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心动了

他暗恋了十三年的人,居然就这么到他眼前了。 高冷学霸好着急—— 多少次牵手拥抱,才能骗你谈个恋爱呀! 卖萌、求宠、宣主权, 我想和你从校服到婚纱。 叶冬米衰神附体,却意外咸鱼翻身开启被学霸狂追的甜蜜爱恋。 傲娇毒舌不懂风情,却暗暗撩动了学霸的心。 学霸麦洛谁都不爱搭理,却独独照顾叶冬米。 叶冬米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他的光,他的一切,他呼之欲出又隐忍不发的情意。 那个时候叶冬米和麦洛已经在一起了,但俩人还都比较羞涩。 气氛到了该进行会议下一项,展开“接吻”工作了。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先我先?” “数1——2——3,然后一起靠近。” “1——2——” 叶冬米“3”没开始,麦洛亲上来了。 “你干嘛抢?” “我觉得这种事还是男生来比较好。” 叶冬米到麦洛的办公室玩儿,随随便便地赖在麦洛办公椅上玩魔方。 麦洛开完会回来,很顺手地把叶冬米抱起来放在怀里,坐下。 跟着进来的谢鼎和魏天目瞪口呆。 是谁坚决不坐别人热板凳的? 是谁即使等上半小时也要完全让椅子冷却,条件充足还要自己擦上一遍才肯坐的? 都是假的! ——“我们白头到老吧。”

Chapter5 预谋
好想笑,想在这个秋意浓厚的白昼里,笑出七月盛夏的太阳。
外面是永不熄灭的太阳
外面是漫长漫长又漫长的生命
雨在我们头顶行走
我却时刻准备着期待
为了爱你
我让太阳跌进石碑
让雨水委屈地蜷缩成云
“不准掉下来!”我对云说
漫漫长长的生命
假如是你跟我一起
无限的疲惫也可以静止为沸腾的岩浆
我得到的都不是侥幸
即使在虚构的蝴蝶里
我也把我所得紧紧地攥着
没有侥幸,一切都是我的预谋
“敦品励学,弘毅致远。学高为师,身正为范。天鹅颈下最美的明珠,白山,黑水……成立于2016年的学习部,必将带领文学院全体学生一起走入更精彩的明天!”
叶冬米右手捂着自己的丹田,左手激情满怀地伸向半空,一个停顿间像是怀抱着整个学校近百年的历史。
这个历史很是沉重了,因为叶冬米等了大概几秒,见对面的麦洛一点动静没有,还是举着长长的镜头对着她,她自己受不了地把手放下来了。
“好累。”叶冬米揉揉手,“我感觉自己舌头都要打结了,这词儿谁写的啊,太肉麻了。”
麦洛低着头看屏幕,嘴里回答着叶冬米的话:“我。”
“啥?”叶冬米一脸难以置信,“你一个学计算机的大老爷们儿,怎么能想得出这么肉麻的词儿。”
“我发自肺腑地尊敬学校,热爱学习部。”麦洛说这话时面不改色,“这都是自然而然随心抒发的。”
叶冬米没说话,只是走过去,一脚踢上了麦洛的小腿。
麦洛吃痛,把头抬起来,控诉的话还没出来,叶冬米先行解释了:“扯淡遭雷劈。”说完,自己还反省了一下,“原来平时我扯淡的时候,周围人这么想踢死我。”
“什么时候完啊?”叶冬米问麦洛。
因为要拍这个宣传片,她一大早就被麦洛从床上拖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拽着跑遍学校,从小桥流水拍到金秋落叶,从天台楼顶拍到教室走廊。现在都快中午了,麦洛只是低头摆弄设备,时不时冒出一句“哎呀,这里不对”“不行不行”“差了点儿意思”……
就只是个部门的宣传片,又不是张艺谋搞奥运会开幕式,那么严谨干吗。
叶冬米好几次都想把这话说出口,但一看麦洛那认真的侧脸,她自己就先把话咽回去了。算了算了,反正和麦洛待在一起的感觉也不错,加上麦洛长得也确实养眼,这么看了大半天了,还是很好看。
“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麦洛说,他笑呵呵地扬了扬手里的摄影设备,“我弄不来这个,从头到尾好像它都没开机。”
等着结束好回寝室躺尸的叶冬米,听闻这个,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
“……”
叶冬米张口,又闭上,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既把自己的愤怒之情表达出来,又不失文明礼貌。
“那……”叶冬米深呼吸一口气,压着满腔的浊气,憋出一句话,“之前那么久,你就没发现吗?”
“没有。”麦洛无辜地摇摇头,言辞恳切。
“我……你……你玩电脑那么厉害,连个摄影机你都搞不定?”叶冬米问。
“搞不定。”麦洛再次无辜地摇摇头,言辞仍旧恳切。
大概是看叶冬米脸都气红了,麦洛手握着拳挡在嘴边遮住笑意,再开口又是一片真诚:“要不这样吧,幸好明天是周末,咱们还有一天。我也不用这个操作复杂的东西了,直接用手机拍。保证万无一失。”
叶冬米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么做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叶冬米的闹钟都还没响,麦洛就打电话来了。
“哪个脑子缺蛋白的二缺在周末大清早天没亮的时候吵醒你姑奶奶?”
叶冬米眼睛都没睁,懂文明讲礼貌的那根线还没醒,也没看来电人,直接张嘴来了这么一串,一点停顿都没带。
电话那头的麦洛:“……”
他还第一次知道,他的女孩儿骂人骂得这么精彩呢。
听到熟悉的闷笑声,叶冬米“歘”地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坐起来,糊弄完鸡窝般的头发,想起来麦洛人又没在跟前,她整理个什么劲儿。
清清嗓子,叶冬米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干吗啊……”气声婉转。
本来正在做梦的徐丽丽虎躯一震,惊醒过来。
信了谁的邪,一直彪悍得像匹野狼,自在如风的叶冬米居然会跟人撒娇了!说出去谁敢信!
不怪徐丽丽反应这么大,就是麦洛,也被这一句整得心旌摇曳。
本应该是来势汹汹的问话,被叶冬米说得七转八折,加上清晨刚刚睡醒的鼻音,软软糯糯地在麦洛耳边化开,他手指居然不受控制地抖了抖,耳朵也像被这甜腻的声音给化了似的。
他缩了缩脖子,再开口,本来就温暾的声音更加缠绵,柔柔地在叶冬米耳边招摇:“今天要出去拍宣传片,忘了吗?”
“没忘,”叶冬米无意识地笑弯了眼,“我定了闹钟的,闹钟还没响呢。”
“哈哈!”麦洛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像上好的古琴,被风抚弄两下,漾开两声沉韵,“可我想见你了,迫不及待的那种。”
徐丽丽以前问过叶冬米一个问题:假如世界末日来了,会在哪儿度过?
叶冬米问,那得看世界末日是哪一天。
徐丽丽说,周末。
叶冬米立马说,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在床上安静地等死了。
言下之意对于床铺的迷恋尤其明显。
但现在,徐丽丽面无表情地看着叶冬米精神抖擞地从床上坐起来,“乒乒乓乓”地收拾东西,洗漱,给自己化妆,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比衣服,比完一件就嫌弃一件。
“这件穿着好显肥。”
“这件颜色也太老气了吧!”
“我当时为什么要买这种跟麻袋一样的衣服?”
“单穿裙子是不是有些冷啊……”
“唉,穿了阔腿裤下面要搭配的鞋子却又有问题了。”
“我去年这个时候到底在穿些什么,我是裸着过来的吗?”
徐丽丽忍无可忍,就这个样子,好意思说自己没有春心荡漾?好意思说她和麦洛没有一腿?
“冬米,你——”但话到嘴边,徐丽丽又停住了。
“怎么了?”叶冬米疑惑地望向徐丽丽,“还早呢,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不好意思哈——”
徐丽丽摇摇头,笑得很坦诚,眼睛里全是祝福:“冬米,玩得开心。”
“好。”叶冬米点点头。她其实想纠正说,她不是去玩的,她是去干正经事,拍宣传片的。但想到麦洛那句“我想见你了,迫不及待的那种”,她就止不住地想笑,想动作再快一点,想立马飞奔下楼,见到那个叫麦洛的人。
这可不是要去工作干正经事的心情。
叶冬米抿抿嘴笑了一下。
麦洛给叶冬米打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叶冬米寝室楼下了。
清晨六点,北方的天还没完全亮,雾气锁住声音,静谧的天地里,偶尔飘来一阵煎饺、油条的香味。
寝室楼墙角的爬山虎长得很茂盛,从四面蜿蜒着占领领土,麦洛想变成爬山虎,顺着枝叶脉络,就这么去到叶冬米的眼前,对着刚起床的她,说上一句:“早上好。”
简单的三个字,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愿望。
待会儿,等叶冬米下来,他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早上好”,然后附赠一个早已练习熟练的微笑。
没有人能对他的笑容无动于衷,他早就察觉到这一点。
叶冬米下楼,麦洛从四散的思维里拼凑完整身形,抬眼看到她的刹那,却瞬间又失了神。
她穿着浅米色全羊毛针织衫,V字领口隐隐露出瘦削的锁骨,凹陷的锁骨陷下一块迷人的阴影,针织衫下摆扎进高腰紧身牛仔裤里,直直的大腿连着纤细的小腿一路向下,到达脚部,是一双米黄加白灰色的老爹鞋。一向披着的头发,今天却高高地扎起来,微卷的马尾分了一缕垂在胸前。额前的碎发也卷卷地蓬松在鬓角。修剪得当的眉端,与微微上翘的眼角前后呼应,发红的内眼角依旧微微红着,唇红齿白的模样,像是雾茫茫的天地里,唯一一朵鲜艳的花。
麦洛一早就计算着叶冬米出现的时间,一早就计划好要适时地递上一个饱经众人检阅的适宜微笑。
但是……但是晨雾弥漫,麦洛怎么算,怎么计划,也没有想到,自己看见叶冬米带着羞涩的笑意,款款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自己的心会颤抖成这样。
像是悬在两山之间的绳索桥,叶冬米在那头微微拽了一下,他就在空荡寂静的山谷里摇摆了三十年。
他等了太久,想了太久,期待了太久这个画面——叶冬米向他走来。
“早上好。”最后居然是叶冬米先开口打招呼。
“你很美。”麦洛愣愣地说。
说完,他就愣住了。
麦洛懊恼地暗自咬内嘴唇,真是大意了,他怎么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知道。”好在叶冬米一向脸皮厚,听人的夸奖从来只嫌少,不嫌多,只嫌夸得不够到位,不嫌夸得太过。
麦洛又笑了。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叶冬米的头,再开口声音又是一片祥和宁静:“索菲薇娅大桥边新开了个游乐园,据说很好玩。”
“我们今天不是去拍宣传片吗?”
麦洛挑眉,一脸正直:“学习部就是要打破一直在学习的刻板印象,劳逸结合,文化性和趣味性得都有。”
叶冬米一想,有道理啊,于是兴冲冲地跟着麦洛走了。
坐在出租车上,叶冬米闲着无聊,要给麦洛讲笑话听。
麦洛却一脸受不了地拒绝了。
叶冬米难得见麦洛这么有人间烟火气的表情,很是新鲜,扒着麦洛的手臂追问为什么。
麦洛说:“讲笑话最怕的就是不好笑。那样我不笑很尴尬,尬笑更尴尬,讲笑话的最尴尬。为了点儿什么,折腾来折腾去的。”
叶冬米摆摆手:“不可能,我讲的笑话都特别好笑,而且很新颖,不是那种陈年老梗。”
“算了吧……”麦洛苦着脸,“我真的怕到时候我笑不出来,然后你生气。”
“我是容易生气,但我也很容易不生气。”叶冬米朝他挤挤眼,“我要是生气了,你就卖个萌。我一看你那么可爱,哪还会有心思生气。”
这是个怎么看怎么觉得叶冬米白捡便宜的提议,但麦洛想了想,还是点头了。
后来,魏天给麦洛这种突发性智障的行为,取了个专有名词,叫“叶冬米症候群”。就是说,面对的人如果是叶冬米,麦洛的智商直接下线,全身心为了叶冬米的舒适满意而努力。
有一次他喝大了,把这话说漏嘴了,麦洛当时没说什么,笑呵呵地给他倒酒,还很温柔地嘱咐谢鼎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家。
结果月末发工资的时候,魏天看着自己少了一半的工资,无助得像朵秋天的向日葵。
叶冬米清清嗓子,说:“从前有一只狗,叫‘平毛’。有一天,平毛看见电视机里在放交响乐演奏会。它很入迷地在电视机前坐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请问,那一刻,平毛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能猜出来才有鬼。
叶冬米自信地挑挑眉,笑着看麦洛怎么应答。
“平毛在想,那根指挥棒什么时候落下来。”麦洛不轻不重地说出了正确答案。
叶冬米:“……”
“你怎么知道?”
“脑子。”麦洛指了指自己的头,“人类只要会思考,就没有那么多难题和误会了。”
“可是……”叶冬米幽幽地看着麦洛,“可是,你知道我是在讲笑话吧?”
讲笑话的步骤不是应该他答不出来,然后她再把正确答案说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他觉得她这个人怎么这么机灵可爱吗?
“我知道。”麦洛点点头,“所以我一开始就让你最好不要讲嘛。你看,现在多尴尬。”
“我的错?”叶冬米一个眼神飞刀杀过去,恶狠狠地盯着麦洛,看他怎么圆场。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我知道你在转话题,但能不能别转得这么生硬。
叶冬米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配合着麦洛的话答道:“什么疑问?”
“为什么那只狗叫‘毛平’?”
因为那是我顺口起的啊。
叶冬米面无表情地看着麦洛:“那只狗叫‘平毛’不是‘毛平’。”
“……”
车内的气氛一度安静到司机觉得自己肚子叫一声会引发山洪,他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车后坐着的男女,见两人都愣着不说话,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现在的小年轻,还是脸皮太薄——司机大哥心里的处世智慧还没抒发出来,突然余光从后视镜里看到:
那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生,突然捏起了自己的耳朵尖,歪着头对旁边的女生说:“你看我萌不萌?”
“……”
你看我萌不萌?
“……”
这个世界可能已经变了。司机大哥无助地想。
绿灯了,司机大哥因为惊住了,没立马踩油门走,后面排着的车按响了喇叭。
在一串尖锐暴躁的喇叭声里,叶冬米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擦着眼角笑出的眼泪,受不了地说:“麦洛你真是够了。”
麦洛把捏着耳朵尖的手放下,一脸无辜地耸耸肩:“麦洛怎么够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冬米要疯了,故意卖萌的麦洛太可爱了,她原本只以为麦洛温柔善良长得好看似曾相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玩。关键是这么做的麦洛,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娘或者腻,只觉得好可爱好搞笑,面无表情撒娇卖萌的他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我是被迫的,但我不能说”的表情包啊。
“完了完了,”叶冬米撑着眼角,“今天得长好多皱纹啊,不行不行,我要克制一下。”
麦洛把叶冬米撑着眼角的手拂下来。
虽然麦洛一向觉得,为了逗心上人开心,脸面是个多余的东西,但此时此刻真这么做了的他还是有些害臊。
车内空气都热了似的,他开了这边的窗仍觉不够,于是起身越过叶冬米去开另一扇窗。
叶冬米不笑了。
她看着自己眼前麦洛的手臂,心跳一下子都乱了,像是皎洁月光下被惊着的鹿。
麦洛开完叶冬米那边的窗,就不再乱动了,规规矩矩地坐着,手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自己的唇。
刚才,他起身开叶冬米那边的窗户的时候,嘴唇不小心吻到叶冬米的头发了。
狭窄的空间里,因为风的加入,显得空旷了很多。
叶冬米忙着奉劝自己的心脏安分一点,麦洛忙着拿手指压下嘴角蔓延开的笑意。
只有坐在前面的司机大哥,颤颤悠悠地开了自己面前的空调。
这都十月了啊,北方的十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都开始供暖了。
结果那两位神仙,居然大开着窗户,怎么,是想冻死他老人家吗?
“照片和视频全传给你了,不用谢。”
是王东强发来的消息。
王东强就是借给麦洛摄影设备的人。
“好。还是谢一谢吧,显得郑重点儿。”麦洛回了消息,打开网盘,里面果然已经收到了叶冬米的照片和视频。
是的,昨天叶冬米一整天的奔波没有白费,其实麦洛全都录下来了,更额外拍了很多照片。宣传片早就剪好,交给学院了。
麦洛微微笑着,今天,其实就是带叶冬米出来约会的。
他低头看着站在自己前面规矩排队的叶冬米,眼底一片柔情。他的傻姑娘,还真的一点都没意识到这是在和他约会。
算了,算了。他轻笑一声,来日方长。
“对了,把你相机里的底片一并卖给我吧。”麦洛给王东强发消息。
“啊?”王东强有些没反应过来。麦洛这个买法,在业内是买艳照用的啊……他传照片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瞄了照片几眼,挺正常的尺度啊,就是那种青春拍法,长椅黑板小桥流水的。这有什么好买底片的。
“把你相机里的底片一并卖给我。”麦洛又发了一遍。
如果不是知道麦洛的为人和性格,王东强差点以为麦洛生气了。
“好好好。”王东强点点头。他最近打游戏刚好把钱都投进去了,现在有人捧着钱来,他哪有不收的道理。
叶冬米在售票处等了半个小时,终于到她了。
“两张通票。”叶冬米说。
“微信还是现金?”售票阿姨头都没抬地问。
“微信。”叶冬米把手机打开,“你扫我,我扫你?”
“我扫你。”阿姨抬头看了他俩一眼。眼睛在她身后的麦洛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像是在疑惑,怎么还有让女孩子付钱的男朋友。
“好……你等等啊——”
叶冬米还没翻到微信的付款码,那边收到售票阿姨眼神的麦洛却已经笑弯了眼,他摸摸鼻子,心情很好地从叶冬米身后递了五百块钱过去。
“不用这么多——”阿姨有些愣了,连忙说。
“没关系。”麦洛手搭在叶冬米的肩膀上,下巴因为姿势和说话的原因,似有似无地磨蹭着叶冬米的头顶,“阿姨说得对。”
两人走远了,叶冬米问麦洛,那售票阿姨说啥了。
麦洛把矿泉水瓶盖拧开,递给叶冬米,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没说什么啊。”
“可我听你俩对话的意思,好像是有什么对话啊。”
“阿姨的眼神告诉我,她在谴责一个让女孩儿付钱的男朋友。”麦洛也不知羞,笑呵呵地看着叶冬米。
“谁,谁是男朋友……啊,那个阿姨想多了。”
麦洛不答话,只是笑着看紧张的叶冬米结结巴巴地辩解。
他的小姑娘好像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欲盖弥彰”。
麦洛勾勾唇。
“我一直都想玩那种特别恐怖的项目,但是每次来游乐园,都因为各种限制,最后坐得最多的就是一点也没意思的摩天轮。”叶冬米说。
“和谁坐那么多回的摩天轮啊?”麦洛挑眉,镜片上光一闪,笑呵呵地问。
“除了我那多愁善感的妹妹还能有谁。整天韩剧看多了,每次来必须坐摩天轮,摩天轮的人又贼多,排下来一整天都过去一半了,再那么慢悠悠地坐一圈,给她拍个照片,我还玩个啥啊。”叶冬米一说这个就很愤慨,逮着麦洛像逮着森林里的树洞,话就像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倾泻了出来。
丝毫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叶冬米,还在那边说着自己对激流勇进,对跳楼机的热爱和好奇。
麦洛眼底像含着一勺蜂蜜,柔而甜地望着叶冬米,声音也带着腻人的宠:“那今天我陪你玩吧。”
“好耶!”叶冬米欢呼雀跃,举起手要和麦洛击掌。
麦洛笑着把手迎上去,这一碰便再没分开,麦洛顺势牵过叶冬米的手,指着不远处的激流勇进:“走吧。”
“好……好。”叶冬米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不那么紧张。被麦洛牵着的手,一动不敢动,乖乖任由麦洛攥着。
坐上激流勇进的座位上了,一直吵着要来的叶冬米还是有些害怕,她看着前面近乎垂直的下落拐角,还有时而舒缓时而陡峭的坡度,她呼吸一口气,手握紧了胸前的护栏。
麦洛转头问她:“你要不要牵我的手?”
这什么鬼问题啊!
叶冬米耳朵立马红了,连声说:“不用不用,我可以,我不害怕。”
麦洛笑着说:“好吧。”
下次问什么问,应该直接牵才对。
麦洛默默地在心底记上这条注意事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机器启动前抖了一下,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叶冬米就开始号了,把正在沉思做笔记的麦洛吓一跳。
“怎么了?”
“哦,还没开始啊。”叶冬米拍拍胸膛,舒了一口气,抱歉地对麦洛和周围人笑道,“有点紧张,不好意思——”
“思”字还没落地,机器正式开始动了。
叶冬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麦洛:“……”
周围人:“……”
他拍拍叶冬米的头,笑盈盈地说:“保护嗓子,待会儿再叫。”
正好到了第一个垂直的下坠拐角。
叶冬米一边号叫,一边颤颤悠悠地回:“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啊啊啊,别——害——怕——有我,啊啊啊啊啊啊——在——吗——”
麦洛乐了,很是配合地跟叶冬米喊:“别害怕!有我在!”
风声“呼啦”响着,像是猎猎的旗帜在耳边扑打,叶冬米的眼睛被自己的头发遮住了。她听见麦洛的声音,还是紧张,还是觉得心脏像悬在嗓子里,但她觉得好开心。
好想笑,想在这个秋意浓厚的白昼里,笑出七月盛夏的太阳。
“哗啦啦——”他们终于落下来了,车头碰上水池,溅起半个天空的水花。
叶冬米刘海儿湿了,眼角也带着水珠,她笑着捂麦洛的眼睛:“我眼妆花了,不许看我!”
麦洛没说话,旁边的人却先苦兮兮地开口:“我眼镜掉了,我近视900度,麻烦各位好心人士,帮我找一下,一次弯腰的寻觅,一生平安的祝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冬米都笑死了,“为了您这一生平安的祝愿,那我就来一次弯腰的寻觅吧!”
麦洛也被那人逗乐了,跟着叶冬米一起弯腰找那人的眼镜。
水池的水冰冰凉凉的,叶冬米弯腰摸了一会儿,没摸到眼镜,却摸到一枚硬币了。
“麦洛!”叶冬米摇着麦洛的手臂,“我捡到了一枚硬币!”
“快许愿。”
“我希望世界和平!”叶冬米说。
“你还有三个愿望。”麦洛面不改色地说道。
这意思就是说叶冬米那个“世界和平”的心愿是扯淡了。
叶冬米撇撇嘴,继续弯腰在水池里找眼镜,说:“那我就希望我们能早点儿找到那副眼镜吧。”
“恭喜你,”麦洛手里拿着那副眼镜,“愿望实现了。”
“哇!”叶冬米惊喜地叫出来,“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那位近视900度的大哥,此刻坐在原地不敢动弹,听到这边的动静,很是激动:“找到了是吗!谢谢好心人!好人一生平安!”
然而麦洛忙着看叶冬米眼睛里的惊喜,叶冬米忙着遮拦自己脸上的绯红,两人都没理那位宛如新出生的小燕子般期待地看着他俩的“900度”。
“900度”:喂,有人吗?
从这里开始,叶冬米算是真撒开欢儿玩了,她去鬼屋觉得不够吓人,于是自己上手扮鬼,把其他一起来的游客,吓得差点儿没抽过去。
麦洛也由着她胡闹,只在一旁护着,不让她四处蹦跶在黑暗里伤到自己。
到了重头戏跳楼机的时候,叶冬米紧张地握紧胸前的护栏,不停地深呼吸。麦洛也有些反胃,一低头就觉得头晕恶心,但他想这个时候一定不能。
于是,他一脸淡定地安慰叶冬米:“没事,这个安全措施做得挺严密的,越是危险的游戏,安全措施越到位,没什么可紧张害怕的。”边说还边自己上手,拉过叶冬米因为紧张牢牢攥着的手。
麦洛逞英雄逞早了,他没高兴太久,下了跳楼机,他吐得差点儿亲自拓宽叶冬米的视野,譬如胆汁儿到底啥颜色。
回家之前,两人一起去吃饭。
叶冬米拿着菜单,问麦洛:“吃不吃香菜?”
麦洛连忙摆手:“别别别,算了吧。”
叶冬米抬眼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握着菜单的手指却紧了紧。
麦洛没注意到这些,看叶冬米好像玩累了,精神有些不好,于是找了话题逗叶冬米,说她铁石心肠,看他吐成那样儿了,没说帮忙买水,反而在那儿哈哈大笑录视频还说以后要拿这个威胁他。
叶冬米连忙证明自己的善良:“小时候我在天桥上遇到过一个小小的男孩儿,他应该是离家出走,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又看他手上腿上都是被打的伤,我拿攒的零花钱把人送到医院的。那钱本来是要买什么来着,忘了,反正盼了很久。”
“你当时是不是还边送边念叨自己买不成了,然后一脸沉重地教育那个男孩儿以后还是别做这种伤害自己还麻烦别人的事儿。”麦洛听完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地追问了一句。
“你咋知道?”叶冬米惊了,觉得麦洛真神。
“猜的。”麦洛笑着说,“以你嘴贱的程度和思考的惯性来看。”
麦洛看起来对她做的善事不在意,只是追问那钱本来是拿来做什么的。
想了很久,叶冬米终于想起来了:“准备买新出的乐高积木。有一栋超级大的房子,房子上有个金黄色的阳台,墨绿色的烟囱斜斜地从屋背上伸出头。窗户是方正的四边形,窗户还可以打开,从窗口望向房间里面,一切家具齐全,仿佛那小房子真住了这么一家人。”
“你后悔吗?”麦洛问。
“后悔什么?”
“攒了那么久的零花钱,平白无故给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说到“陌生人”的时候,麦洛停顿了一下。
“不后悔吧。”叶冬米认真想了想,“当时好像根本没想太多……这么说吧,就算是一只小猫小狗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你也会心疼吧,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知道我把他送到医院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没有能力给他一个更温暖的、没有暴力的家,我连自己都养不活,但是……怎么说呢,我看到他万念俱灰,已经做好和这个世界永别的那种眼神的时候,我就觉得,即使我不能帮他帮到底,但至少我可以给他希望。也不全是冷眼和拳头,也有拥抱和笑容的存在。我想让他明白这个。”
“你当时可没有给那个男孩儿拥抱。”麦洛说。
“我是没有给——你怎么知道?”叶冬米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看向麦洛,满眼的探究。
“这很难吗,”麦洛面不改色,“你刚才已经说了,送他去医院的一路上你都在念叨你没有买成乐高的新玩具。”
“嘿嘿——”叶冬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没在现场,你不知道,那个男孩儿的眼睛太吓人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即使把他送上救护车了,他眼睛里还是冷冰冰的——也就我抱怨他让我没买到新玩具的时候,他多看了我一眼,然后那一眼里面没那么冷,隐约还带点儿笑意。”
说完,叶冬米打了个哆嗦,好像又回到那个下午,见到了那个淡漠得不近人情的男孩儿。
“现在想想还觉得后怕,他才多大啊,眼神就那么空洞了。”叶冬米心有余悸地补充道。
麦洛抿抿唇。说这话的叶冬米,当时也不大吧,那么小的女孩子,居然就敢找路人借电话,拨120,拿着钱救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笑了笑,眼睛里一片温和:“我看那边很热闹,吃完饭你有没有事?”
“我整天闲得嗑瓜子的瓜子皮儿都能摆出一朵牡丹来,能有什么事儿。”
“那待会儿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好。”叶冬米点点头,低下头赶紧吃饭,想快点儿吃完好去看热闹。
“慢点儿,不急。”麦洛笑了,他往叶冬米的碗里夹了一筷子嫩豆芽,“这个很脆,吃着挺清爽的,别光挑肉吃。”
正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肉的叶冬米:“……”
好的。我知道了。
吃完饭的叶冬米和麦洛去了那块热闹的地方,看见有两个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坐在一张小石桌上写数字,二者不分上下,一个写到“1893”,一个写到“1895”,旁边立了块木牌:“写数字,赢大奖!”原来是一直写数字,只要中途不写错,一直写下去,谁最后写得多,谁就可以拿走奖品。
这两人现在明显是杠上了,周围围观群众也看得心惊,提着一口气,生怕他俩之一的谁写错了。
明明围着的人很多,但愣是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大家都屏息等待着,看最后大奖花落谁家。
叶冬米悄悄地拽了拽麦洛的衣角:“他们这得写到什么时候去啊?”
麦洛低下头问她:“你想玩?”
“可是人太多了。”叶冬米诚实作答,说完踮起脚四处望了望,“不想这么早回去,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会有焰火表演。”麦洛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哇!”叶冬米兴致被勾起来了,眼睛亮闪闪地望着麦洛,“我还从没见过真正的焰火表演呢。是不是特别盛大,能点亮半片天空的那种?”
麦洛耸耸肩:“我也没看过,不知道。”
“那行了,别走了。”叶冬米好兄弟似的拍拍麦洛的肩,“咱们留下来看吧。”
既然已经决定要留下来等焰火表演了,叶冬米也不急了,于是又拉着麦洛往先前写数字的那儿走。
“我是真挺好奇,最后到底谁赢。这么无聊的一个游戏,被他们写到一千八百多,我真的很佩服。要是我,写到二百加的时候,我就自动放弃了。”她拿着糖葫芦咬下一个山楂,山楂把她的腮帮子撑得满满的,说起话里像一只叼着玉米棒子的小仓鼠。
麦洛笑呵呵地伸手拂去叶冬米嘴角的糖渣子。
因为糖的缘故,麦洛指尖黏黏的,他摩挲了两下。
叶冬米见状,递给他纸。
麦洛左手拿着给叶冬米买的气球,右手单手不好操作,于是叶冬米主动给麦洛擦手。
她嘴里叼着糖葫芦,手拿着纸给麦洛擦指尖的糖浆。
麦洛低头看着叶冬米,她的头顶有个很乖的发旋,睫毛不浓,但很长,柔柔地垂在眼睑下。他的手不自觉地弯曲了一下。
叶冬米凶他:“不许动!”
麦洛没动了,他笑了。
他像是突然看到遥远的以后,在一个清晨,阳光像融化了的黄油,柔柔地漾在窗角门台,几缕不合群的,俏皮地越过桌椅,染到人的头发、睫毛、脸颊上。他站在晨光里,叶冬米给他系领带,他不小心动了一下,她就凶凶地吼他。
“冬米。”麦洛像是轻叹了一声。你怎么现在才看到我?
“嗯?”
麦洛笑了一下,霎时消缓万种苦涩,只剩温和:“你嘴里的糖葫芦再不吃要化了。”
A市的人永远都记得,那天晚上天空中突然绽放了半壁焰火。一簇一簇的明艳盛开在每一个人的眼眸里,轰轰烈烈的焰火燃放了起码十分钟,盛大极了。
叶冬米很激动,拽着麦洛的手说:“太美了!我的神啊,太值得了,得亏我在这儿等了,好美啊!”
麦洛轻轻笑着,拍拍叶冬米的头:“你开心吗?”
“开心!”叶冬米兴奋地说,“超开心!”
“超开心啊,”麦洛把手缩回来,撑在自己身后,仰靠在河边围栏上,“超开心就好。”
叶冬米只知道这场焰火表演有多美,她不知道,这场焰火,是麦洛送给她的。
同一时间的魏天,像没见过世面的土狍子似的,傻傻地扒着谢鼎的手:“哇,麦洛真有钱,整整放了十分钟呢。”
谢鼎不以为然,哼一声:“其实就是说咱们那游戏白做了,从M公司那儿捞来的油水,全耗在这十分钟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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