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倾怔了两秒:“我没打算走。我有个朋友连夜回国了,她就住在附近,我下楼跟她说几句话就回来。” 余抒点点头,松了手。 她盯着雪白的墙壁,目光渐渐也空茫起来…小时候来的多,其实有几年没怎么住院了。 原来还是这么讨厌医院啊。 程倾准备关门,回过头看见余抒这副神情,她停顿片刻:“你要不要喝点粥?” 余抒看唇角弯起,笑容依旧明朗,脸颊却瓷白的过分了:“不用。我等你。” 程倾嗯了声:“知道了。” - 医院大厅里依旧灯火通明。 穿长风衣的女人双手插在口袋里,正盯着夜空中的月亮看,听见脚步声回头:“程大教授,姗姗来迟啊。” 程倾难得笑了下:“比不上岑总大忙人,连夜坐飞机回来,找我有什么急事?” 岑音敛了笑意:“庭秋她…” 程倾恍然,摇着头:“你是说她那条宣告要结婚的朋友圈?假的。但她这么多年女朋友换了一堆,真的。” 岑音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我知道。她不会在原地等我的。” 她们已经分开六年了。 可她看到那条明显是玩笑口吻的动态,还是连夜买了机票回国,深夜给程倾打电话,不听到‘假的’这两个字,她就不安心。 程倾没去评价朋友感情的事情,换了个话题:“你这次回来只为了这件事?工作上有安排吗,准备回来待多久?” 岑音笑了笑,神色难掩落寞:“回都回了,先不走吧。近乡情怯,这么多年不敢回来,今天一时冲动回来了,我会多待一段时间。不说这个了,你怎么这么晚在医院?我记得叔叔不在永州吧?” “不是我爸,”程倾想了想,才说,“是有个女孩子,生病了在医院。” 岑音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女朋友?” 程倾摇头:“也不算…成年人之间也不用谈感情。是庭秋介绍的,不是,是庭秋的朋友介绍的。” “这样啊,”她话说得含蓄,但岑音听懂了,打趣道,“可我看你这不是找乐子,你是找了个祖宗吧,这么晚了还在医院,明天不上班啊?” 程倾也笑了笑,有点无奈:“确实不上班。总不能看着她在我家里病倒吧…她年纪不大。” 岑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感到很新奇。 她大学时认识程倾,就知道她是个目标明确、清醒理智的人,一心是要往上走的人,没想到现在偶尔也会放慢脚步了。 程倾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家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岑音不忘调侃她:“好啊,我回去了。你也去伺候你的小祖宗吧。” 程倾没理会她的玩笑,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过多辩解,转身进了电梯。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动作很轻,但余抒立刻翻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懵懵懂懂的,却又盛满期冀:“你回来啦!” 她语气是这么不加掩饰的惊喜,好像过去的不是半个小时而是很多天。程倾失笑:“嗯,回来了。” 余抒双手捏着被角,她有点想把被子拉过头顶,被程倾制止了:“别埋进被子里睡,对身体不好。” “哦,好。你不休息吗?” “等会再说。” 余抒看着她,抿了下唇,想说话又没说话。 那种期待又紧张的眼神,是无声的叩问。 程倾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在病chuáng旁坐下了:“好了,睡觉吧。” 余抒闭上了眼睛,仅仅眯了两秒又忍着困意睁开眼睛,确定她还没走,才心满意足的,再闭上眼。 困意沉沉袭来,她快陷入沉眠,心里却始终惦记着,又想bī自己睁开眼,眼睫颤了又颤,努力跟睡意挣扎。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压低的声音,声线清醇动听:“睡吧。我在。” 像chūn夜山谷里,从远方chuī来的风,簌簌又温柔。 这么让人安心。 绷紧的意识陡然放松,余抒睡着了。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程倾看了下时间。刚刚十二点半。 有几条未读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是余庭秋打过来的。 程倾放轻脚步,到走廊上打电话。 窗户半开了,chūn夜的风倒灌进来,将她发丝chuī乱。 远处天空中隐约有雷鸣,所谓一雷惊蛰始,程倾想起来,前几天是惊蛰。 “庭秋,什么事?” “我刚才给你发的链接你看到了吗?我们想投标做这个项目,已经有了初步想法,你要不要一起做?” “暂时不考虑了,我这学期开了两门课,时间不够。” “好吧,那你到时候给我把把关,给我提点建议。” “可以。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