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珣苍白而瘦弱,久不见天日,血气亏损,虚得很,像一个破旧的jīng美瓷器,让人怀疑是否一拳就能把他打碎。 “陛下,粥要等一会儿,不如先去休息?”宋槿不留痕迹的左右小皇帝的去向,而所有人都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要么是宋槿极有权势,能左右小皇帝的行为,要么宋槿十分熟悉小皇帝的动向,能说出小皇帝心中所想,或者,二者都有。 “不去,外面太阳正好,朕想出去走走。”魏珣果断地拒绝了宋槿,被他冰凉的目光注视着,有恃无恐地说,“宋槿,你带我去。” 宋槿恭敬地抱起魏珣,姿态谦卑。 “陛下今日与往日不一样了。” 魏珣依然披了斗篷,随着宋槿的走动看不太清楚路。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出行都要人抱着,总归是可笑的,宋槿听见他低笑一声,带着莫名的开心。 白日见鬼??? 每天担惊受怕憋屈得不行的小皇帝,竟然也会笑的这么开心。宋槿虽然对小皇帝的身体状况的成因不少力,但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小皇帝郁结于心,忧思过重。 第19章 厂公x皇帝【二】 “宋槿,你放我下来。” 宋槿便真的放了,小皇帝说话的口气下意识亲近,唯独他自己没有察觉到。 魏珣站着有些累,甚至有点摇摇欲坠,但还是很努力的,一步步往前走,走路的姿态又慢又丑,颤巍巍像将行就木的老头子,随时都会倒下来。 chūn日正午的风又苏又暖,魏珣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像布满了破dòng一样,chūn风好似唤醒了破dòng里冬眠的虫蚁,又开始啃咬魏珣孱弱的筋骨。 这样的疼痛,倒也不是不可忍受。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被规划得十分好看,魏珣没jīng力赏花,走到一处石坛边坐下,明明很累了,却没有一点汗渍,全身依然冰凉,只有胸口有些起伏,表示身体还是活的。或许是刚来的时候那一场剧痛,把汗都榨gān了。 宫廷里娇生惯养的皇帝,怎么会中如此深的寒毒? 而且巧的是,宋槿体温也有些低,与正常人不同。 可惜记忆太模糊了。 “宋槿,找些话本子念给朕听,上茶,来些gān果点心……”魏珣使唤起人来一点都不客气,宋槿不是要装模作样吗,魏珣自然要好好配合他。 几个小太监分开去拿东西,宋槿脱下外袍,叠得方方正正,放在石坛上,再让魏珣坐过去。 “陛下,石头上凉,先拿奴的外袍垫垫。” 宋槿这个人不太对,魏珣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也是他态度有些恶劣的原因了。 魏珣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上去了。 小太监喘着粗气,拿了一个坐垫,不太厚,绣得很jīng致,魏珣打量一下,有些嫌弃。 “这垫子也就好看了,还不如宋槿的衣服。” “下回做几个又大又软的,坐着才舒服。” 小太监惶恐地跪下请罪,魏珣让他拿来坐垫,起身放好,又把宋槿叠成方块的衣服抖开,手一搅,宋槿的衣服就乱成一团,魏珣把它盘成螺旋状,一屁股坐上去,果然舒服不少。 这是对自己的外袍不满意?虽然宋槿不打算要那件衣服了,但是那也是自己穿过的。 小太监还跪在那里,宋槿垂眸看过去,他瑟缩得更厉害。 “冒犯了陛下,拖下去吧。”宋槿轻描淡写道。 “且慢,你叫什么?”魏珣问那个要被拖走的太监。宋槿的视线瞄上魏珣的脖颈,细而纤弱,一伸手就能折断。也许是晒了太阳,魏珣整个人都有些血色,陡然鲜活起来。 “奴才,奴才二毛。”小太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报出了名字。 “噗…”魏珣也不客气的笑了,然后摆摆手道。 “名字挺有趣的。” 宋槿不觉得二毛这个名字有什么值得好笑的,也不觉得有趣。他看向那两个侍卫,小太监继续被拖走。 二毛不敢大声呼嚎,那样会死的更快,他只是努力的伸着头,看向魏珣,努力用可怜巴巴祈求又渴望的眼神看着魏珣,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希望能打动主人。希望能打动魏珣再说一句话。 “二毛,你都会些什么?” 魏珣像个正常少年那样,露出有些好奇的神色,这一刻尤其残忍,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仁慈。 宋槿久久平静的心震动了一下,望着魏珣的侧脸,心里恨意翻涌,又带着难言的痴迷。 这样的人,最该毁掉。 掌握着别人的命运,却肆意取乐,丝毫不把他人生死放在心上。 宋槿就是在这样的人手里,活了十个年头,兢兢业业,无处不小心,稍不留神就在生死路上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