上突发疾病去世,他去帮忙料理后事,这样回临河的只有母亲弟弟和他三人。 乘中午的火车回到外婆家已是下午四时。外婆家在临河县枣林镇,也是真正的农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荣飞的长梦里,枣林镇成为省内著名的暖气片生产基地,也成为临河乃至北新污染最厉害的地方。最早发达的乡镇企业的领导们都在北阳甚至北京买了房子,离开了这片给他们提供原始积累的故土。 荣逸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过几年,所以跟外婆及舅舅姨姨有些感情,荣飞就差得多。在枣林基本没有朋友,亲情也就留在表面。 魏瑞兰姊妹兄弟六人,她排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妹妹一个弟弟。最小的弟弟去年刚成家。除了魏瑞兰,其余都生活在枣林镇,此时的农村从生活水平上看基本赶不上城市,所以魏瑞兰回家拜年,大包小裹地带了一大堆,有荣飞和荣逸退下来的旧衣服,有拜节必须的点心罐头一类的东西,回去分成六份,除了外祖母,二个舅舅和三个姨姨都有一份。这样就苦了荣飞和荣逸,他们必须拎着后世看起来可笑的礼品一家家奔波。 三姨魏如兰嫁到西河村,距枣林镇12里,去西河村的任务经一番争执最终落在了荣飞身上。魏瑞兰对荣飞说,去年你就没回来,至少二年没见你三姨了。她常念叨你,你去吧。就这样,荣飞骑着大舅魏建国的破自行车去了西河。 西河村虽然距枣林镇只有12里,但不属于枣林镇管辖。它的行政区划属于黄石头乡,乡政府所在的黄石头村已进山区了,不过西河村还算平原地带。 一个小时,荣飞走进三姨家用高粱秆扎成院墙的院子。自那次的高低杠事件后,荣飞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极不适应,无论饮食居住和交通,都给他十分han酸简陋的感觉。十分怀念自己梦里的生活,拥有一辆速腾轿车的日子是那样的惬意,哪像现在啊,骑个自行车就算享受了。三姨家境不好,比不上在枣林的那几位舅舅姨姨。三姨对他的到来倒是十分高兴,“你爸你妈都回来了?小逸也回来了?我准备明天过去呢。”一番han暄后,对荣飞大学的生活也了解了一番,“你好了,毕业后就是国家干部,吃公家饭,一辈子衣食不愁了。哪像我们,累上一年也留不下几个钱。” 时下的农民确实苦不堪言,可是荣飞知道,很快就快好转了。“三姨不是开始搞联产承包责任制了吗?日子很快就好了。” “联产承包责任制?我怎么没听说过?倒是将地分给了个人。你不知道,枣林和黄石头这一带自古就是人多地少,我们全家六口人才四亩田,够吃就不错了,地里能刨出金子来?” 忽略了这个问题,荣飞沉思着,枣林的农民们在政策允许后开始创立乡镇企业也是迫于无奈啊。穷极思变,人总会想出生存的办法来。 “二嫂,”随着一声叫,门外进来一个青年,“二嫂我去镇上,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荣飞认出他是姨夫的弟弟,什么名字却忘记了。“没事。小飞来了,明天我也要回去呢。”三姨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