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了缓,低声说:「不痛……就是,没力气。」 小龙走过来察看了一下我的脸色:「你应该是失血过多,我们要快点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我背你,曦曦,你先睡一会儿吧。」不孤半蹲下去,我确实走不动了,便趴在了他的背上。 不孤将我向上抬了抬,牢牢地圈住了我,脚步轻盈,仿佛我只是一片不小心沾在他衣角的柳絮。 他平时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傻气,遇到事情常常不知所措,需要人在他身边帮扶。 可这一刻,我伏在他的背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那温热的气息,脊背坚实,仿佛突然间他就成了一个可以被依靠的大人了。 步履稳健,令人安心。 我在规律性的摇晃中闭上了眼睛,真如不孤所说的那样,逐渐睡去了。 再醒来时,我正躺在一间卧房里,身上盖着薄被,房内昏暗,看起来似乎已近傍晚,周围一片寂静。 我试着动了一下,发觉仍然是浑身没劲,稍稍抬起手指,都觉得僵硬酸痛。 「嗬……」我想说话,嗓子也十分干痛,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不孤和小龙他们也不知去哪儿了。 我勉强坐了起来,低头发现只穿着里衣,我拉开衣服,看了一眼腹部那块青灰的印记——令我诧异的是,这块印记已经有巴掌大了,扩散的速度竟一下子比之前快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如果这样下去,那我……岂不是连三年都熬不过去? 我合拢衣服,闭上了眼睛,使劲握紧了手,先前掌心的伤口虽然又被包扎过,但攥紧时仍有刺痛传来。 我的血能让人活命这件事,我一开始也不确定。 最开始我只是觉得蹊跷。 那朵被摘下后又恢复如初的淡紫色小花。 从风里聆听到万物蕴含的信息。 以及莫名其妙出现的狐魂鬼影…… 一切本该消散的东西悉数因我而重现。 最后,在那砾石滩上看到死去又复活的不孤,我犹如灵犀闪光,想起我在石梯上拉住他时,我的血曾流进了他的嘴里。 那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非常之处,于是再次放血救下了小龙。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我的血能救活别人,那为何我自己却在逐渐死去? 我感觉脑子里塞满了乱麻,而且身上难受,便无力再深想。 现在身处人间,恐怕更难寻解救之法…… 我掀开被子披上床尾搭着的外衣,慢慢地走了出去。 走出房间,我才发现,这是一座小院,我睡的是西厢房。 正当我颇感踌躇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看见我,圆圆的脸蛋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姐姐你醒了,身上还发烧吗?」 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在哪儿?还有两个……」 这姑娘性子有点急,还不等我说完,她就边走过来边对我说:「你在医馆啊,你那两个哥哥把你从山里头背出来,急得不得了,你后头又发烧,烧了好几日,今早才好些。你二哥担心极了,整日守着你也不去休息,还偷偷掉了好几回泪呢……」 她嘴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一大串,我听得发愣,更搞不清状况了。 「什么?」我扶着门框,抬手示意她先停下来,「我的……哥哥?」 小姑娘扶着我的手臂:「啊,你大哥在外头给你煎药,二哥应是才去睡觉,哎……他已连着好几日不吃饭了,你大哥哥好说歹说才让他暂时离开你床前。」 她又说:「你先去躺着吧,我马上叫爹来给你瞧瞧,才醒就别站在外头了。」 我慢慢地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大概是不孤他们为了行事方便,所以才假装我们是兄妹三人吧。 听起来我病得似乎不轻,还烧了几日。 我心头有许多问题,却无法向这小姑娘寻求解答,只能暂且随着她的话,转身进屋。 这时,对面的东厢房忽然被人推开了门,脚步声匆匆袭来:「曦曦!」 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拽进了一个怀抱中,不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曦曦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多天……」 说着说着,他的嗓音就开始发抖,我看向一旁的小姑娘,她倒是已习以为常了,对我了然一笑:「我去找我爹了。」 她转身穿过庭院离开了。 不孤这才想起松开我,我转头看到他的脸,在昏黄的廊灯下,一双眼睛含着晃荡的水光,又快哭出来的样子,嘴唇干得起了皮,神情紧张又后怕——我的心头仿佛被人冷不丁地撞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冒了出来。 整日守着我不去休息,不去吃饭,连着掉了好几回泪……他当真是,吓坏了啊。 一时间也不知是头脑发昏还是脑子进水,我张了张嘴,竟看着他叫出一声:「二哥?」 此话一出口,我们两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许久,不孤的视线有些飘忽,左右闪躲不肯与我对视:「曦曦,我、我……」 我本来还为自己的唐突之言感到尴尬,见他这模样,倒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