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梳洗,陆千瑶脸上薄施粉黛,更显绝色容颜。 今日,她着了身象牙色软罗烟长裙,外罩淡色轻纱,乌丝被一支墨色镂空玉簪绾成一个浮华流月髻,比往日成熟了些许,再配上那双凌厉霸气的眼神,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白嬷嬷眼角堆着细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以后做了当家主母,也得拿出这份气势出来。 她看着笑着,眼眸又不觉湿润起来。 眼前这明眸皓齿、眉眼生波绝色之人,不禁让她想起了自家姑娘,当年,姑娘于杜府待在闺中时,也是这般明艳动人…… 当时,杜府老爷夫人,对姑娘保护得极好,让她无忧无虑过了十几年,没想到嫁作他人之后,却尝尽了苦头。 白嬷嬷拼命眨了眨眼睛,将泪花隐去:“小姐,你先用早膳吧!老奴就不叨扰了,先去祠堂打点一番。” 她起身离去,江蓠见她走远,对陆千瑶说道:“这白嬷嬷还真是个厉害人啊,今儿一大早,就把所有的下人都召集到了祠堂,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待会小姐你先去上香祭祖,然后再慢慢处置昨日的事。” 陆千瑶喝着冰糖燕窝,鼻尖轻轻嗯了一声。 这祭祖……之前都是父亲在做,如今父亲远征,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女子能代劳了。 只不过,在她临出门时,门房小厮匆匆来报,说大少爷陆逸明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往祠堂去了。 “大少爷!”灵芝和灵萱面面相觑,江蓠也眉头紧蹙:“这会儿,陆大少爷不是应该在书院吗?怎会突然回来?” 陆千瑶轻轻甩了甩衣袖:“傻丫头,自然是为了王氏和陆映雪而来呀……” 她回忆着过去,记忆中,这陆逸明长得倒是斯斯文文、小鼻子小眼的,模样多半随王氏,虽不是嫡子,但平日里吃穿用度,跟嫡子也没甚区别。 虽然不像王氏那般伪善至极,也不似陆映雪那般处处针对陷害,但,就凭他打她灵印的主意,还有从小帮腔王氏母女,就不是什么好鸟。 “小姐,咱们要不要准备准备?”灵芝对这个大少爷,多多少少有些忌惮,就凭着老爷能将区区一个庶子,托关系塞到了国学鉴念书,就让她不得不担忧啊! 这国学鉴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王公贵胄,高门嫡子才能念书的地方。 由此可见,老爷还是很看重这唯一的儿子的。 陆千瑶从她眼中看出了那份担忧,灵芝这丫头,还真是杞人忧天,这陆逸明还没封侯拜相呢,只是去个国学鉴念书,就把她给唬住了。 她轻蔑地一笑:“准备?嗯,是要准备准备,毕竟客人回来了,也不能怠慢不是?” 一席话,引得房中的几个丫头嘻嘻笑了起来。 “行了,都别瞎琢磨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时辰到了,咱走吧,本小姐祭祖去……”她阔步迈出门内,气势如潮,身后跟着一串长长的“小尾巴”,朝着祠堂招摇的靠近。 祠堂外,百来号下人早已按照等级和长幼,齐刷刷地候在门前的院子里,个个低眉顺眼,恭迎着陆千瑶的到来。 “呵,二妹妹好大的排场啊……”远远的,陆千瑶就听到了一阵酸溜溜的嘲讽。 她抬眸远眺,见祠堂里站着一抹青色的身影,那腰板挺得笔直,远远看去,仿若一支傲气的翠竹,白皙秀气的五官,细皮嫩肉的肌肤,因为气愤,而憋得通红,一双菱形的眸子,正斜着眼,细碎地打量着她。 陆千瑶暗暗发笑,这陆逸明念了那么多书,跟以前相比,还是毫无长进啊! 看来是遗传了王氏的猪脑子。 他许久未归,竟然能一眼认出她,且一点也不惊讶她的变化,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王氏一直在与他联系,亦或者,家中有他的眼线。 她轻轻摇了摇头,一点也不恼怒这句嘲讽,反而觉得自己这个庶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怒形于色的模样,还真有点……好笑呢!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差人提前通知一声。”她笑意盈盈,并未像装出来的模样,反到让陆逸明愣了一愣,自己这个妹妹,真有母亲说的那般狡诈和凶狠吗?还是如往日那么傻啊,连反话都听不出来。 “哼!”他负手而立,下巴都要翘到天上:“我回自己的家中,为何要差人来报呢?” “咦?那可就奇了怪了,这又不是过年过节,大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回府了?莫不是有什么喜事来报?”见陆逸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莞尔一笑:“大哥你有所不知,你入国学鉴多年,爹爹和我们都对你寄以厚望,想着以大哥的毅力和才华,不考中个状元,不得到金科面圣的殊荣,是断不会轻易回府的,如今还未到秋闱,你就提前回来了,一定是有什么喜事吧?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啊,差人回来提前只会一声,妹妹我也好安排人敲锣打鼓,十里烟花、鞭炮齐名迎你入府。”她小嘴连珠炮似的,说得那陆逸明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你你你……”他仿佛被噎着,老半天都没吐出句整话来! 只能抡圆了两只眼珠子,死死瞪着陆千瑶,真没想到,不过数月未见,这蠢钝如猪的陆千瑶,不仅从头到脚脱胎换骨,就连性情都大为改变,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尖酸刻薄,简直是欺人太甚! 这话里话外的,明着,句句都是在夸他,但实际却处处踩着他的痛处,骂他窝囊无能。 特别是,还在这祠堂,当着列祖列宗,以及全府下人的面,让他更是难堪。 陆千瑶天真无邪地朝他眨了眨眼:“怎么?妹妹说错了么?” 据她所知,这陆逸明去国学鉴多年,不仅资质平平,还因为那庶子身份,处处被书院里的同窗排挤,别说考状元了,今年秋闱能混个进士,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陆千瑶,这就是你跟兄长说话的态度吗?”他故意转移话题,看着正义凛然,实则气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