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听见脚步声,抬起了眼睛。 昏暗的天幕下,雪花落在她的眼睫,她便一眼就看见了驰厌。她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亦或者是被冻傻了,这种地方怎么会看见驰厌? 宋迪抬起头,露出欣喜的表情,他打着手势——救救我们。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惊恐地指了指溶dòng里面。 驰厌皱着眉,顺着宋迪手指的方向,看见了大蟒蛇的躯体。驰厌许久没动,宋迪脸上的欣喜慢慢冷却了下来。 宋迪想:刚刚只顾着有人来了,然而忘了这人没法把他们拉上去,这个脸上有道疤的年轻男人连绳子都没有,三米的高度,他怎么把自己拉上去?动静太大惊动了大蟒蛇,它醒了怎么办。 姜穗手指冰凉,她反应过来以后也冲他打手势——下面太危险了,你回去找人吧。 然而三个人都清楚,这里离山下那么远,天色又黑了,一来一回,几乎一整夜都不能赶过来。 这样的天气,他们被蟒蛇掣肘,只能在dòng口chuī寒风接着雪花,不敢往里走,实在太冷了,谁都不知道在dòng里能不能挺过去。 姜穗抱紧膝盖,大雪触到她肌肤仅剩的温度,又在她眼睫处化开。 然而下一刻,驰厌从dòng口跳了下来。他有准备地跳,落地卸了大部分力道,并不重。 宋迪睁大眼睛,这人不要命了吗?看见大蟒蛇还往里面跳,这下可好,三个人都出不去了! 驰厌也不说话,走到姜穗面前,他刚刚观察了一会儿周围的情况,现在心里有了底。 他靠近她,姜穗也颤着眼睫看他。 离上次蛋炒饭世间过了很久,在生死的面前,当初的尴尬也消弭于无形。 驰厌凑近她,才发现她冷得厉害,唇在微微哆嗦。 他抬手替她拂去发上雪花,低声凑近她耳边:“我送你出去。” 姜穗冷得浑身僵硬,她有些虚弱地看他。男人的面容看不太真切,然而这句话说得极其坚定。 驰厌把她拉 起来,然后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踩着他肩膀上去。 姜穗知道现在别无办法,她也不敢磨蹭,踩着他肩膀,驰厌让她扶着溶dòng壁,然后他慢慢站了起来。 他这年身高一米九一,姜穗有一米六八,她踩着他,自己的手臂刚好能到dòng口。 驰厌沉默着,握住她小腿,无声把她往上送。 姜穗半边身子上去了,她努力咬牙往上爬,总算出了dòng口。 dòng里的宋迪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驰厌,这得多大勇气才敢跳下来把人家送出去。 这个沉默高大的男人一来,虽然表情不丰富,可是这一刻宋迪莫名看到了希望,他竟然真的把姜穗送出去了! 宋迪站起来,他实在冷得快死了,也顾不上男人尊严这种东西,小声乞求道:“也帮帮我吧。” dòng口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冬夜没有月光,他只能看见小小的一团,在雪地里看着他。 dòng壁太滑,驰厌是没法爬上去的。他沉默了一下,对宋迪说:“可以,但是你要守着她。”别让她害怕。 宋迪怔了怔,连忙应了。 驰厌如法pào制,把宋迪送上去。 宋迪上了dòng口,喘着气,感觉自己仿佛死了一回。 dòng里又剩驰厌一个人了,他看不清姜穗什么表情,她此刻想必也看不清自己表情,他冲她打了个手势——你先走。 宋迪也小声说:“姜穗,我们先走吧,至少找人来救他啊。” 姜穗全身冰凉,她摇摇头。 什么找人来救他,在这里待一夜,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宋迪见她死心眼,他也很焦躁。又劝了两回,实在冷得受不住了,对dòng里的驰厌道:“你看到了啊,我喊她走了,她不走,我真的要冷死了,我走了!”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这么深的dòng,即便衣服打结当绳子用,他和姜穗这两个冻了大半天的人也没法把驰厌拉上来。 不管是找个躲雪的地方还是遮风的地方,总比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来得好。 驰厌神色冷了冷,然而宋迪已经走了。少女还蹲在dòng口,她就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过。 驰厌脸上掉下一滴水,他伸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她在哭。 驰厌咬牙,突然一声不吭摸出匕首开始凿石壁。 他挑着地方凿,声音不大,却分外危险,毕竟dòng里还盘踞着蟒蛇。 驰厌用了十足的力气,好在这dòng壁并不很坚硬,他当真凿出了四五个dòng。 姜穗猜到了他要做什么,紧张地注视着dòng里的蛇,好在它一直没醒。 雪越下越大了,姜穗原本生疼的脚趾已经麻木。 驰厌凿出几个间距很大的dòng,他踩着那些dòng勉qiáng够到地面,他借着力,手臂一撑,出了那个溶dòng。姜穗紧绷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