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想必,又是张震早就约好了的,一道用善良的谎言欺骗自己这个将死之人,遂拒绝了心理治疗,张震倒也不气馁,时常带回一些心理治疗的录音带,放给她听。 6。端倪 贝可想起,沈小婷进门时的第一句话就语:“一个女人,当她试图挽救正在生病的爱情,却忽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亦患上了无药可救的病,这爱,拯救得还有何意义?” 贝可曾安慰她:“你向医生证实过么,或许只是你自己多想多疑而已。” 沈小婷惨淡地笑了笑:“我还需要去证实什么?从医院回来后,他的一个橱子上了锁,开橱子时都要趁我不在,我撬开了那扇橱子,里面全是关于癌症症状和治疗方面的书,他时常循循诱导般地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若说了,第二天这个愿望就会变成现实,这是一个良心为尽的人对将死者的善良,我怎会傻到连这点都不知道?” 贝可说起这些时,江中眉头渐锁:“可,她确实只是得了胆结石而已。” 贝可忽然问:“沈小婷的死,你们有没有立案侦察?” “没有,现场目击者完全可以证明,她是自杀无疑。” “直觉告诉我,沈小婷是心甘情愿死于一场主动配合的谋杀。” “为什么?” “她离开诊所时的眼神,好象就一切明了于心,那时,我还真的以为她得了绝症呢,若是这样,我是无能为力的。”第二天,江中告诉贝可,沈小婷的死被立案侦察了,他们去过张震家,他眼神里没有其他嫌疑犯杀人之后的忐忑和恐慌不安。 僵持在半空的案情,让江中有些不快,半是玩笑地埋怨贝可道:“你们做心理医生的就是多疑,你看,鼓捣得我立了案,现在出丑了吧。” 贝可委屈地落了泪,约会不欢而散,江中电话追来赔不是,也懒得回应,回家后按照沈小婷留下的电话拨过去,就听那边有个酩酊大醉的男声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给我电话了么?” 贝可愣了一下,没说话,对于一个内心惶恐的人,无声的恐惧,远远要大于沉默,便默默地握了听筒,不语,只在对方即将要放电话时,低声说:“你杀了沈小婷。” 话筒的一端就传来长长的,长长的喘息。 贝可轻轻冷笑说:“你给沈小婷听的东西,怕不是治疗她抑郁症的而是死亡暗示。” 然后,贝可听到了话筒坠地的声音,飞快给江中电话。 7。日记 江中带人赶过去时,沈小婷家,已经人去室空,电脑处在屏保状态,未扣好的话筒寂寞地浪荡在地板上,贝可动了动鼠标,屏幕上显示的是个电子信箱,没有邮件,是日记,写在草稿夹里,日记的主人是沈小婷。 …… 9月10日 张震带我去看心理医生了,他说我没得绝症,而是得了抑郁症,可是,他不知,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9月12日 我去书店买回了一堆关于癌症的书,我的症状确实和癌症有点相似之处,我哭了,我曾试图挽救和张震的爱情,就如当年一样,可是,对于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挽救回来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 9月13 因为我拒绝心理治疗,张震给我带回了一些旋律怪异的磁带,告诉我听它们能治疗我的抑郁症,我听了,可为什么越听越绝望呢?每次听它们时,我不再恐惧死亡,甚至觉得死亡是件美好而轻松的事。 9月20日 现在,我中毒了,每天都要听张震带回的磁带,听的时候,我的心就会充满了死亡般的安详,没有这些音乐,我的心就会陷进狂躁,我担心,总有一天,我会在这安详的音乐中选择了死亡。 …… 9月30 虽然听心理治疗磁带会让我安详片刻,可是,我还是很怕它们,我开始怀疑它们的作用,我带着其中两盘,去看心理医生了,医生听了磁带,问,是谁给我的。我说了,他沉默了很久,说:“以后别再听他们了。” 我离开时,他追出来,说:“如果可能,你离婚好么?我说不。他问为什么?” 我说:“我宁肯去死,也不离。” 他说:“所以他给你听这些带子。” 10月8日 我再也没听那些带子,一个人去了医院,做体检,果然,我得的,只是胆结石而已,我拿着足够证明我健康的病例,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忽然明白了处事慎密的张震,在我住院时,为什么会在走廊打电话,为什么会在出去打电话之前叫着我的名字试探我睡着了没有,原来,这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