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溪略略失神,将纸团扔进垃圾桶。 外面的风刮得愈猛,透过沾满水珠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公路两旁的树颤抖不止,仿佛要被拦腰折断,对面商铺的广告牌掉了下来,“轰隆”一声砸在空地上。 吃完了虾,温柠把饭盒收拾gān净,丢到走廊的垃圾桶里,去洗手,脱掉制服换上睡衣。 今天起得早,结果航班被取消,这会儿吃饱喝足,有了困意。 “我睡一会儿。” “睡吧,我处理点工作。”顾迟溪拿出电脑,坐到书桌前。 桌子是侧对着chuáng的,温柠钻进被窝里,躺下,悄悄掀开一条缝,刚好够看见顾迟溪的身影。 她侧着脸,乌发微微泛光,下颚线柔和而清晰,如一尊完美的雕塑。专注的时候,没有笑容,表情有点冷峻,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感。 那双眼睛像深潭,里面似乎糅杂了某种沉重、压抑的东西,情绪都流于表面,教人看不真切,看不懂。 温柠突然觉得顾迟溪很陌生。 她对自己笑的时候,还是从前那个熟悉的姐姐,可当她的目光从自己脸上移开,不再笑了,陡然间就变得陌生,好像这七年时间里由皮到骨换了一个人。 心猛然抽搐起来,释放出酸意,虫子般在她心上啃.咬。 温柠合上了缝隙,闭紧眼。 不知不觉,困意涌入大脑,她做了一个羞.涩的梦…… 又回到七年前,二十岁生日那个夜晚,温柠鼓起勇气向顾迟溪表白,烛光里,姐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俯下来,吻.她。 她猝不及防,毫无准备,生涩而笨拙地回应着。 姐姐的吻细致绵柔,很小心,一点一点引导她。 理智就这样被吞噬。 烛光拉长了两道影子,空气里弥漫着香甜腻人的味道。 她闭着眼,一声声喊姐姐,làng打过来淹没了她,她像浮萍一样飘着,什么也抓不住。 画面闪过去,又重复,一遍遍在她眼前晃。 那种感觉真实而清晰。 随后,温柠醒了过来。 身上出了许多汗,黏.黏的不舒服,她半阖着眼皮呆愣了会儿,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个C梦,脑子一嗡,唰地红了脸。 裤子也好像…… 她一骨碌爬起来。 顾迟溪仍坐在书桌前,偏过头,转来含笑的目光,“醒了?” 温柠低低嗯了声,心虚地避开视线,匆忙下chuáng进了厕所。 出去的时候,顾迟溪站起了身,活动了一下腰背,朝窗外看了看,“明天台风应该会减弱,航班什么时候恢复,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才会通知。”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 两人同时一僵。 温柠大声问:“谁啊?” “温机长,是我。”外面传来乘务长的声音。 顾迟溪镇定自若地躲进了厕所,还没来得及关门,温柠一把将她拉出来,压着嗓子道:“万一是要借厕所呢?去衣柜。” 拉开衣柜门,空间勉qiáng够藏,顾迟溪被温柠像捉小jī似的推进去。 接着,温柠开了房门。 “机长,晚餐我们是一起下去吃,还是各自吃?”乘务长站在门口,没进去,连眼神都没往里瞟。 温柠暗暗松口气,说:“各自吃吧。” “好。” 人走了,她关上门,连忙打开衣柜让顾迟溪出来。 “吓死我了。”温柠撇撇嘴。 一转身,顾迟溪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语气无奈:“柠柠,你觉不觉得我们像是在偷|情?” “谁让你要过来,好好的大套房不住,来挤我这个小房间。” “今天是七夕。” “怎么了?” “情人节。” “然后呢?” 顾迟溪没再说话,埋脸在她颈.后头发里。 …… 下午睡得太饱,到了夜里,温柠依然jīng神抖擞。 因做了C梦的缘故,她不怎么想跟顾迟溪说话,尽量避着眼神,一个人玩手机。顾迟溪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接了几个电话后,一直在处理工作。 两人同处一室,各忙各的,安静却不觉得尴尬。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bào雨。 十一点,温柠放下手机去洗澡,换了gān净的一次性底.裤,把自己抹得喷香,钻进被窝里,继续打游戏。 又过了许久,顾迟溪终于关掉电脑,拿着衣服进了厕所。 半透明的玻璃上投映出一道人影,温柠视线扫过去,转回来,又忍不住再瞄一眼,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恍然想起了梦境。 热|意从脸颊涌向耳朵根…… 突然手机铃声响。 温柠的思绪被打断,抬眸看向书桌,是顾迟溪的手机在响,她探头望了一眼,起身走到厕所边,敲了敲,“谭助理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