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陌又何尝不知呢? 只不过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做就可以做的,毕竟,她还没遇到那个人……不是么? 靳陌沉默了一瞬,神色黯淡道:“我从未放弃过爱她,但也接受着得不到她。” 醉千香冷笑一声,这什么逻辑? 他完全无法理解这是什么爱情,在他眼中,心之所向,就算不折手段也要得到。 偏偏,这世上就有靳陌这种怪人和痴人,宁愿将心爱之人拱手让人,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存活于世。 “说得那么大方,其实,你还是不够爱她。”他这方刚刚说完,面前便涌起一股妖风,他面色一凛,还未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弹出了无尽峰。 “你大爷……”骂人的话还在嘴边,他便已消失不见…… 而冷冷清清的追思殿内,靳陌坐在阴影之下,失神地呢喃道:“呵,你懂什么……” 陆府,瑶光院内,昨夜厮杀的满地狼藉,早已被下人们收拾妥当。 在陆千瑶起床之前,那群犯事的老奴,已经按她的吩咐,纷纷发卖出府,一个不留。 陆千瑶坐在镜前,正准备梳妆,灵芝站在她身后,歪着小脑袋咦了一声:“小姐,你的嘴怎么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铜镜里,她微肿的嘴唇上。 “咳咳……可能上火了吧!”她搪塞道,脸颊却不自觉地烫了一下。 “那今日就给小姐换金银花茶,去火最是厉害。”灵芝是个行动派,刚冒出个念头,就屁颠屁颠跑去准备了。 “今天不穿红了,给我打扮得素雅一些吧。”她对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浅笑,算算日子,今日也该去会一会她的未婚夫君了。 一条浅蓝色的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她明艳动人的五官,顿时冷清了不少。 “用什么簪子呢?”江蓠替她挑选着,她却望向了梳妆台的花瓶,那里插着一根枯木,是她用性命拼来的,便随手拿起,插在了云髻上。 江蓠手中的碧玉簪子悬在半空:“主子,你……你就戴这个?” 她瞪大了双眼,古往今来,京城哪位世家小姐,会在头上插根枯树枝啊!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也不会这样做吧! 陆千瑶却觉得甚好,今日身上这一身淡雅的衣裙,配金玉珠翠太过俗气,况且,她所有的首饰,都是出自京城的名家之手,明眼人一瞧就知她身份不凡,太高调终归是不好,毕竟,今日出门,她不想惹人注目。 “行了,就这样!”她让江瑛拿上她的白纱斗篷,喝了灵芝送上的清火茶,待那股清香浸入脾胃,她领着四个丫环,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灵芝很是好奇,小姐平日里出府,都是浩浩荡荡,今日怎么偷偷摸摸走后门了? 灵萱白了她一眼:“多嘴!小姐的事,哪是你能过问的。” 陆千瑶也不打算瞒着他们,只是还未出府,难免隔墙有耳。 门外,早已停好了一辆普通的马车,车夫领了赏钱,先行回了车马行,架马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江瑛的身上。 待几人坐定,江瑛侧头问道:“主子,咱们去哪儿啊?” 陆千瑶靠在软榻之上:“望江楼!” 望江楼是云翳的产业,反正那个腹黑男也知道她的秘密,干脆就去那儿得了,还省得麻烦。 不管几个丫头如何劝阻,她都不理不睬,打着哈欠佯装小憩,不多时,便到了望江楼前。 白日的望江楼,相比夜里,可是黯淡不少,大门紧闭,略显冷清。 当马车停下,陆千瑶将一方丝巾交给江瑛:“劳烦你帮我跑一趟云南候别苑,亲手将这东西交给高凌梦。” 江瑛呆滞地望着她,小嘴微张,迟迟没有接过:“主子,你……你居然对我说劳烦……” “怎么了?有问题吗?” “当然了!”江瑛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客气地与她说话,且对方还是她的主子:“主子使唤奴婢,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迂腐!”陆千瑶想到了自己,当年也是泥潭里爬出来的人,便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几人:“你们听着,在我的世界里人人平等,从没有什么三六九等之分,你们虽说是我的奴婢,可我却把你们当做朋友、姐妹,所以,就别说那些是你们的本分,因为这世间,没有任什么事,是理所应当的。” 话毕,四个丫头浑身紧绷成了石头,他们活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们说出这番惊天动地的话。 他们的内心轰隆不断,翻涌连连。 特别是灵萱,片刻,眼眶便红了起来:“小姐……” “得了,下车!”陆千瑶最受不了哭哭啼啼的画面,戴上斗篷之后,便潇洒地跃下了马车。 几步之外,原本紧闭的望江楼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云翳身边那位带刀侍卫,出现在门口前相迎。 “陆小姐大驾光临,请问有何贵干?”秦风双手抱拳,对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若你是来找四爷的,不巧,他今日不在。” 陆千瑶隔着面纱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家四爷的待客之道?再说,你这脑洞也忒清奇了,谁说我来望江楼就是找他,我就不能钱多烧得慌,来你这儿挥霍挥霍?” 一句话,怼得秦风哑口无言,他尴尬地一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待陆千瑶大摇大摆地跨入门内,他低声问道:“敢问小姐,何为脑洞……” 陆千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是思绪的意思。” 秦风恍然大悟,那憨憨的模样,让陆千瑶笑了许久。 进屋后,秦风将她请进了一间雅间,本想给她安排一些弹唱的清倌,却见她小手一挥:“不必麻烦了,给我上壶好茶即可。” 秦风下去后,陆千瑶坐在窗边,静静打量着这间几平米的雅间,房间一如既往的精致,墙上却挂着一个棋局,棋盘上,白子已经被黑子杀得无路可退,旁边的小注上写着一行弯弯扭扭的蚂蚁字,并非是让人破解棋局、让白子起死回生,而是让人做出选择,愿意当白方还是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