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在刚刚寻到的落点处,按压许久。 拿着骨钉比量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刺下。 甫一挨着身体,便是一个激灵,即便动弹不得,身子却也在用力抵御着入骨的疼痛。 老者不急不缓,骨钉只刚刺入表层,抬手轻抚着受刑者的后背。 "放轻松些,很快就好。" 哄骗着受刑者放松戒备,手上动作不停,骨钉一分一分刺入其身体。 骨钉刺入近半,眼看着肌肤浴血,血液迸溅的瞬间,手上猛一用力,骨钉尽数没入,未得淌出的血液淤积,染得周围肌肤鲜红。 再观受刑者,骨钉缓慢推进时,那细致的疼痛便蔓延至全身,之后更是一声嘶嚎,双目圆瞪,四肢骤然垂落,昏死过去。 一旁端着凉水的士兵见状,走过来,直接一盆凉水迎头泼下。 受刑之人指尖微动,稍有意识。 另一旁备着参汤的士兵忙走来,半跪着身子,将汤碗递到其嘴边,喂其饮下。 不成想,才喝了两口,腹中一阵翻腾,猛一张嘴,竟是喷出一口热血,混入了参汤之中。 士兵却似没看到碗中殷红的血液,继续喂灌着参汤,直至一碗见底,才作罢。 主座之人踱步到近前,看了看那两枚骨钉,难得的皱了皱眉,面露不忍。 "母亲……不要……"稍稍有了些力气,颤抖的手指艰难的扯着安骆城的衣摆。 蹲下身子,平视着安凉,目光涣散,似乎只是本能的在求饶。 沉吟许久。 "告诉我,为何坏我好事。"难得心平气和的询问着。 "实非……有……意……" "哼!"安骆城一声怒哼,起了身,一看自己的衣摆还在安凉手中,猛的一扯,转身欲走,却还是稍稍顿了顿。 "凉儿,你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是何性情,我最是清楚。" "你……可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回头看着她。 安凉却是一阵沉默。 "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厉声喝问。 "母亲……母亲……不要……不要……" "呵!"竟是怒极反笑,坐回座位上。 "看看。"笑着指着安凉。 "看看我这硬气的好女儿!"对着掌刑老者狠道一声。 "再钉!"一声bào喝,竟是一巴掌拍碎了座椅扶手。 "不……不要……" "母亲……不要……不……" "母亲……" …… "安凉,安凉?" "安凉!" 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四下张望,还未想起身处何处,但只要不是那yin森的刑房,哪都好。 长出了一口气,慌忙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一侧头,才发现牧倾雪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 愣了愣,随即轻笑。 "我怎么会睡着……"依稀记得是倾雪睡下了,自己在旁看着她,怎么莫名其妙的,自己竟也睡着了? 看了看窗外,正是深夜,"我刚才……可是说了什么胡话?"忙问。 牧倾雪一怔,摇了摇头,盯着她看了许久。 "怎么……" "这就是你说的……常常入梦的……故人吗……"心中一阵抽痛。 安凉一愣,低下了头。 牧倾雪转身下地,拧了条gān毛巾,坐回到chuáng边,迎着安凉惊讶的目光,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细汗。 "倾雪……"安凉微微一笑,抬手摁着牧倾雪的手,满是感动。 牧倾雪亦浅笑回应,可却突然动作一滞。 安凉忙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她替自己擦拭脸颊时,碰到了衣领,依稀能看到脖颈上的伤痕。 "这也是安骆城gān的吗……" 安凉忙摇了摇头,紧了紧衣领。 牧倾雪一声苦笑,收回了手,呆坐半晌。 "倾雪?" "安凉,你是不是觉得,你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痛苦,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安凉闻言一怔,看着牧倾雪那一脸混杂着失望担忧的复杂神色,忙摇了摇头。 "倾雪,你误会了,这伤,确实不是安帅所为。" "是……我……我自己伤的……" 稍一犹豫,伸手拉着牧倾雪的手。 "受刑后,须得放出淤血,取净碎骨,我……我实在熬不住……只想着若能转移疼痛,分散心神,无意之下,便……" 牧倾雪听后心中又是一阵酸楚,深吸一口气,qiáng稳心神。 拨开安凉的手,颤抖着手扯开她的衣领,沿着那一道道可怖纹路,细心擦拭着…… 第七十九章 好污好污好污啊 且说两人回到将军府,刚进门,安凉就被一群小侍女团团围住,各个红着眼。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您不在,这家……都不像个家了……" 一名小侍女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 众人纷纷点头。 牧倾雪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 "怎么,有我在还不够?" "您不也是整日魂不守舍的……"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一句。 "啧!"一瞪眼。 "好了。"安凉轻笑。 左右看了看,微微蹙眉。 "天侑呢?" 牧倾雪一怔,轻咳两声,"该是进宫了吧。"忙偷偷给小侍女们使眼色。 安凉还想再问,却被牧倾雪赶回房中休息。 侍女们贴心的备好热水,让她们好好梳洗一番,这几日折腾的,也确实láng狈。 梳洗完毕,顿觉身上轻松了不少,看了看收拾屋子的小侍女。 "倾雪呢?" 侍女闻言忙偷笑,"将军早已梳洗完了,这会该是在屋里,与那láng皮衣较劲呢。" …… 牧倾雪房前,房门并未紧闭,安凉向屋内张望了一下,果真看见牧倾雪正坐在chuáng边,眉头紧锁,犯着难的摆弄着衣服。 摇头叹息一声,这个家伙,怕是刚洗完澡,身上发热,只着了一件单衣,搭了件披风。 推门进屋,将房门关好。 牧倾雪一看她来了,忙将手中的衣服藏到身后。 却见安凉走到屏风后取来gān毛巾,嗔怪的看着自己。 "你啊,着了凉可如何是好。"说话间,捧起牧倾雪还带着湿气的长发,一绺一绺仔细擦拭着。 牧倾雪微低着头,浅笑不语,一脸的享受。 "平日里总见你舞枪弄棒,可没见你拿过这东西。" 牧倾雪一听,一脸尴尬,不自然的摆弄着手中的绣花针。 安凉放下毛巾,坐到她对面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