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里的yīn阳魅呢?”她歪脑袋望郁宿舟。 郁宿舟笑得温文尔雅:“你觉得,我会留着它们?” “所以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女孩,是鲤鱼吧。”郁宿舟慢条斯理道,“鲤鱼,在你手里?” 江未眠酒窝一旋,笑得如同太阳花:“你知道啊。” 也是,他不知道的话,怎么会让她去杀了镜中魅呢? 郁宿舟这样的人,活着真的很累——他企图掌管一切,知晓全局。 “我知道了。”江未眠拍拍郁宿舟的肩,“你快将这些鬼魂送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就被月姐姐和慕大哥发现了。” 谎话jīng。郁宿舟收回了笑,手中鬼符燃烧,周遭鬼魂顿时消失不见。 而那被鬼魂压制的肚腹痉挛的yīn魅尖啸着伸出了趾爪,伺机而动。 郁宿舟后退数步,搂着江未眠的腰一脚蹬向了摇摇欲坠的廊柱。 yīn魅惨叫一声,几乎被廊柱拦腰截断。 它挣扎着爬起,贪婪的目光落在江未眠身上。 下一秒,江未眠身体一轻,就被推了出去。 她咬牙切齿,将怀中的爆破符尽数摔了出去。这小变态还是想借刀杀人! 她自怀中拿出那铜钱,对着那yīn魅便扔了出去。 铜钱清脆落地,带着爆破符的火光,烧得yīn魅哭啼不止。 那阳魅见母亲哭泣,也跟着嘤嘤起来。 那阳魅背上扛着一半房屋,蠕动着爬过来。 yīn魅对着江未眠怒吼一声,吐出一片粘稠的液体,江未眠避无可避,下意识用衣裙下摆一挡,裙摆沾染了脏污,她又一扬,恰好朝着郁宿舟扬过去。 郁宿舟:? 少年面无表情地抹掉面颊上的黏液。 他目光落在与方才与梦中重叠的一朵浓灿裙踞,上头沾染了一片肮脏的绿色黏液。 他撇过眼神,手中符纸翻飞,落下一道金光。 这人总算用了点阳间东西了。 这次是普通的人符。 江未眠不担心yīn魅是否会伤害到她,她感受到了自己方才被月秋崖贴过符纸的地方微微发热。 月秋崖这符纸是实打实的金钟罩,不要灵力地往她身上砸。 阳魅距离江未眠越来越近,房屋内咔嚓咔嚓断裂之声越发清晰,入耳心惊。 江未眠这才看见阳魅越发透明的身躯。 阳魅如同一片水一样,慢慢在融化。 原来阳魅并不是在追赶她,而是在寻求母亲的庇护。阳魅身后照出个模糊身影,正是月秋崖。 月秋崖自然也看到了江未眠的身影。她沉下心,努力溶解水一般的阳魅。 阳魅看上去更像是yīn魅的法宝,而非孩子,二者也并不类似。yīn魅的皮肤苍青色,如同蜥蜴,而阳魅的基底是带着透明的水色,如同一个被一层细细薄薄果冻皮包裹的水滴。 而阳魅如今看上去已经快被房屋压爆了。 它抽搐着靠近yīn魅。 yīn魅被它黏在原地,江未眠趁机退远。 少女眼眸狡黠灵动,踮起脚,用袖子一把毫不怜惜地拭去少年面颊上的并没有多少残留的黏液:“不好意思。” 郁宿舟垂眸看她,依旧面无表情,又不知在思量什么,最后竟是笑了笑:“阿眠,你……” 话音未落,只听阳魅凄惨嘶鸣一声,皮囊一点点扭曲变形,牵扯——被yīn魅吞入肚腹之中。 郁宿舟眼疾手快,一沓符纸自他手中层层叠叠千纸鹤似的飞出。 然而那yīn魅硬生生抗下这一击,以还未吞完的阳魅作为护盾,挡住了身后月秋崖的攻击。 江未眠回眸,倏忽间心漏跳一拍,然而没等到郁宿舟和月秋崖出手,yīn魅便消失不见了。 也便是此刻,房屋完全倾倒。 周遭的字画自墙壁脱落,花瓶滚落瓷片破碎水浆迸裂,木chuáng咔嚓数声,房梁灰土飞滚。 江未眠听见月秋崖一句:“别动,没事!” 江未眠便感受到脊背上符纸曾在之处,生出温暖金色光晕。 她伸出手,撞上少年微微碎裂的冷静眼神,死死抱住了他。 也正是在此刻,郁宿舟看到了她眉心灼烧的一道痕迹,恍惚之间,那道痕迹似乎游曳一周,向他而来。 郁宿舟瞳孔一缩,下意识闪躲一下,再睁开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江未眠的眉心,平白无故生出了一粒细细的红痣。 衬得她温软如水的眉眼,多了一丝妖冶。 郁宿舟竟不知为何怔忪了片刻。 周遭灰土木屑,断壁残垣如同避开了江未眠所在之处,她与郁宿舟毫发无伤。 伴随着倾塌的声音,郁宿舟微微沉钝的神色转瞬逝去。 江未眠睁开眼睛之时,少年已经飞速脱离了她的怀抱。 “被它逃了。”女子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