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月考,不同于以往的逃避心理,在江沅多日的“关照”下,她对学习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对于这次的考试,她有些跃跃欲试,也算是验收一下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成果。考试那天,晋舟精神抖擞,美中不足的是,她的监考老师是恨天高。两人一对上眼,恨天高原本还洋溢着笑的脸忽然严肃了起来。显然,对方对于晋舟在她的考场考试的事,也表示不满。她站在晋舟桌前,利索地拆开手里的档案袋,语气不善:“你们在座位上的小动作我在讲台上看得一清二楚,但凡出现交头接耳的小动作,你们这次月考的成绩就作废。”她说完,使劲在桌面上跺了下卷子,数好人数,把卷子朝晋舟的面前一扔,仰起头下巴点了一下,示意往后传。即便是其他班的同学,也看出来了老师对晋舟的不喜欢。如果放在以前,晋舟还会觉得难为情,但是现在不会了。恨天高怎么给她传的卷子,她就怎么往后扔。恨天高见状皱了眉:“你在跟谁发脾气?”晋舟看了她一眼:“您不是就这么发的卷子吗?”从小安然和晋岳就教她尊师重道,尊老爱幼,但是恨天高对她不满动作举止自然带了一些不喜。晋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但还是没控制住。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紧张,巡查考场的年级主任正好从走廊上经过,或许是发现屋里的同学们的表情不对,他站在后门处问:“高老师,有什么问题吗?”恨天高忙换了一副表情:“主任,没有事。”主任点点头:“好,注意考场纪律。”晋舟看了恨天高一眼,低头开始答卷。期间恨天高哪都没去,一直站在她的桌边。晋舟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头顶,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希望自己遇到不会的题。刚才拿到试卷后,晋舟已经大致扫了一眼题,前面的题不是江沅之前押的题,就是他讲过的类型题,此刻她终于理解了那些学霸在做卷子时的心情,这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吗?但一看到背面的实验题和大题,她的心凉了不少,但她打定主意今天不让恨天高看扁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开始动笔,她全程低头做题做得飞快。等到了卷子背面的大题时,她答题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后,她盯着那道有关受力分析的题,终于停下了笔。恨天高仿佛放松了一样换了个姿势。她抬头看了恨天高一眼,对方扯了扯嘴角,一脸无所谓的向后走了几排。晋舟没搭理她,继续做题。她列好了公式,开始往后解题,但解到最后,她明显地发现了不对,可是具体是哪一步错了,她检查不出来。到了交卷时间,她又看了遍卷子,给自己估了分,后面的题有哪几道错了,她心里也有了个大概。考完试回家的时候,江沅正在客厅跟晋岳和安然聊天。见江沅在,她慌忙拿出书包里的草稿纸,“你在真是太好了,快帮我看看这几道题,我这么解题是不是不对?我哪里错了?”安然见自家姑娘学习的劲头越来越足,心下安慰不少,她看了眼晋岳,却发现自己老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略一想,她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堂堂一个物理教授坐在这,他女儿却直接略过他奔着江沅去问题了,这不是摆明了忽视他这个老父亲了吗?安然没有道破,只是坐在一边观察,她见晋岳看起来越来越委屈,不由觉得好笑。又坐了没一会儿,晋岳闷闷不乐说:“姑娘,我去给你做饭了啊。”晋舟敷衍的摆摆手,继续听江沅讲题。晋岳撇着嘴去到厨房,安然笑着跟了过去。“怎么着?吃醋了?”晋岳眼皮一耷拉,“我以前觉得小江这孩子优秀,我现在觉得他不太好了。”安然哭笑不得:“就因为你姑娘不理你,去问了江沅题?”晋岳不说话了,安然从来不知道男人能幼稚至此。“我倒觉得挺好。”安然看了眼客厅,“江沅这孩子踏实靠谱,你看晋舟跟他接触以来,学习劲头明显上去了,之前她总是偷偷看课外书,现在课外书也都变成了航天科普,这说明什么?说明江沅是有引导能力的。我早就想说了,你不觉得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吗?”晋岳看了安然一眼:“哪有问题?”“你,还有我,以前对晋舟的期望太高了,所以不只是我们有压力,孩子也有压力,尤其是你,你物理学得好,你对晋舟给予厚望,你觉得她跟你一样,什么题都一定要手到擒来,她只要一不会,你就骂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什么都会,她为什么还要问你呢?”晋岳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现在,她有了亦师亦友的江沅,我们应该都感到高兴才对,她一边玩一边学,未必没有死学习效果好。”安然特意压低声音,客厅里正在看题的两个人自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江沅拿着她的演算纸给她讲着题。“你解题思路是对的,但是你分析的时候落了一个力,少了一个力做功,答案自然是错的。”江沅一边说一边在纸上解题。“你在分析某个力发生变化的时候,应该用数学计算法、极限法和动态矢量三角形法,但是你要看好后两种计算法,它是要满足一定的条件的,不要拿过来就用。”晋舟听得认真,为了把纸上的公式看得更清楚,她不自觉向前靠了一些。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江沅的脸顿时烧了起来,他反应极大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如果不是有天花板盖着,他能一跃蹿到顶楼天台。“你,你干吗?”晋舟显然被吓了一跳。“没,没什么。”江沅破天荒脸红了,他说:“我忽然想起来我家里还烧着水呢,我先回去关一下。”晋舟一头雾水的看着江沅像火箭似的冲了出去,一向重礼数的他,甚至都没跟安然和晋岳打招呼。有病吧这人。晋舟嫌弃的看着被他甩上的防盗门。江沅这一去就没再回来,直到吃饭的时候,安然让晋舟去请人。饭桌上,江沅的面色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他依然有意拉开了自己跟晋舟的距离。晋舟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是刚才自己做题的时候蠢到他了?但她自我感觉不错啊。安然显然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汹涌,她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前楼你王姨说前几天看见你大半夜跟一个男孩子在垃圾箱旁边说话?”晋舟闻言一愣。安然说:“是江沅陪你倒垃圾去了?以后那么晚了,垃圾就放在门口,不要出去丢了,最近小区施工,外面多危险啊。”晋舟知道安然说的是陆广来找自己那回。她含糊地应了下来,余光瞥见江沅看了自己一眼。吃完饭,晋舟和江沅收拾碗筷,江沅果然问了她刚才安然说的话的意思。“是林阳?”晋舟不擅长撒谎,只能以沉默应对。林阳现在已经成了江沅的心头大患,虽然知道他翻不出什么浪花,但是每每想起他,江沅心里还是有些堵。“怎么可能。”晋舟心直口快,虽然告诫自己打死不开口,但还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他。江沅见她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是陆广吧?”晋舟呆住了,这人要是玩剧本杀的话,肯定是最后赢家吧。见她不说话,江沅当她默认了。“他就是闲得无聊来跟我聊天。”晋舟此地无银三百两,“没说别的。”她本意是想替陆广解围,但这恰巧让江沅确定了陆广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他应了一声,语气半真半假:“没想到你俩还挺熟的。”“没有,他就是恰巧路过,所以跟我说了几句话。”说到最后,晋舟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干脆闭了嘴。“今天考完试你放松一下,晚上别学习了。”江沅把碗收进柜子里,“我晚上有点事,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