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王氏让人来传话,说是上房里特地预备了桌酒菜招待任三公子,让府里的少爷小姐们中午都去上房作陪。 谢琬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齿。这任家充其量也就是在河间府有名些,除了京师那几门姻亲,论起来谢府名望并不比他们低多少,王氏为了巴结他们,不惜放下身段宴请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实在有失谢家主母的身份。 她问玉雪:这任隽要住多久才回去? 玉雪道:听说任公子一来就至少要住上十天半月,这回没个十来天,只怕也不会回府。说完她又笑道:姑娘似乎并不喜欢任公子。 她趴倒在炕桌上叹道:我只是问问罢了。 将近开席的时候她来到正院平日用来待客的玉兰厅,府里少爷小姐都到齐了,正围着上首的王氏和任隽众说纷纭。 任隽眼尖,起身冲谢琬颌首:三妹妹来了。 席上人都停止了说笑,谢琬向王氏问了安,谢葳便热qíng地招手让她坐在身边。谢芸给她倒了茶,谢棋指着她杯子道:三妹妹来晚了,该罚酒! 谢桐等人起哄。谢芸道:妹妹太小,不能喝酒!而且她还在孝期,要喝喝茶好了。 谢棋摇着王氏胳膊:大家都是这规矩,说好了的迟到罚杯。怎么到了三妹妹这里就不依?再说了,又不是正式赴宴,只是咱们几个关起门来吃饭,算得上什么违礼? 谢芸望着王氏。 王氏笑道:芸哥儿说的不错,妹妹还小,不能喝酒。琬姐儿别坏了他们规矩,你喝三杯茶! 谢棋楞是不肯。冷笑道:若是仗着人小便可以撒赖,那比我大的人岂不是有大把?你也可以撒赖,我也可以撒赖,这里最大的是大哥,这么说来我们这些人都不必罚了,凡事只罚大哥一个人就好! 一席话说得大家无语起来。就连谢葳和谢芸也不说话了。 谢棋站起来,执着酒壶绕过众人走向谢琬。任隽扯住她袖子:她是你妹妹!谢棋偏头笑道:正因为她是我妹妹,不是外人,才不能逃过这规矩去呀!不过是三杯酒,又不是**,怕什么?! 虽然杯子不过铜钱大小,三杯酒下肚却不能伤着人什么,可是以谢琬八岁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三杯酒,清醒地走出这宴厅去,却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要是喝醉了,会导致什么后果?在仪表堂堂的任隽面前丑相毕露颜面尽失,从此令他对自己敬而远之? 前世顶着副好皮相在各府之间游走的谢琬,对女人之间的这点小心思太明白了。不过就是在门廊下跟任隽多说了几句话,就招来她这样的报复,这谢棋看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刁钻。 可惜谢家多的是准备看她笑话的人,唯一一个会替她出面的谢琅也还出府在外。 谢棋已经到了跟前,拿起她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香沁人心脾,是阵年的竹叶青。前世她酒量不错,也常陪着郁郁不得志的哥哥对饮。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带到这世。 妹妹快把它喝了。谢棋笑得温柔可爱,看上去一点bī迫的意思也没有。 谢琬举起酒杯,以袖掩口凑到唇边。桌上众人都瞪着眼睛看过来,眼见得酒杯在她唇前顿了顿,她忽然又一掩杯口将它放下来,两眼亮晶晶,望着谢棋说道:这么喝酒没意思,我事先也不知道你们有规矩。这么着,二姐姐你猜这杯里还有酒没酒,如果猜中了,我qíng愿再喝三杯。 大家一愣,都望向谢棋。 谢棋抿唇瞪着她,要是没猜中呢? 谢琬笑道:没猜中,你抱着膝盖在地上翻十个筋斗就行。 谢琬压根没把任隽放在眼里,就是喝醉在他面前也没啥大不了。可是谢棋都已经九岁了,好歹也是个半大少女,她若当众翻筋斗,这是多么难堪丢脸的行为!翻十个筋斗的后果,可比她喝醉来得严重得多了。 谢芸噗哧笑出来,击掌道:好!就这么赌! 任隽看看谢琬又看看谢棋,眉头略有些蹙起。 王氏道:女孩子家翻什么筋斗?要罚罚别的! 太太偏心!谢琬撒娇道:都是您老人家的孙女,凭什么二姐姐硬要罚我吃酒就成,我跟她赌几个翻筋斗就不成?不过是十个筋斗而已,又不是要打她骂她,太太就这么小看二姐姐,认定她一定会输,还是觉得二姐姐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