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玦

我跟皇上说我想出宫。皇上躺在我身边,懒洋洋地问我:「为何?」我盯着床顶:「因为我觉得宫里闹鬼。」他已经很困了,眼眸半阖:「……胡说,我在宫中住了几百年,从未听过什么闹鬼之事。」「……」我静静地看着床顶,一言不发。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皇上的呼吸都快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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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

    但据她打听来的消息,我以前似乎非常无趣,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人来往,外界对我所知甚少。

    我其实觉得有些对不上号,别人口中的我与现在的我,相差颇远,于是我去找了从前认识我的仙君,可天界幅员辽阔,仙人众多,加之时间久远,他们也只有模糊的印象了。

    大多数人都避着我,也许因我是个上神——是个入过魔的上神,即使是天界,也有人言可畏。

    因此,我的朋友寥寥无几,彼此的交往都非常隐蔽,爱钓鱼的西河神素商,爱给人做发钗的武神元津,喜欢写戏的灯神青罗……哦,还有丹芝,她不在乎被人知道,喜欢探听些陈年秘闻来找我分享,因我什么都不知道,正是倾吐的绝佳人选。

    我与丹芝相识的第三百零六年,她死了。

    天界之人虽长寿,但绝非不老不死,一旦仙气萎靡、乌发枯白,便是仙寿将终之时。仙人之死,神魂皆散,从此六界难寻,再无转世。

    她先是长时间的虚弱,嗜睡,然后生出白发,日渐消瘦,我无力挽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如鲜花转瞬凋零。

    死前,她望着我说了一句话:「青息,我死得太早啦……不过还好来得及认识你。」

    我握着她的手,心痛欲裂,却哭不出声。

    她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鸟儿,如火的羽毛褪去了神光,最后散作空中微尘,连片羽也未曾留下。

    她死得太早了,在大都万年的天界,两千多岁的她几乎只是个小姑娘。

    谁知,这样活泼的鸟儿也会早夭。

    我本来虽悲痛,但到底接受了这一事实,直到逢春找上门来。

    他说:「有凤凰血脉的鸟儿怎会早夭呢?」

    后来,我深居简出,几乎不与人来往,对天帝言听计从,变回了从前的我。

    又是四百余年过去,天界陆续有仙君逝去,我都不认识,但我知道不应该这样。

    我一向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今日我在神殿之内,听到那一声隐约的「青息」,差点露出破绽。

    这证明了她的死确实是有阴谋的,也许是因为她对我表现得太过亲密,也许是因为她的凤凰血脉,也许是因为她探听的那些秘闻触到了什么……也许以上都是。

    再听到她的声音,我似乎又看见她临死前仍纯挚的眼神,望着我说「还好来得及认识你」。

    丹芝,我不值得。

    这么多年,我还在苟且偷生,前路仍迷茫,亡魂日增,我拿什么当得起你这一句幸得相识。

    我们此时上到了二楼的回廊,倚栏可看风雪漫山,逢春闻言回身看着我:「小曦,你要坚持下去,很多人都要靠你。」

    我阖上了眼睛,哑声道:「我知道,我只是……有点累。」

    逢春握住了我的手,一道金光如涓流般顺着手腕流入我的身体:「别怕,我会照顾你的。」

    逢春待我很好,从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

    他说:「我已知女娲的去向,当年女娲突然消失,是因为她发下宏愿,除非天地相合,否则再不现世。」

    我感受着他给我的温暖,整理思绪:「可她如此仓促避世,是为了什么?」

    女娲乃大能者,发下如此宏愿,必有天道约束,除非誓言应验,否则无人可知她身在何处。

    逢春:「避世……若天下太平,何须避世?」

    我心念转动,意识到逢春的言外之意,女娲不是在避世,她是在避祸,什么样的祸事,能危及女娲?

    我喃喃自语:「是天帝,他对女娲有所企图,女娲才不得已借助天道的力量约束他。他的衰弱,六界的动荡,生气消散……」

    想到这里我又卡住了,若他是在收回六界壁障的力量来减缓衰弱,可人间也不至于凋零至此,他要丹芝他们的神魂做什么?南海雪玉又是干什么的?

    我想得头痛,忍不住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若想不清前因后果,我就无从下手,而天帝如此强大,没万全之策,只能是以卵击石。

    「小曦。」逢春轻轻地捉住我的手,「你的情绪太不稳定了,这不像你,你今日还见了谁?」

    「我……」我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慈悲而怜悯,像海一般包容万物。

    他在灵山,看尽人世挣扎,比我更懂生离死别,七情六欲。

    我没法撒谎:「我见到了……」鬼使神差地,我用了那人曾说过的一个词,「一个故人,他身上有妖魔之气,我不懂。」

    逢春的时间要到了,他的身形正在逐渐消散:「故人啊,要好好珍惜。」

    我懂他的意思。

    若是故人,就要藏好,千万别被发现。

    「找出天帝的真正意图,截断他所有后路,才能早日还六界一个安宁。」逢春的话语也逐渐飘忽,「在此之前,小曦,要记得忍耐。不要害怕,我在灵山,也在你身旁。」

    我看着他离开,蜡烛熄灭了。

    每次天帝召我,我便燃烛——这是我和逢春约好的。

    我们并不常见,但每次相见,我都感到温暖,至少我不是一人在孤身挣扎。

    正如逢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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