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显然比从前亲密了许多。” 薄薄的夜色象一层烟幕,让人的目光无法及远。洛一直看着无尽的虚空,似乎要从那黑暗中找出一件属于他的珍宝。 站在黑暗之中,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周围的黑暗全部一模一样,该选择什么方向? 东南西北也无从分辨,这里的星空似乎是杂乱无序的,所有的星斗乱纷纷的jiāo错辉映,找不到可以定位的那一颗。 “真是寸草不生。” “那现在该去哪个方向呢?” “不知道。” “要不分头走?” 劳伦斯站在身旁,声音低沉而温和:“你想去哪个方向?” “我们要找的东西并不相同,所以……不必走相同的方向。” “也许是殊途同归。” 他的银甲上镶着小粒的宝石,在暗夜中闪动幽微的光亮。 我转过头去,这片黑暗荒芜的可怕,比沙漠还要空虚十倍百倍。 沙地是寂寞的荒凉,这里却是绝望的黑暗。 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分开走?还是一起走?”拉撒简短的说:“一起的话安全些,但是太慢。” 丽莲嚷着:“分开分开,一起走多沉闷,哪有那么多危险。” “这里如此深黑难料,离得远的话,放信号箭也未必看得见,还是一起的好。”秀丽细声细气。只要劳伦斯在侧,她说话从不高声。 “你怕啊?你怕就直说,那你跟着骑士活动好了。”丽莲咭咭笑,一点不给她留面子:“我知道你是法师,娇弱的很。” 秀丽眉毛挑高,声音却仍然不高:“等回来我们出去,弓,枪,矛,你用哪一样都行,我都奉陪。一对一看看,谁胜谁负。” 丽莲笑着说:“好,到时候可别装想不起来这回事儿。” “行了,这些不要紧的留着以后再说。”拉撒跺跺脚:“到底是分开走还是一起?” 劳伦斯沉稳的说:“一起走太耽误时间,不如分开,各去一个方向。但是人也不可以分的太散。这样,分两路,一边向左,一边向右。四海,秀丽,洛还有丽莲向左。拉撒,怀歌同我一起向右。” “我还是……”秀丽张口想说什么,劳伦斯挥了一下手:“就这样决定。” 她有些不甘不愿,冷冷的看我。在静夜中那目光分外显得寒意凛凛。一个柔和的女孩子,却总用针一样的眼光看人。 毫不可爱。 四海向我招招手:“回来再聊,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丽莲攀着她的肩膀:“正是,我也好多话,回来一起说。” 我认识的女孩子里,四海最灵性,而丽莲最俏皮美丽。 两个人一起微笑,雪白的脸庞在星光下象是笼着一层薄烟,动人的象一个梦幻。 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我和汝默曾经特地去看的昙花,在夜间开放,如烟似梦,美好之极。 那两张美丽脸庞,就如那刹那间的芳华。 美丽,可是太短暂。 在夜中匆匆一现便不见踪影。 我定定神:“好,回来说。” 劳伦斯告诉我要把靴子系紧,在这种地方说不好就一脚踏空。拉撒在理他的腰带,我系好靴子,回头去看。 四海她们已经走远,丽莲一点红衣在茫然的黑暗中隐隐迭迭的,不知道是谁头发的微光闪了一闪,终于全部不见。 我们一路上遇到许多不知名的怪物,还有,堕落的地狱骑士。厚实的甲胄包裹着贝糙纵的身体,血红的眼睛,触目惊心。砍下他们的肢体,仍然会动弹着,试图对你造成伤害,除非把脑袋斩下,才会颓然倒地,彻底的被消灭。 拉撒重重踢飞不知道是谁的头颅:“见鬼的,这些家伙不怕疼又不畏死。” 我停下来歇息。 我用的剑是来的路上捡到的,不怎么趁手,但是足以防身。剑身上带着蒙蒙的红光,拉撒斜睨我:“哎,你到底有多少实力没掏出来?” 我笑笑,没作声。 “不知道四海她们能不能应付?” 我点个头:“四海和丽莲……秀丽和洛,两个战士两个法师,他们的实力比我们三个还要qiáng,你倒不用担心。” 劳伦斯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他温和依旧,一把圣剑银光闪闪的握在手中,我却总觉得他有些陌生。 那种被仔细斟酌过的温柔和气,怎么也觉得别扭。 “他不大一样是不是?” 拉撒小声说:“我总觉得他更神化了似的,八成是和天使接近多了。” 我嗯了一声,劳伦斯象是没有注意我们在说什么,大步向前走。 “其实我想和四海同行的。”拉撒伸伸腰,笑得懒洋洋的:“你都看出来了吧?” 我点点头。 “就知道瞒不了你,四海说一定要告诉你。” 我笑了笑。 一直那样小心,还是jiāo到了朋友。 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可是并不是你一意逃避,一切就不会到来。 是的,他们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是谁知道呢?意外这么多,兴许我会在明天死去,我是不老之身,但不是不死之身。 为了怕伤害而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错过,太划不来。 我在黑暗中默默微笑。 汝默,我在找你,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也在找我? “知道她厉害是一回事,但是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他一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笑,不说话。 拉撒似乎很想找个人来说说,并不在乎我是否回答。 “她的手其实不大,握着小小一团。”砍倒一只痴肥的怪物,他絮絮的说:“我们在库拉斯特的海港边漫步,雨落了一身,特别的安静……” 花花公子也有真心的,何况拉撒又不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只是看起来象是一个làng子。 走的路越多,就特别的加倍渴望柔情。 一直走到一道断崖边上,要不是劳伦斯机警老练,也许就一脚踩下去。 “没路了?” “顺着崖边走。”劳伦斯站稳了才说:“总会有条路的。” “是不是出来太久了?” “不会的,”他怀中有个小小沙漏:“不过半天。” 拉撒喝了几口水,把水囊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给劳伦斯。 看他喝水的姿态,我有些怔忡。 拉撒已经迈步走了,劳伦斯紧了一下靴子,我忽然问他:“还记得罗达门特那下水道吗?也有这种气味。” 他嗯了一声:“是啊。” 我没有再说话。 脚步轻而稳,心却落不到实处。 这个人,不是劳伦斯。 不,是他。 可是,又不是他。 下水道里没有这里的气味。 “劳伦斯?” 他回过头来:“怎么?” 那双眼晶莹深邃,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幸会。” 他站定了,缓缓的微笑:“是,别来无恙。” 那双似乎能穿透时光的眼睛,让人不会遗忘。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这双眼属于谁。 “劳伦斯人呢?” “用你们的话来讲,他已经死了。” 我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他中了很重的摄魂咒,没有救。我当机立断进入他的身体。” 我呼吸太急,重重呛起来。 拉撒已经走开,远远问:“怎么了?” 我答:“没事。” 心里有些空,微微的凉意从背后泛上来。 “你……” “花落花开,有生有灭。”他仰起头来,不再掩饰的神情有极落寞的圣洁:“他为了理想和信念付出生命,去的并不遗憾。” 我慢慢的坐下。 劳伦斯死了? 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那样温和沉稳的少年,斯文的,不高声说话,永远在伙伴的身前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