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冷冷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走出墓门,她转过头来看我,眼神表达了疑问。 “这里,应该是离城不远了……他们应该是需要你的力量的。”我说:“你应该到他们中去,我自己可以去城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指。 顺著她指的方向,我看到远远的,也有散布的妖怪的血迹尸首。 “我想,你是说,这条路上已经被你们清理过,称得上安全是吗?” 她轻轻点头,转身走回古墓去。 我仰起头,圆月的银辉照在脸上,我的元气渐渐地恢复。 月光下,起伏不定的沙丘,多麽苍凉。一百年前沙漠就是这样,一百年後也不会改变。我却不知我该去什麽方向。 风chuī来沙漠夜间特有的凉意。我舒展腰肢,举步踏在漫漫银沙上。 我是怀歌,一条已经活了许久的蛇。可以预见,还会活得很久很久。我不爱金银珠宝,不爱权势,不爱杀生,我…… 很迷惘。 周围很寂静,风中却chuī来不安的讯息。天边渐渐发亮,沙漠的白日又将到来了。 在这日复一日的酷热中,我本能的察觉,黑暗的力量,一点一点的扩张,无声地,危险地,渐渐迫近鲁高因。这力量不是来自沙漠中那些小妖小怪或已死而不安息的厉鬼们。 从东方,从地底来的黑暗…… 我闭上眼,倾听那即将到来的,末日的声息。 不知为什麽想起许久之前,听说过的一个女人。为了获得恒久的生命和力量,和黑暗达成了协议,将一个城中所有人的性命,献给黑暗。一夜之间,城中全部的人,都莫名的消失了,如夜间的露水,於黎明的第一道阳光下蒸发,没留一丝痕迹。只剩下那永恒不老的女人,与她恒久不变的美貌,在那空城中徘徊。 没有人观看,没有人理会,再美的姿态,也只有寂寞与影子相伴吧。 那个追求这一切的女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究竟快乐还是不快乐呢? 空城四 亚特玛和波尔 更新时间: 12/19 2006 -------------------------------------------------------------------------------- 我在旅店住下来的时候,亚特玛问我叫什麽名字。 整日面对面打jiāo道的人,已经成了陌生人。 我第一次来到鲁高因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儿,我抱过她,喂她吃过糖。 现在她的孩子已经有柜台那麽高了,时光真正奇妙。 人类长大,成熟,孕育後代,衰老……我却在一次次的褪皮後重新得到青chūn。 “要一间安静的房。”我把铜钱放到她面前。 “现在这世上还有安静的地儿?”她冷冷的反问我,一面呼喝她的儿子,那个半大不小的波尔:“不许乱跑!不然午饭只有面饼。” 那个孩子停了下来,闷闷的坐在一边,把几颗圆滑的石子从这只鞋倒出来,又装进那只鞋里去。 他的鞋子纯粹是摆设,亚特玛教训他多少次也没有用,他依然故我,整天光著脚,把鞋背在肩膀上到处乱跑。 “这地方不该你来。”亚特玛熟练的把铜钱收走。 我有些好奇:“那我应该去什麽样的地方?” 她很不客气:“你这麽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应该好好儿呆在家里,和漂亮的贵族小姐一起参加沙龙,在玫瑰花园中聊天,喝葡萄酒,吃上等奶酪……” 我有些好笑:“怎麽见得我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了?” 她拉过我的手,翻过来,用手指头搓了几下:“半个茧子也没有,一般的贵族少年还会练练剑骑骑马,怎麽著也混个骑士的名头儿,你手上太细嫩了,恐怕连笔都很少拿。” 我点个头把手抽回来。亚特玛的手却很粗糙。她曾经有过好日子,在没出嫁的时候,也曾经天天在头上戴著鲜花,穿著纱裙,脚踝上还有银铃铛圈儿。那时候她还说,怀歌哥哥,我长大了你娶我好不好? 她父亲会一脸惊慌把她抱走:“少胡说,他都多老了,你长大之後他的头发也白光了,你想嫁个白发老头儿啊。” 可是,她的丈夫死了……留下一个愚顽不冥的儿子给她,还有这一间小店。 我把自己的重量全放在chuáng褥上。沙漠里的织品都是这样,摸上去总有点gān脆,不够软和。 或许是沾了太多的尘砂。 褪皮耗了我太多jīng力,没多会儿就沈沈的睡了过去。 梦,旧梦。 始终忘不掉。 为什麽旧皮可以那样gān净的褪去,可是旧的记忆却无论如何无法忘记。 培西拉。 我好象曾经和他无限接近过,可是事实上,我的一切追逐都只是在原地打转,他不喜欢男人,他不喜欢我,他不喜欢…… 一条蛇。 我的一切伤痛,都是自己找来的,是我自己非要喜欢上培西拉,然後如自nüè般一直心痛吃苦。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包括……後来所有的事情。 我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而这时候,才是鲁高因城中人活动的开始。 沙漠日间酷热,淡水宝贵,白天出来晒太阳耗空汗的,恐怕全是外来者和笨蛋,真正的本地人都在太阳落下去之後和升起来之前活动。 我在亚特拉那里喝了杯薄荷酒,她家的酒味道非常正,不过价钱也不便宜。 波尔肩上搭著鞋,揣著铜子儿大概是去买盐。 亚特玛提著嗓子喝斥他喊:“你别抄近路!不然我打折你的腿!还有,不许给我偷买羊肉吃!” 我有点恍惚,那个头戴红发脚串银铃的女孩子,怎麽一转眼变成这样风尘满面两鬃苍苍的妇人的呢? 而我……我的存在,又有什麽意义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许多年,从第一次看到汝默的时候起。 他挑起我的下巴,动作温柔可是眼神冰冷:“你活著有什麽意思?比僵尸还硬,你在防备什麽?难道你死抱著一份失恋的悲情不放,就快活了?就活的有意思了?” 汝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魔族,也是……我第一个男人。 身体的锐痛,陌生的男人欲望,象野shòu一样的jiāo媾,到处都是血腥味和说不出来的痛楚气息。 这就是人类最亲密的举止吗? 这样粗硬,这样低贱,这样痛苦。 培西拉和白亚也会这样做吗? 啊,不的,白亚是女子,她不会用後方承受男人。 我发著呆,那个波尔踢著沙走到我面前,直直的瞪著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把手伸到我胸口来。 我面不改色,只是盯著他的手。 他慢慢缩回去,说:“你不是女的。” 我点头:“对,不是。” “可你比女人好看。”他揉揉鼻子:“你比法拉长的好看。” 我知道法拉是谁,但是现在的身份应该表现不知道。 於是我问:“谁是法拉?” “上任苏丹的私生女,在市集那头儿开铺子的。”他指指:“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摇摇头:“我不去。” “我去买盐。” 我无言以对,“唔”了一声。 他踢踢踏踏的走了。 ———————————————————— 旧坑装新土,BG改BL。。。。。。。反正偶是填坑了,反正偶坑品好,反正,反正,一条蛇的性别好改…… 我爬走。。。 空城五 酒店 更新时间: 12/20 2006 -------------------------------------------------------------------------------- 我咬著烤鱼,喝著薄荷酒,入夜的海上chuī来的凉风扑入窗里,拂在脸上异常舒慡。年轻的肌肤感触敏锐,和枯燥gān皱的年老的肌肤的触感绝不一样。 我轻轻感喟,青chūn是很好的一件事。 不论有多麽茫然寂寞,青chūn的快乐谁也不能否认。 亚特玛又给我端了一小杯酒上来,很疑惑的看我一眼。 我奇怪的看看她,她说:“你喝酒的神情,倒挺象我们城里的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