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金火急火燎地赶到纪家老宅子, 一进去就看到气氛异常紧张。 他站到林成责的身边，抬手撞了撞自家搭档的胳膊肘，说：“没谈成功？” 林成责点点头。 想也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纪渐现在已经有45%的股权, 虽然算上支持自己的股东，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 但毕竟还是需要其他人帮忙。 如今纪成简入狱，但纪成简手上的股权却一直没能稀释成功。 这是纪渐的心中刺。 纪老爷子很清楚, 一旦让纪渐总股权占比超过半数，接下来的局面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纪渐会对付那些曾经帮助过纪成简和自己的股东。 此举，就是给纪渐递刀。 但……他纪家这么大的家业, 不能就此没了。 这是纪家几代人的努力, 他不甘心纪渐日后拱手相让给旁系。 蒋金看着自家老总把手杖扔了，单手掐着纪老爷子的脖子, 身子略微后仰。 艹，知道的，知道纪渐正低头向纪老爷子换取股权，不知道的, 看纪渐这架势还以为他气势汹汹来讨债。 “怎么回事？” 林成责小声说：“纪老爷子不放心顾令, 总想着让纪总把顾令……” 说着,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蒋金身子越发后仰, 倒吸了一口凉气。 乖乖…… 让纪总除掉顾令之后，才给股权…… 如果是以前, 按照纪渐的『性』格，指不定就想办法坑死顾令，拿着股权自由自在。 但刚才……他刚刚去帮纪渐送了一份礼物给顾令。 蒋金叹了口气, 纪老爷子在作死啊。 “难怪纪总不同意了……” 林成责见状，点点头，赞同说：“是啊, 纪总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 蒋金往旁边跨了一步……远离了他一点。 他嘴角抽了抽，两个人说的完全不是一件意思。 蒋金抬头看了一眼，大步上前，急忙拉住纪总。 “纪总冷静点，冷静点，我们是来和人商量的。” 纪渐斜眸，冷冷盯了蒋金一样，说：“事情办好了吗？” 蒋金小鸡啄米点头：“办好了，办好了。” 纪渐松开自己的手，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纪老爷子，双眼发红，一字一句地告知：“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能『逼』我答应你，你懂吗？” 真是记吃不记打的老骨头。 纪老爷子没了刚才的嚣张，唯唯诺诺地点头。 自己不敢真的对纪渐做什么。 但纪渐发起疯来，简直不是人，是一条疯狗。 * 从纪家老宅子出来之后，纪渐坐上车。 他额头冷汗直冒，腿上的伤痛越发难受，喘不过气来。 昨晚通宵未眠，撑到了现在，他已经有近三四个小时没睡，此刻突然放松下来。 整个人显『露』出颓废姿态。 林成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说：“纪总，先回纪家吗？” 纪渐没有说话。 开车的蒋金眼珠子一转，对林成责说：“我先送你回去，等会儿我会安排好的。” 就别『操』心了。 放下林成责之后，蒋金一脚油门，说：“纪总，那个……你要去见顾令吗？” 纪渐一开始没回答，最后缓缓说：“蒋金，你当初说对顾令有意思……” 蒋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说话结巴，问：“纪总……你好端端地说这个做什么呀……” 秋后算账？ 蒋金内心嘀咕，纪总你可要点脸吧。 当初是在视频通话中，一脸厌恶的神情。 虽然嘴上留情了，但表情清清楚楚地写着。 ——喜欢男人，不恶心吗？ ——真是令人作呕。 ——不正常。 蒋金心恨，当时还吓得自己大晚上怀疑许久。 喜欢男人真的不正常吗？ 现在看来，都特么是屁话！ 如今，纪渐再来询问这个问题。 自己当初就应该把他的话录下来，原封不动地甩他脸上。 蒋金还是没这个胆子，小声说：“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纪渐没再说话。 * 宴会现场，顾令有点心不在焉的。 他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杯酒摇晃着，萧潇走过来说：“你不太高兴？” 顾令沉默了片刻之后，说：“纪渐过生日的时候，我熬夜……给他折了千纸鹤，有这么一大盒。” 说着，顾令比了一下大小。 “我的生日，他什么也没送……” “萧潇，你说他当初看我，是不是像个傻子啊？ ” 萧潇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心地说：“所以他不配有人喜欢他啊。” “好了，别不高兴了，我给你推荐的这个场地怎样？这里的舞池最有意思了，平时租借这里，没点关系都不行。” 顾令看着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如云。 也许是看到纪家最近的重点处理内部矛盾，没人来管自己，一些人便觉得说不定可以通过“顾令”，搭上纪家。 顾令不想动，却被萧潇拉了起来，他恍惚想起了还被自己留在休息室的李荷。 找了个借口过去。 李荷拿着录音笔楞了很久。 她从小到大都是在被家人利用，没有人真正喜欢自己。 也没人愿意帮自己。 只有一个顾令…… 她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想到的是顾令，她就像其他情人一般，着了魔的忘不掉。 她抿紧了唇瓣。 她不清楚顾令和纪渐发生了什么，但顾令对自己的情人们总是保持适当的距离。 也许自己很快也会被顾令推远。 她呜咽起来。 自己不像萧潇，有事业有后台，也不像那些有钱的女人们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人生。 她没时间去等了…… 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就是明天，她就会被家人送到那些富商的床上。 她时刻都活在战战兢兢当中。 如果自己想办法让顾令不得不和自己在一起，让家里不得不妥协女儿嫁给如今并不富裕的顾令…… 人生就会不一样了。 她的未来可期。 李荷看着那录音笔，呢喃自语：“纪渐，你和顾令的绯闻传了这么久，你都没和他在一起，你应该不是对他恋人的喜欢……对不起。” 不能怪自己了…… 就在李荷准备藏好录音笔时，忽然门被打开。 顾令笑着问：“抱歉，让你久等了，对了刚才有人过来了吗？” 李荷啊一声，连忙摇头：“没……没。” 身后的萧潇狐疑地看着李荷手中的录音笔，，警惕地说：“你拿它做什么！” 李荷愣住，而后狡辩：“这……这是我送给顾令的生日礼物，我……我想给他弹琴听，但是你也知道……” 说到这里，她声音回复了一点正常，坦率起来，说：“我不方便出面，怕我家人看到我来了，所以我把曲子录了起来。” 说着，她打开了录音。 顾令拿过录音笔，听着缓缓流淌出来的钢琴曲，弹的很好。 这个水平…… 他抬眸看向李荷，夸奖说：“谢谢，非常好听，我会好好留存的。” 李荷松了一口气。 顾令随后又说：“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萧潇站在一边，自那琴声出来之后，便眼神闪过诧异，而后便不说话。 李荷不懂这个，她慌张起来。 “是原创曲吧，非常好听，我从来没听过这首曲子。” “是，是的，原创曲。”李荷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着说。 顾令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音乐在空中流淌，从平淡温和的开头，情感慢慢推进，到最后越发激烈缠绵的旋律，更像是表白后的求而不得。 最后落尾却又平和下来。 录音内容中有点杂音，顾令听了一下，想调回去再听，但碍于两个女人都在，只能作罢。 他有点无法和面前瘦瘦弱弱的李小姐联系起来。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的情感。 最后讪笑一下，说：“谢谢了，好听，很好听。那个我先去前面了。” 萧潇颔首送着人离开，将门关上后，猛地走到李荷面前。 啪—— “你疯了！不要命敢拿纪渐的礼物当成你的？！” 李荷被打蒙了，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记。 她浑身发抖。 萧潇甩了甩自己的手，眼神冷漠：“你欺负他没听过，便肆无忌惮地骗他。” “你……”李荷抬眸，眼睛发红，说，“你凭什么打我，那曲子……” “纪夫人什么时候从棺材里爬出来教你弹琴了？！那是她的曲谱，目前只有纪渐知道，我也只听过片段。” 萧潇说：“你不知道顾令今晚一直在等纪渐的礼物吗？你让他那么难过……” 李荷被打蒙了，而后嘴唇嗫嚅，小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萧潇闻言，抿紧了唇，她刚才鬼『迷』心窍，能够接受李荷和顾令在一起，也能接受其他女人。 唯独不能接受是纪渐。 她一直想拥有像顾令这般的哥哥，如今，她不想让纪渐毁掉。 任何一个喜欢顾令的女人都比纪渐好，凭什么自己要输给纪渐？ “你等会儿过来，自己决定要不要说吧，不要牵扯到我。”萧潇过了一会儿，转身出去，没表明自己的态度。 出去之后，她肩膀塌下来，垂头丧气。 刚才没一股气戳穿，如今……更加没有勇气了。 她内心纠结，或许就这样瞒下去…… 纪渐弹这个曲子当礼物，就算不是表达爱意，所体现的情感也绝对不同寻常。 顾令对他……不一样。 就这么让两个人错过…… * 顾令回到前厅。 他总觉得有人在窥探着自己。 随着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乐队。 正好一首乐曲结束，站在边角落的乐队在考虑换下一首。 正要走过去时，忽然萧潇拍拍肩膀给他安慰。 “有些人向来不值得，”她向他抬手，发出邀请，微笑：“你可以请我跳一支舞吗？” 顾令点点头。 纪渐和蒋金出现在角落里。 看到纪渐出现，乐队的众人正要发出惊呼，这可是大八卦。 蒋金抬手比了个噤声姿势，声音温柔：“想必大家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领队点头。 忽然乐队指挥耳机传来声音。 他对众人说：“我们需要继续演奏了。” 纪渐忽然抬手按住了钢琴师的肩膀，说：“我来吧。” 蒋金在一边表情震惊，说：“纪总，我们不是要走了吗？” 纪渐眯起眼睛看着他，却没说话，最后将椅子挪了一点，正好三角钢琴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形。 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敲下第一个音，而后优美的琴声流淌而出…… 舞池中的顾令身子一颤，扭头看向乐队方向。 这曲子和录音中的一样。 萧潇也身子一僵，脚崴了一下。 纪渐……来了？！ 她瞪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顾令扶住她，下意识地说：“是李荷在弹琴吗？” 他看不清琴师的样貌和身形。 萧潇低头点头：“应该……是吧。顾令，陪我跳完这支舞吧。” 钢琴旁边，蒋金后退一步，踮起脚尖偷偷看了看舞池中的人。 再看了看给顾令，和顾令情人伴奏的自家老板。 这画面……有点清奇。 忽然手机响了响，林成责发来的。 “文件还没发给我？” “还没回家开电脑呢。” “？” 蒋金看了看如今的局面，他真不明白纪总想什么，自己是个俗人，不懂这些音乐艺术。 但纪夫人当初就是享誉国际的大师，纪总虽然没往音乐路上发展，但水平不可能低。 如今…… 纪总明知道他在给萧潇做陪衬，顾令可能还不知道是他，却甘之如饴，这种无私奉献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林成责喝了一口啤酒，拿着手机看新消息。 蒋金回：“好家伙，今年感动z城十大人物颁奖典礼，要是没纪总我不看！！！认真托腮表情.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