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柠偏过脸,避开顾迟溪过于直白炽热的目光。 “没事我先走了……” 她落荒而逃。 一阵风从身边掠过,办公室大门开了又关,顾迟溪站在原地,闻着空气里残留的那股香味,许久才回神。 后知后觉,复杂的滋味淹没了她。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温柠提的条件却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前天她还在懊恼,自己会不会太鲁莽,不应该直接提到钱,而是先把证领了,还债的事情等到过些日子再说。但这么做的后续可操作性无法预估,她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一年内把旧事解决,更没有信心温柠会在一年内放下芥蒂,原谅她。 届时她拿什么理由说服温柠接受她替她还债呢? 直接打旧情牌,会勾起过去不愉快的回忆,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倒不如直白些,一开始就明着说。 这等同于卖.身的合作,也许会让柠柠心里不好受,但阵痛总会过去。 没有了债务,温柠才能飞得自由,活得轻松。 即使付出的代价是两人之间彻底沦为利益jiāo换关系。 想到这里,顾迟溪闭了闭眼,叹口气,绕过办工作坐回皮椅上,食指轻揉着眉心。 她也不想这样…… 可是那天太着急,太迫切,遇到与柠柠相关的事,便什么都乱糟糟。 幸好,她赌赢了。 . 室外日头毒辣,没有一丝风,空气也是烫的。 温柠逃似的快步走出大楼,迎面遇着了人,险些撞上去,她顿住,对方也停下来,两人视线jiāo汇,皆是一愣。 是万思琪。 想到前段时间的不愉快,温柠理都没理她,撇开脸,抬腿就要走。 “温机长!”万思琪拉住她胳膊,“等一下……” 温柠皱眉,冷淡道:“有事吗?” “我——”万思琪欲言又止,转头四处张望了会儿,“你出来。” 她拉着温柠躲到旁边的树荫下,又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才松开了手,略有些尴尬地看向温柠,说:“温机长,我想向你道个歉,就是……上次的事情……误会你了,对不起。” 温柠讶然,脸色稍稍缓和,“你查到举报的人是谁了?” “嗯。” 万思琪点点头,咬牙切齿道:“是我室友。” 乘务员当中有不少是外地人,在公司附近租房子住,相熟的关系好的便会约着合租,一来是同事比较安全放心,二来互相之间有共同话题,不至于寂寞。 然而谁能想到昔日里关系最好的人竟会在背后捅刀子。 温柠冷不丁想起上次顾迟溪说的话,隐隐感觉到其中或许有联系,试探性地问:“怎么查到的?” “说起来有点奇怪……”万思琪喃喃道,“这个月初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说让我小心室友害我,当时我一脸懵bī,然后拨了那个号码,居然是空号。” 温柠:“……” “真的吓我一跳,莫名其妙的,还以为碰到了鬼呢。然后那段时间我留意了下我室友,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觉得应该是有人恶作剧。” 再之后,大概上周二,万思琪临时和人换班,去了趟医院,回来时,听到室友在阳台跟人语音聊天,聊到举报她的事,笑得特别大声。 她至今记得室友惊慌失措地看着她,十分生硬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不是有班飞? 然后两人撕破了脸,掰了。 只因为室友没通过头等舱考试,而万思琪今年刚过,小时费比她多十一块钱。 经过举报那事,万思琪又被降回了普通舱。 她一面气得要命,一面后悔自己莽撞,冤枉了温柠,不分青红皂白把温柠包庇她的事情抖落给领导,害得对方被停飞半个月,白白损失了钱。 虽然飞行和乘务属两个部门,但工作上jiāo集颇多,无端端与人结下梁子也不好。 万思琪把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委屈兮兮地看向温柠,双手合十冲她鞠躬:“温机长,真的对不起……” 温柠正走神。 事情发生在上个月底,顾迟溪来找过她,当时答应了她不会管这件事,随后月初万思琪收到了神秘短信,接着就抓室友现形。一连串的前因后果,她很难想象与那个人无关。 短信会是顾迟溪发的吗? 除了部门领导和顾迟溪,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举报者是谁,前者与她非亲非故,显然不可能管闲事,思来想去只有顾迟溪会这么做。 “温机长?”万思琪喊她,“这事怪我,没有弄清楚就……” 温柠恍然回神,摆摆手,说:“算了,都过去了。” “我请你吃饭赔罪好不好?” “不用。” “那——” 这姑娘还想说什么,温柠不愿再纠缠下去,借口道:“我约了朋友,赶时间,就这样吧。”她转身往停车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