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这样一一个酩酊大醉的男人怎么 做到不靠药物就完成醉酒状态不的自我意识复苏，但老牛仔确实做到了，他的意志突破了酒精牢笼的限制，回归现实，默默的凝望着这两本书，伸出手轻抚着布满黑泥的书封，久久没有说话 ”像你这样的男人也会伤心吗?- 旁的埃文斯插话道。 “唯一-- 个儿子就这样死了， 就算是挤也得挤出一滴眼泪吧? “老牛仔神情很快恢复正常，落賁了笑了笑，收回了手掌， “奥斯订是个好孩子，他应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是我亏欠他，可人已经死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既然明知会死，为什么要i让他去尝试守夜人的认知仪式?他应该拥有更光明的未来。“埃文斯重复了一边老牛仔的话， 并提出疑问。”如果每个人都这么说，那谁还能站出来?世界需要扑火的飞蛾来点亮黑暗。每一位守夜人的直系子嗣都必须参加守夜人的认知仪式，烙印'梦境’ 符文，这是规则，规则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约束这种情况的出现。“ 老牛仔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东挑西选， 终于从里面找到一条没有拗断也没有被浸湿的香烟，颤颤巍巍的擦亮火柴点燃烟头， 深吸了一口，“你觉得 ‘宿命’ 这个词怎么样“很不好，就像是没有前路的悬崖， 没人喜欢宿命，没人希望看到注定的结局.”埃文斯果断回答道，没有犹豫他当然不喜欢宿命，如果就这么轻易认输的话，在完成使命后，他会被轻易抛弃，只有挣脱宿命的束缚才能窥见未 "确实不好，但不好的事往往难以避免，而且总是在发生，我们厌恶宿命，却总是被宿命安排，这本身也是一种命。”老牛仔慢悠悠的说了一串像是绕口令的话， ”守夜人就是这样的存在，畏惧也好，厌恶也好，黑暗的时代里总要有人提着灯走在前面， 引领身后的人，我是如此， 奥斯汀是如此，墨，格威特，威尔莫特都是如此. .这是我们的宿命， 直到彻底打破循环的那一天。”埃文斯抿了抿嘴唇，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是吗?我不认为世界已经黑暗到需要点燃前人的血肉来追寻光的危金境地，每个人都该有官寻光明未来的权力。“你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黑暗， 在没有光的地方，人心和规则都被埋在 了泥土里，死亡是注定的归途，对于这些徘徊在梦境深处的人来说，守夜人就是他们唯一 -的光， 这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这么说足够清楚了....教授先生。” 老牛仔抽烟的速度很快，但一根烟只抽一小部分，只燃了/3左右的烟头被粗暴的按在木桌桌面上碾灭。“你怎么知道我是教授?”埃文斯对此并不惊讶。“酒鬼总能看的比一 般人多些，而且你的眼睛过于古怪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是被你盯着，任何一 个枪手的敏锐直觉都会轻易触发，下次注意。” 老牛仔不甚在意的提出了埃文斯的漏洞所在，又点了-支烟叼在嘴上， 但这次他抽的很慢，“ 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觉得你是来慰向中年丧子的老男人的。.... 埃文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石破天惊的开口道，‘你儿子是我杀的。“咳咳咳咳咳。”老牛仔被烟气呛了一下，险些连肺都咳出来了，咳着咳着，胃里的酒液再次蠢蠢欲动，沿着食管粗暴的逆流而上，令他再次趴在桌边，止不住的大口0吐。I终于有个服务员看不过去了，拿了把拖把过来打扫地面。把胃里的东西差不多吐了个干干净净，老牛仔终于好些了，脸上也恢复了血色，一脸震惊的看着埃文斯: ” 他为什么会落到你手里?"对于儿子奥斯汀被击杀的事他倒是不奇怪，污染进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逆的，没有解药， 与其让他在黑暗中饱受折磨最终步步踏入死亡，变成-只谁也不认识的怪物，不如在一 开始就尽早扼杀，对双方都是好事，教授能动手解决也是一 桩好事，至少不需要他老牛仔残忍的处决自己的儿子。”在追捕深海符文感染者时遇到了他。”埃文斯把下水道里的遭遇筒单讲解了-下，这样一 来就可以引出老牛仔对于这件事的判断，顺水推舟。在埃文斯叙述的过程中，老牛仔又抽完了-根烟，但那包烟里完好的香烟已经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支，他只好更加“节俭”一些，放慢速度.”虽然早有预料， 但进程被加快了。”老牛仔皱起眉头，陷入了思索， ”在守夜人的历史中，通不过认知仪式的人有很多，其中也有部分幸运儿没有被感染，安安稳稳的活到了人生结束，但奥斯汀已经确定发生了感染，他听到了来自黑暗中的吃语，以为酒吧里有恶灵作祟，带着自己最爱的书连夜逃了出去。“伦敦很大，守夜人的人手完全不足，这是私事，我不可能放着基地不管，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找他，所以搜查工作慢了很多，理论上从人类转化为徘徊者需要很长的时间， 最少也是一 个月，可从他失踪到发生异变... ..是今天对吗? -共才过了一个多星期，这很不对。“可以确定的是，那位深海感染者将白教堂区的下水道作为巢六，你的儿子奥斯汀很不幸的成为了他的邻居，我想这才是加速转变的原因所在.” 埃文斯试着发表了-些找不出问题的简单推论.”问题是....老牛仔在桌上抖了抖烟灰，”为什么? 我想教授先生应该能回答这个问题。我能回答个锤子啊!埃文斯收敛思绪，调动目前已知的所有学识，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最简单的解释一-深海符文具有 - -定的污染催化效果，或者说那位感染者的血脉本身就很有问题，高位者对于低位者的影响是无视规则的。“这倒是。“老牛仔颇为意同的点了头，但很快又提出了新的疑点，“可我从未 见过如此孱弱的高位者，守夜人历史上不是没有击杀过伪神的战绩， 但那都是一 场场尸痕遍野的恶战，即便胜利也是惨胜，连你都能活着回来，对方的实力不可能强到哪里去。炫耀实力的同时可以不要di教授先生吗!文职工作做错了什么!埃文斯深吸了-0气:、其他原因暂时不明， 要想知道一切的根源，我需要帮助。“没问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O."老牛仔说话是糙 了点不过这件事上还是有西部牛仔的豪爽，答应过的事 就一定会做到。”监视那只怪物，井尝试控制，我和邮差已经开始分析对方的源头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另外我想知道以守友人的风格，你们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教授也未必会了解与他无关的组织，所I以这句话向出来完全没有问题，不会暴露出埃文斯的无知.“守夜人的风.格.-.".老牛仔沉吟片刻，” 怎么说呢?守夜人的职责是为徘徊者引路，之后是踏 上黄泉还是送回现实就不好说，我们没有你想象中这么强的武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说的那样，监视，控制，拘束，观察后续情况决定是击杀还是放逐。如果你想获得足够强悍的武力援助，你可以去找‘送葬者’， 但我不怎么建议就是了，那是一伙 实打实的疯子，很少会听别人的话， 他们的危险程度未必会比感染者低多少送葬者..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恐怖片里那种手持电据追你一条街的疯狂变态啊。埃文斯扯了扯嘴角，不过也没多害怕，事情没到这一 步，多条路也好:“介意告 诉我送葬者的联系方式吗?“具体地址我也不清楚，你可以去威斯敏斯特区的恶魔之地打听一下，找一间属于“迷途教会’ 的教堂，那里的神父有联系送葬者的办法，但需要一 一定的暗号， 这个我没有，你得从别的渠道想办法了。” 老牛仔摊了摊手， “守夜人内部就能够解决大部分的麻烦，暂时不需要求助外人。可那也是暂时.. .不是吗?线索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了，埃文斯现在已经很清楚一点哈罗德决不能被随意击杀，最好的办法是将他放逐进梦境，这样就算引起再大的骚动也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但问题是梦境里真的住着活人吗?如果两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存在，那么0罗德恢复先祖的血脉，回归梦境， 说不定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但事情也没麻烦到这个地步，最起码还有一 一个人能够解决这件事--领主， 对方拥有-片独立于现实与梦境的特殊领域，如果由他来放逐或是拘束哈罗德，或许会有很不错的效果。“那计划就暂时定为监视与驱逐，请务必让对方远离市中心与人群密集处，他已经非常饥饿了，寻觅食物追求进化的本能或许会超越他对现实的恐惧， 做出一 些不可挽回的事。”埃文斯叮嘱道， “还有藏在这件事背后的欺诈师-.我对他并不了解。“当然，我们对此早有预备。”老牛仔想当然的给出承诺，‘ 我可以保证不会让 他伤到无辜民众，但驱逐的方向未必能控制，得做好二次准备，另外值得注意的一点事，小心送葬者，他们不分敌友， 单纯为了杀戮而生，在夜里见到这些穿着黑色修道服的教士，记得第一-时间逃跑， 这是我能给的为数不多的思告， 欺诈师的话没有太多的办法去限制他， 我只能保证欺诈师现身时我会登场锁定他， 最起码不让他对局势造成太大的干扰，还有没有其他问题?”今夜有了很大的收获，埃文斯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再喋喋不休的追问下去或许就会彻底暴露，及时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摇了摇头。见埃文斯没有什么其他好问的，老牛仔摇摇晃晃的起身，准备送埃文斯出去了。两个人沿着桌椅间的缝障向外走，途中不少客人都主动向老牛仔笑着招手，显然都是老相识了，老牛仔像是大明星那样随意的摆了摆手，表示打过了招呼， -路把埃文斯送到大门外，却没有回头的意思。埃文斯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便站在台阶下，也没有急着离去。“用过枪吗?”老牛仔忽然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用过，但技术很一般。”埃文斯在这件事上非常老实， 反正之前也被鄙视了，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丢人 ”射击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 记住一 点子弹是视线的延伸， 枪口所指的方向就视线的方向，子弹的落点就是视线的落点你的眼睛'比一 般人要好，记得找出对方身上血液流动最频繁的位置，那才是对方真正的弱点所在。老牛仔认真说道，语气严肃，没有一 点开玩笑的样子， "血是一 切的意义。“血是-切的意义...”埃文斯琢磨着这句话中蕴含的意义，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非常感谢。“不用谢我，只是老男人对年轻男人的托付而已，我不想再失去更多了。” 老牛仔回过身， 在夜色里向后随意的摆了摆手， “先前有一句话我可能说错了，每一个行走在夜色中的先驱者. ..““都是黑暗里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