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倾问:“你怎么了?” 余抒卡住了:“我…我没带伞。下雨了。” 说出这句话,她更后悔了。这是什么理由,下雨的晚上打电话给她,就为了让她给自己送伞吗? “发个定位给我。” “嗯?” “等我过来。” “好…我手机没电了,先挂了,谢谢你,麻烦了。” 余抒怔怔的,捏着手机。 她仰起头,接了一滴从天上掉下来的水珠。 二十分钟后,有车停下。 车门打开,有人撑着雨伞分开雨幕,清瘦指节握着伞,一步一步走过去,弯下腰,指尖从她沾了水珠的额头上扫过:“淋雨了?” 余抒坐在公jiāo站台的长凳上,仰着头看她。 眼眸湿漉,不知是淋过雨,还是哭过。 发丝也是湿的,发尖一点一点往下滴着水珠。 她木然地点点头,看着那雨伞遮过自己的头顶,留出一小片gān燥的空间。 程倾没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问她要去哪,直接开车带她去了自己的家。 她拿自己的衣服,让余抒去洗澡。 余抒整个人处于大脑停止运转的状态,接过衣服,茫茫然地走进浴室,过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程倾放下手中的杂志:“过来。” 余抒走过去,发丝上还在滴着水。 程倾拉她到身边坐下,打开chuī风:“头稍微低一点。” 暖热的风chuī出来,那双手轻轻在她发丝间拨动,陡然chuī散了雨夜的寒意。 余抒低下头,指尖捏着睡衣上的带子。 这次来得突然,她穿的程倾日常穿的睡衣,温和绵实的质地,就像它的主人般,这么可靠。 chuī风的风暖融融地chuī过,身后隐约传来温暖的热度,程倾的手绕到前面来,近乎将她环起来的姿态,动作稍微隔了距离,但她的气息却落在余抒颈侧,一直没离开。 余抒攥紧手指,背也挺直。 她在克制自己,对抗那种往后靠在她怀里的冲动。 终于,chuī风停了。 程倾说:“好了,休息吧。” 她又出去了。 余抒也站起来,在门边看到她在厨房里冲了杯热牛奶,又走回来。 程倾回过头,看见她站在门口并不意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揽了下她肩膀进去:“喝杯牛奶。” 是很熟稔的,照顾人的姿态。 余抒接过牛奶,仰头喝掉了,唇角微弯,对程倾说:“谢谢。” 她是真的很会照顾人。 或者说,大概她一向都会照顾人,不止对她。 关了灯躺下,余抒听着窗外的雨声,意识渐渐放空。 就这么睡在程倾的房间里,什么都没做,这让她并不习惯。 她翻身,靠了过去,指尖碰了碰程倾的手腕。 她快要落在程倾腰上的手被一把拉住,程倾也侧过身,伸手就把她揽在怀里,低声说:“不做。” 她的气息温和包容,怀抱温暖,让人靠过去就不想出来。 余抒努力不沉溺其中,往后稍微挪开一点距离,她的声音有些压抑:“程老师…” 程倾抬起手,顺了顺她耳边头发。指尖没离开,碰了碰她冰凉的耳垂:“没开灯。” 余抒愣住。 眼睛酸酸的,涨涨的。 过了许久,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没开灯。 今晚肩膀是你的,怀抱是你的。 在黑暗中哭,我看不见。 第33章 33 夜深人静。 程倾处理完工作,拿着笔记本电脑,从书房回到卧室。 电子邮件她一般都在深夜回复,坐在chuáng头回完邮件,习惯再看半个小时的期刊。 进入工作状态,因为专注,她一般注意不到周围的事情,但今晚却有细微的不同。 她没忘记,自己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久了,对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都很敏感。 偶尔也能听见发丝和chuáng单摩挲的声音,大概是余抒没睡着,轻轻翻了个身,动静很小,但程倾听见了。 半个小时前有个紧急电话响起,程倾还没说话,余抒往后退开,叫她去接电话。 ——她一直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礼貌而有分寸,只是未免太有分寸了。 她既然说了,程倾也没再说什么,接了电话后,起身去书房,继续处理之前未完的工作。 思绪回拢,程倾放下电脑。 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程倾侧过身,静静看着余抒。 灯光下的女孩睡的香甜,脸颊白净,唇角还挂着一丝柔软的笑意。 这画面让程倾想到了一部叫《白河梦船》的电影,这个词用来形容人睡得香甜,酣睡不知身边事,在此刻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程倾的目光多停留了一会,弯腰靠过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