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饭,许东城对着一桌的中国菜大流口水。咬一口虾仁,大叫好吃。挟一块鱼肉,啧啧赞叹。待喝了口鸡汤后,幸福得眼泪都要掉下似的感动。绮玉看着直觉好笑,心底也颇感触。身在异乡无论多久,终是不会忘记家乡菜的味道。 东城边吃边讲:“以后我们每月都烧一次中国菜吧!”想想又说,“不。每周都要烧!” 绮玉笑讲:“就是油烟太重。”她闻闻手腕,那股油味用香皂洗了几遍还没洗净。 “啊!”东城笑着说,“油烟落在你身上,都跟香水一般的甜蜜。” 绮玉脸微红,轻骂他“油嘴滑舌”。但每周为他烧一顿中国菜的念头却这么定了下来。 “绮玉,ELSA总是开茶会招待我们。你要不要也办一次招待朋友?” 听东城这番建议,绮玉心中微动。 “但是,茶会的主题呢?”绮玉有些为难。 “中国菜啊!”东城大叫起来,“要让他们知道,这世上唯一能和法国菜比拼的真正的中国菜是什么味道!” 绮玉瞪大眼,想起附近那些打着中菜馆名号的菜,略微嫌恶的拧拧眉,随即灿然一笑:“好!” 突然想到开茶会必会邀请ELSA和阿黛尔那几位好友。若邀请了阿黛尔,秦月非说不定也会跟来。心底不禁惴惴,望了眼狼吞虎咽的许东城,她调整了思绪慢悠悠的讲:“东城,前几日ELSA的茶会上,我遇见一个男人。” 许东城的神经的听到“男人”两个字时轻轻一跳,抬头瞄了她一眼,说:“什么男人?” 绮玉思量已久,这件事必定要让东城知晓。若日后由他人告之,难讲东城心中会有不满与猜忌。但又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过在意,免得令他觉得自己对那人还有余念。所以只是装作轻描淡写的说:“这事说来也巧。他是阿黛尔的朋友。” 许东城点点头。估计是阿黛尔的男朋友吧?他心里这样想,脸上就露出了然的笑来。 “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也没想到,阿黛尔的这位男朋友,竟然就是秦月非。” 许东城楞了楞,停箸寻思“秦月非”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立刻反应过来,刹时瞪圆眼睛不可思议的反问:“你说什么?” 绮玉瞄了他一眼,暗暗好笑。 “秦月非啊。”筷子轻轻敲着小碗,她笑颜轻淡。“就是当初我父母一意要我嫁我却避之不及的男人啊!” 深吸口气,许东城面露不愉之色,哼哼唧唧的道:“怎么会这么巧。”立即有些紧张,赶忙抓住绮玉的手问,“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没有让你难堪吧?” 绮玉心中感动,笑着摇头说:“秦月非算是个君子。没有为难我。倒是我——让他出糗了。” “怎么?” “ELSA一说出他的名字,我就忍不住甩了他脸色跑了。”绮玉微微叹息,自己仍是太年轻不知轻重。也是心底对他的怨恨太深。如若能相逢一笑泯恩愁,秦月非必定会是一位极好的朋友。 东城的神情立时放松下来,他笑着含了口鱼肉讲:“你对他还算客气的。”又想到件事,他喃语了一句,“阿黛尔的男朋友?这些年他还没结婚呢!” 绮玉听了心中一沉。想起秦月非眼底明明白白的情愫,秀美的面庞不自觉的拢了层阴影。她实在想不通这莫名的情愫是由何而来的? 东城晚饭后便钻入画室。这两日只要得空他便专心作画,也不象过去还有闲情陪伴绮玉,绮玉自是觉得奇怪,几次在画室门外伫立,良久他也未曾发觉,一心一意的在画板上挥洒油墨水粉。绮玉便知道他是在赶画。可是家用有她在贴补,东城的薪水也足够支付各项开销,他们没并有经济上的问题,东城为何这般拼命的作画? 夜半时分,许东城仍在画室。绮玉便泡了杯咖啡,烘了块蛋糕送到他桌上。东城竟没发觉她来过,头也没抬。 绮玉叹口气,瞥到已经完成的画作正在窗前晾干。她细细看 了几眼,秀眉微蹙,仍是《东方女子》的系列,但他画得急了,作品有不可细察的粗糙。想要劝劝东城,但又不知如何劝起,只能默默的退出画室,替他掩上门。 待许东城回到卧室,坐到床边时,沉沉的睡去的绮玉眉尖轻拧,知道她梦中在为自己忧心,不禁低头在她唇边轻轻一吻。 绮玉的担忧持续了两个月。这两个月许东城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拼命般的画画。绮玉心细,留心他一共画了十六张各不相同的《东方女子》。全部完成的那天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好。绮玉便知道必是因为某种缘故他欠了人家十六张画。现今账款两清,难怪他一身轻松。 那个周末,绮玉又烧了一桌的中国菜,东城吃得开心,追问起她何时开茶会招待ELSA。 绮玉笑着摇头说:“茶会只是下午的消闲娱乐而已。做些点心招待尚可,做一桌菜成何体统?” 许东城想了想,也对。便说:“这样吧,我们做东,请他们来吃晚饭。这总行吧?” 绮玉失笑:“你有多想炫耀自己的口福啊!” 眨眨眼睛,东城笑嘻嘻的讲:“其实我是想炫耀我有一位多么能干美丽的妻子!” 绮玉的面颊顿如画缸里的清水染上的一层红墨,娇美可爱。 心中暗暗思量:招待一顿晚饭自是没有问题。只是得让ELSA提点阿黛尔,千万别把秦月非带来! 可是,若要ELSA开口,必然得将前因后果告诉她。想起要费这番口舌,绮玉又觉无力。一时迟疑,便没有接口。 许东城也不是笨蛋,看到妻子的犹豫略略思索便猜到几分,颇为大度的说:“如果阿黛尔要带秦月非来也没关系。” 绮玉讶然看他。 许东城得意洋洋:“我就要让他知道,娶不到苏绮玉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禁不住愕然后哭笑不得的抚额苦笑:这就是男人的虚荣吧。绮玉臻首轻摇,却也为他的得意而得意,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