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教导他宽和仁厚……这些负面的情绪令他倍感耻rǔláng狈。 谢玉其实不会劝慰人。 他沉默了下。 沈chūn归好似放开了什么。 他撩袍,席地而坐,面带笑意的望着谢玉:“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阁楼寂静。 室内光线充足,光尘同舞。 谢玉瞳孔转了下,虹膜里灵光斑斓,缓声念出了个名字:“沈chūn归。” 沈chūn归觉得耳尖有些苏麻。 他看着谢玉,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天才看不起我们这些凡人。”叹了一声,“我好像是过不去二试了。” 小楼与外界流速不一,谢玉来之前,他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 说来可笑,他参悟不了的典籍,谢玉一眼就悟了。 这也不能怪他沟壑难填。 谢玉只是静静的看着沈chūn归。 这个人其实很聪明,败人缘的事,由他做来却带着两分洒脱。 仇灵均一直称沈chūn归伪君子来着。 他们后来成为至jiāo也不是沈chūn归单方面主动。 谢玉曾很欣赏沈chūn归,他抽出一卷书递过去:“不必自贬。” 他话语间并无暖意,玉色手指衬着光,宛若透明的皮肉显现出淡青色的血管,苍白、美丽,细密的眼帘微垂,“沧澜必有君一席之位。” 谢玉很看好沈chūn归。 事实证明他没看错。 沈chūn归早些年名声不显,后来大器晚成,是沈家继神算子陨落后,又一卜道大成者。 沈chūn归接过书,有些错愕:“……谢兄真看得起我。” 他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神算子是他的老祖。 ……十卦九失,简直是沈家的耻rǔ。 谢玉靠着书架,他掀开眼皮,难得疏狂:“有何惧?” 沈chūn归抚掌,也念了一声:“有何惧。” 他以为谢玉只是性子闷,冰冷冷的没一点人气。原来这个人眉眼也有生动的时候,色彩鲜明,耀目灼灼。人生难得一知己,他心情愉悦,眼眸柔和的望向谢玉,难得真诚,“我欲与君相jiāo。” 最起码,在这一刻他是心诚的。 一开始。 他们都很好。 师弟、师尊、至jiāo,……哪怕是他的宿敌。 谢玉伸手:“起来罢。” 那只很漂亮的手,骨肉均匀,苍白的指尖晕着一点红,但不显纤弱。莹白润泽的肤下似有灵力汩汩流动,坚韧、沉稳。 沈chūn归搭上去,缓缓握住。 他又窥见了谢玉的脸,如霜似雪,恍若皎月。 心脏极其有规律的跳动了两下。 如此清晰,如此难忘。 他想,这世上大抵是没人能拒绝谢玉的温柔。 沈chūn归天赋悟性差,谢玉就捧着那艰难晦涩的道经逐字朗读,再听不懂,他就以灵力演道。 道化三千。 三千化道。 人死后执念不散化为妖鬼是道。 chūn耕秋收,夏蝉冬雪,四季轮回是道。 …… 书架上里每一本书都是大能所感悟记录,将道刻隐其中,一字一言皆为道。 这是此次问心礼对天骄们最大的馈赠。 这也是小楼流速异于外界的原因。 机缘就在此地静候有缘人。 若有本事,大可观览全书。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道也是,道观三千,找不到最契合自己道也能触类旁通。 一日、两日。 一月两月……沈chūn归的极限到了:“谢兄。” 谢玉所讲已经超出他理解范围了,不愧是天骄,他起身一拜,叹服,“在下谢过。”再三打量谢玉,他温声道,“我今后可否唤你无霜?” 我们是朋友了吗? 谢玉望过去:“可。” 沈chūn归的腰牌也亮起了荧光。 他身影淡化,笑道:“无霜。” …… 沈chūn归几乎是和仇灵均一起出去的。 问心礼在升龙殿举办。 七色琉璃台状若莲花,神光渺渺。 新一代的天才弟子立于其上,了悟、秦妙妙、huáng醉、弈洛灵……将近百人。 沈chūn归和仇灵均朝高台走去,两人同时起步:“仇道友。” 仇灵均不想搭理沈chūn归:“我跟你很熟?” 沈chūn归微笑:“你是无霜师弟吧。” 仇灵均脚步一顿,扭头看向沈chūn归:“谁准你这么叫我师兄的?你们在二试遇上了?”比起沈chūn归的温和,他简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shòu,“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师兄。” 沈chūn归其实也不待见仇灵均。 他脾气也不好,还喜欢记仇:“道友切勿急躁。”青年懒洋洋的,面含笑意,看似温柔,“无霜应该不喜欢你对他的朋友无礼。” 仇灵均要气死了。 在他看来沈chūn归蓄意接近谢玉就是图谋不轨:“谁是你朋友!” 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肯定会直接动手,一字一顿,“你、离、我、师、兄、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