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弥漫一股香气,盖胤当下抽出小刀割下一片ròu,放入口中细嚼,对他点点头,示意可以吃了。 盖俊切一块品尝,只觉味道鲜美,同时拿出剩余大半袋酒,喝一口递给盖胤。 盖胤也没顾得虚礼,饮罢还回。 别看两人年纪不大,其实都是大胃王,一口酒一口ròu,分别啃光数只雉、兔。 吃饱喝足,盖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搂着黑驹懒洋洋躺在草坪上,半响忽问道:“你将来有何打算?” 盖胤一边引溪水熄火,一边摇摇头,也不知是没想好还是没有。 盖俊扭头正色道:“我跟你说的不是玩笑。” 盖胤不解地望着他。 “把阿白许给你的事。” 盖胤大喜,一张圆脸快挤成了包子状。 “瞧你那点出息。”盖俊气道,这厮明明彪悍得要命,偏偏一点志气也无,着实可恨。 “你不会打算让阿白当一辈子的马夫夫人吧?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怎么着也得混个校尉夫人当当,就算你不为了阿白着想,你阿母、弟弟呢?还有你在九泉之下的阿父?” 盖胤面色变得凝重,垂下头若有所思。 此后小半个时辰他俩再无任何对话。 盖俊见身上酒气渐消,熟练地把头插入溪中,强灌几口清水,跳上马背打道回府。 盖胤默默地跟上。 两人一狗沿水而反时天空已见暮色,如血一般的残阳渐渐被厚重的云层淹没。 忽然一把由远而近、隐隐约约的婴儿啼哭声顺风飘荡入耳,盖俊四下扫视,未见踪影,不由回头看向盖胤,后者手指河中。 “咦?” 只见一个木盆顺流而下,可不就是婴儿哭声的源头么。 盖俊才下得马来,那边盖胤生怕小族叔乱来,已先一步跳入河中,手脚并用游至木盆旁托回岸边。 盖俊皱着眉头从木盆中抱出一个明显出生不久的男婴,他听说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常常遭到遗弃乃至扼杀,起初还不信,不想今日就遇了一回。 盖胤抹一把脸上的水:“小族叔,弃儿之人定然没有走远,我们可反身追赶。” “追上了又怎样?既然狠心抛弃此子,哪会承认,便是认了,你能保证此子父母不会抛弃第二次?” “那该如何是好?” “走吧,回家再说。此儿哭闹不止,只怕是饿了。”盖俊抱子上鞍,拨转马头。 回到坞堡,他当先找上刚刚生子不久的婢女阿月,果然不出他之所料,婴儿饱餐一顿奶水后不再哭闹,而是安安静静地睡去。 莫名其妙领回一个婴孩,需通知父母一声才是,他抱着孩子来到南院西厢书房前轻叩门扉。 “阿父、阿母,是我,锦奴。” “进来吧。” 盖俊应声推门而入,父母二人比肩坐于案前,手捧竹简,口中漫语,想来在交流经义心得。 盖氏夫妇见盖俊怀中婴孩,皆是一怔,也不言语,静等儿子开口。 盖俊解释道:“儿于河中捡到此子。” 盖氏夫妇顿时明白过来。 “这孩子真是惹人怜爱。”盖母马昭接过正睡得香甜的婴儿,又气道:“其父母着实可恨,该千刀万剐。” 盖父摇头道:“不可轻易下定论,五月五历来弃女者多,弃儿者少,儿到底能传家,不会轻易舍弃。且看此子身子仅裹粗布,别无他物,料来非安康之家所出,许是父母养活不起才弃了。” “这孩子以后……”到底是亲手所救,盖俊份外关心他的未来。 “族中有几户年长人家未有男子,把孩子送给其中一户收养吧。” 作为一家之主,盖父一锤定音。 &1;ahref=.>. 第一卷西州少年第十二章远行 更新时间:20118182:11:38本章字数:5059 盖俊所救婴儿终究没有送人,谁让祖母一眼就喜欢上他,并决定留于身边收为养孙。因在白水捡到之故,老人给孩子取小字“白水”。 还有,盖俊把阿白许给盖胤的决定告知了父母,夫妇二人同意了,只说等几年。 与最近生的那件大事相比,这些都是芝麻小事。 皇甫规、大汉柱石于京都雒阳近郊的谷城病卒,终年七十一。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般轰在凉州百姓的心头,以致如丧父母,不分汉胡。 威震天下的凉州三明,今皇甫规卒死,张奂遭党锢,余下段颎,曲意宦官,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怎不叫人唏嘘感慨。 可以说,大汉边境至此再无赫赫名将。 伯父盖冲与父亲盖勋决定前往安定郡朝那奔丧,这在盖俊的意料之中,他准备随同,盖母马昭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他一早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父亲身上,眼见口水都说干了父亲还是不肯松口,一急下蹦出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父亲盖勋闻听此句倒也痛快,当即拍板同意,只是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二者不可偏废。” 汉代出行是一件大事,不是你想走就能走,手中要持‘传’。‘传’即符信,又叫过行,是行人的身份证明和通行证书,以缯帛制成,上书行人姓名、年岁及所携物品等等。 第二天盖勋、盖冲于县中得了通关之传,告别腿脚不便的母亲,准备起程。 起程也有说法,要拜行神,也就是护佑行旅者的神。在汉代民间神仙的庞杂体系中,行神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大概在洪荒时代有为旅人提供引导和护佑的部族领,后来被人们尊崇为行神,现今名字已不可考,正因为如此,说明行神由来已久。 行神也称作‘祖神’。行神祭祀又称作‘祖道’。 祖道仪式十分繁琐,先选定‘几个’良辰吉日,然后卜得吉兆,最近的出行之日一旦碰上坏天气,比如刮风、下雨等便要重新选,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选定‘几个‘吉日的原因。出行前马匹、车厢需干净无尘,并以清水洒道清除污垢。如此,旅途方能吉星高照。 待祖道仪式完毕,盖俊来到母亲身前,大礼拜别,“阿母且宽心,儿定早去早回。” 盖母马昭故意板着脸道:“需坐马车行进,不可任性妄为。” “诺。”盖俊一口答应下来,决定起行时乘车,离远了再骑马不迟,好让母亲安心。 盖母马昭叹了一口气,知子莫若母,儿子心里所想她哪会不知,便道:“定要小心。” “诺。”盖俊这次回应语气明显凝重得多。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啊。 “阿兄。”眼见离别在即,盖缭一把环住兄长的腰,泪崩而出,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盖俊任她抱了一会,才哭笑不得道:“阿兄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哭什么?” “很快是多久?”盖缭仰起头,泪眼盈盈地问。 “二十天左右吧。” “真地?” “真的。”实际上盖俊撒谎了。敦煌、安定两郡虽同处凉州,却相隔数千里路,二十天是否能够抵达安定郡都不好说,更别提往返了。 巳时三刻,盖冲、盖勋兄弟,盖俊,盖胤及两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