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乔仔赶紧问到。 “溴化银，你知道不？”阿宽这倒不是在卖弄，虽然显峰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仅凭阿勇与乔仔的表情就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属于常识。只是，学渣张显峰，自己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不作表情就是，老大的假神秘，还是要要的。 “洗照片嘛，这还用说。”乔仔说到：“对了，阿勇，你看小倩的日记里，是不是说，那位贾铃的，照片的事？” 阿勇回避了这个话题，把目光看向了老大。这目光太明显，老大清楚，阿勇是在问：老大，你坚持要到二楼，莫不是预感到，这里与照片有关？ 而阿勇明显的状态，当然也提醒了阿宽。“老大，我明白该找什么了。” 他低着着，因为手套的原因，所以胆子大些，在那全是灰尘与蛛丝的桌子上摸。 “别动！”乔仔大声感到：“你把手机拿出来，拍个照先！” 一个方形的装饰品，扁扁的，但体积蛮大，只是阿宽用手套一抹，露出灰尘外的部分，就显示出它的洁白的光泽，简直不要太漂亮。 “忘了拿，在下面帐篷里呢。”他望了望显峰，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对了，老大，忘了报告。昨天我联系司机一天，他好像失联了一样，没什么效果。我今天，抽时间，再联系一下。” 显峰心里想，现在才报告，早干什么了？其实，联系没联系上，别人都可以用手机窃听的。更何况，兄弟中，还有一个家伙，有另外的对外联络，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再联系就行。对了，这个东西，你把它表面先擦干净，咱们慢慢看。”显峰把话题拉了回来。 结果，是一个瓷器的方形盒，面积有一个电脑屏幕那么大，高有十几公分。仔细一看，上面正中有年蒂，可以揭开。但是，可能由于年代太久，居然暂时不能打开它。 幸亏阿勇随身带着瑞士军刀，拿出刀片，在接缝处细细划拉，好像进入空气一样，过了一会，有所松动。当他正要开时，阿宽阻止到：“莫忙，万一里面泡的是照片呢？” 显峰当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作表情，等着这几个人忙活。只见他们好像心领神会一样，关门的关门，用其它物品挡光的挡光。而那个巨大的能量器，此时只发出了暗红色的光，让整个屋子，成了一个标准的暗室。看过谍战片的显峰，这才明白了。 打开盖子，果然，找到几张照片，但是，溶液早就干涸了。而底片，早就腐烂了，根本看不出画面来。 正当大家都在叹气时，显峰却笑着说到：“继续找，说不定，有其它收获呢？” 大家知道，老大估计又做什么梦了，有了准确的预感指示。各各在屋内寻找起来。 有一只铁皮柜，上面的锁，已经锈死。打开它，不要太简单，但为了保证不烧坏里面的东西，把能量器的角度固定在平行于铁箱表面的位置，确实让阿勇费了些力气。 锁烧断了，打开铁箱子，里面只有一个厚厚的油纸袋。这种油纸，估计是因为浸过桐油的关系，至今没有腐烂。 桐油，是显峰老家的特产，也是这座山最常见的植物了。每当清明时节，梧桐花开得最艳之时，进山祭坟的路上，凄美的花瓣闪烁而下，地狱与天堂混却一片，足以慰藉后人的悲伤。 梧桐树结出的梧桐，榨出桐油来，是最好的防腐剂，海船上的缆绳，涂上它，可保持多年不被腐蚀。河里的木船，也得要用它涂上缝隙，保证防水性。而涂上它的牛皮纸，就是传统的油纸了，用它来做成伞，可以用很多年。油纸，也是最传统的保存防腐包装，还防水防虫。 如今，见到它，足足有十多公分厚的样子，大家都兴奋起来。知道，这种被唯一铁箱与油纸重装包裹的东西，一定很有价值。 阿宽很快在桌上清理出一个位置，阿勇把它拿下来，打开一层又一层，终于，一叠照片与稿纸，出现在大家面前。 “哎呀，太珍贵了，太，那个，简直。”大家一阵啧啧赞叹之后，乔仔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照片全是黑白的，按过去的说法，都是那种2寸的照片。这个照片，显示出一个主题，就是在河沟的一侧，就是昨天断水的河沟，就是前天打鱼的河沟，越过山梁，这一边，一个巨大的发现。 结合这下面的文字来看，就更明确了。这是一个业余旁观者，对整个事件的前期记录。她是一名普通的中学老师，摄影爱好者。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后，她与当地其它人员一样，被排除在侦察处置之外，但却成了不可泄密的旁观人员。 这是一个巨大的事件，与后来的瘟疫息息相关。这一堆照片，拍摄的距离有点远，但是，焦距快门调得相当清晰。 “这位贾铃老师，是位专业的摄影师，相当专业，尤其是在机械相机与胶片的年代，自照自冲自冼，还是悄悄干的，出这种效果，抵得上间谍水平了。” 阿勇是一个探险爱好者，喜欢007的电影和荒野求生的纪录片，内心对间谍的专业水准，是很佩服的。 “大水泥墩子，原来是这样来的，哎呀，这家伙，太要命了。”阿宽感叹到：“我苦苦寻找的矿产，白膏泥算不算？乔仔，你找的古墓，不就在脚下吗？” 这是一个关于古墓与瘟疫的故事，这是人与鬼，在那个时代，拼命搏斗的篇章，这是灾难与秘密的开始，也是诅咒与鬼魂的纠缠。整个罐厂沟，在短暂兴盛之后，在引来大学生工程师，建立起车间学校之后，在有留学过苏联的专家以及使用矿山机械与炸药之后，它突然被点燃了地下的毁灭性的力量，在付出巨大的生命代价后，重新变成了，比墓地还要孤寂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居然，曾经是自己亲生母亲，是怀春叔的故乡。这个地方，居然，是一个当局都不敢再派正式考察队的，充满了秘密与灾难的地方。 古墓照片，以及后来试图打开它，最后下决心封堵它的时机，都那么匆忙，以贾老师，年轻少女的情怀，无法理解，它是如此的凶险，以至于，当死亡降临的前几天，她还在幻想，如何搬出大山，到她城市的故乡，去寻找爱情。 她有一袭连衣纱裙，领口与袖口，都有精细的蕾丝花边，是传统工艺手绣的那种，完全不是今天电脑提花的样子。尽管这唯一的，有作者形象的照片是黑白的，但是，抑制不住的贵族气息，经历几十年后，还是对他们四位，直面而来的。 “那个时代啊”阿勇像一个老人在发感叹，如同做作地朗诵一首开头带“啊”的诗歌：“有这么好照相装备与技术的人，不可能出身于普通家庭。” 这一张张纸，虽然有些脆，照片也略为泛黄，但是，大家明白，仔细看它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事。前次阿勇拿着小倩的日记，居然突然着火消失，已经是大的教训了。 拿手机来照相的时间都不多了。按上一次它焚毁的时间段，可能会在半小时内，烧得差不多。 显峰知道，此时，不可能让所有秘密，都通过说话照相，被研究院的监控知道，这事，先得有所保留。对于监控自己的人，必须多留一手。 “这样，照片大家都看了吧，继续收入油低包好。而文章，我们四人，分成四份，分别抓紧时间看。大家尽量记住细节，事后，我们四人回忆一凑，完整的信息，就不会丢失了，对不对？” 老大的这个说法，立即得到了响应。如果这一次的手稿，再要变坏的话，还来得及看到大部分内容。 事情的确像显峰所预计的那样，昨天晚上冥想时，就有这种预感。这堆东西，当它被传递到后人的脑海之中时，就注定了，它开启了某种自毁程序。 像古代许多出土文物一样，只要离开墓地环境，它就会瞬间化为青烟。比如，兵马俑刚出土时，它是彩色的，但只要在空气中一暴露，色彩就很快消失。比如在曾侯乙墓中出土的漆器，如果让它离开水里，出水之后，保存着两千年美丽色彩的漆器，会马上碳化，不可辨认了。 但是，奇怪的是，纸张与文字，保留的时间不长，起码保留百把年总可以把，怎么可能，仅仅在几十年时间内，它会突然起火，或者消失了呢？ 只有一个原因，凡是能够提示这里秘密的一切，都会在某种诅咒与力量面前，很快消失。或者，知道这些秘密的人，也会消失？ 想到这里，显峰想到，自己，以及身边这四个人，有可能是下一批即将消失的秘密知晓者。但是，既然来都来了，自己想试试，自己已经经历过如此之多的危险，不怕多这一回。 当然，还有一个情况，不得不提高警惕，就是，有个组织，他会杀死某些已知秘密的人。因为，这种秘密，他只想自己知道。如果，这个组织，就是研究院呢？ 不行，有个措施，必须要做。 不出所料，这些纸片，当你看过，放在桌上一边时，就会发现，它在卷边，它在脆裂，静悄悄的，但视线可见的进程，还是让四人吓了一跳。一个熟悉不过的纸张，它会自我毁灭，这个过程，怎么说，都挺魔幻。 当大家看完它们后，放下信件，企图还要抢救它们时，仅用了几分钟，它们就渐变成碎片，到粉末，如同先前自我粉碎的照片一样。 与先前阿勇手中的日记被焚不同，前次，大家还看得见火光与烟，闻得到味道。但是，此次，一种自我毁灭的无声的物理过程，简直像是在看鬼片。 对了，此时，显峰想到，那日记中，小倩的恋人，也叫“勇哥”，并且，从冥想画面对比中，他长得跟眼前的阿勇很相像。看样子，阿勇，与几十年前，小倩的男友，很有渊源。 暂时回过神来，显峰知道，有个问题，必须说清楚了。 “兄弟们，有一个问题，咱们必须清醒。”他正了正头，目光严峻地看着其余兄弟的眼光。 “咱们进入的空间，之所以出现如此怪异的情形，大概只有两个可能了。” 其余三人都无法接话，只好听老大继续说。 “一个可能，是我们都疯了，我们看到的现象，都是我们大脑加工出来的假象。但是，这种假象，为什么在我们四人的头脑中，都一样呢？比如，我们看到纸的消失，都同时看到消失。我们看到小黑白泥在沟里的沸腾，都同时看到沸腾？不可能，我们疯掉过后，扭曲现实到如此一致的地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如果我们疯了，那是被其它的势力，统一搞疯的，所以症状一样。” 这个结论，太过吓人，乔仔摇了摇头：“老大，你刚才讲话，好有逻辑哟，这不像是疯了的样子吧？” “也许，我的话根本没逻辑，但设定我们大脑的人，让我们统一觉得有逻辑呢？” 其实，这一段话，存在着巨大的逻辑悖论。用被侵蚀的大脑，怎么可能得出客观的结论呢？包括你所认为的错误，也是错误的。 阿宽不是没有意识到这种逻辑错误，但是，有些可靠性，却是可以给老大的诊断提供支撑的。到目前为止，老大的一切判断，都是准确的。说明，老大说的话，是有道理的。于是，他问到：“那怎么办？” “为了避免外界势力，随意根据我们的客观环境，来设定，或者说，来改造我们的头脑。我们可以作个试验，暂时关闭，对外界的任何联系。” “你的意思是，我不再联系司机了？” “对，暂时不联系。因为你的联系没起作用，如果要凭力量，我们的力量，比组织差得太多。与其我们找他们，不如让他们来找我们，对不对？所以，我建议，你回去后，把那手机电池下掉，搞个彻底绝缘，组织自会想办法来找我们的。我想，凭我们现在的力量，可能走不出大山，还得要逼组织出面了。” 这个做法虽然有些冒犯组织，但也是迫不得已，大家也就同意了。其实，除了显峰，没人知道，这个手机，也有监听功能。之所以这样说，其实，也是试探阿勇的一个办法。显峰悄悄看了看阿勇的表情，阿勇陷入沉思，机械地点了一下头。 乔仔追问到：“还有没有其它可能呢？我是说，我们被控制大脑以外的可能？” “当然有，第二种可能，也许更有可能。”显峰意识到，此时，哪怕用再好的绕口令，也缓解不了大家的紧张，只好继续说到：“第二种可能，就是环境被设定了。” “什么意思？”阿勇追问到。 “有人或者势力，设定了一个巨大的机关，等着我们钻进来。你没发现，我们的空间，变动如此之大，以至于，河水可以消失，房屋可以不见，石墩可以倾斜，纸张可以自灭，这些事件，都不是普通力量可以达到的？如果按物理学说来论，怎么解释，我们所看到的，时间的扭曲？” 对啊，大家在探寻那车间附近的空间时，遇到了时间的感受与时间流逝，不同机器的记时，出现巨大的偏差的事。而“扭曲”这个词，是阿宽说出来的。如今，显峰也是现学现卖。 大家都在发愣，显峰却说到：“所以，没有巨大能量，是办不到这种设定的。” “为什么呢？它为什么要设定这个奇怪的机关呢？”乔仔不太理解：“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吗？” “肯定不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毕竟，从这贾老师的记录可以看出来，它对谁，都具备强大的能量与破坏性。从这种能量释放的那一天起，巨大的人造水泥墩都没办法压制，所以，先前进来的探险队，一一都遭了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