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宴瞧着他:“玉奴说的真心话?” 玉奴点头,将自己撑起来,在太子殿下的唇角亲了一下:“嗯。” 太子殿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缓缓像是喜悦地,矜持地抿出了一点笑意:“好,你说的,本宫可都记清楚了。” 便俯下身,将人压倒,唇舌抵压地交缠上去。 隔日为太子殿下更衣,太后娘娘派来的侍从却已到了。 “回太子殿下,日前向殿下投毒的贼子昨日已捕抓归案,现已下了牢。太后娘娘着奴才来问,”那侍从跪在地上,却是太后身边最得宠信的一名,“太子殿下想要如何处置?” 正为他系盘扣的手指僵硬似的顿住了,崇宴垂下眉目,玉奴头是微微低着的,也看不清面目。 “都是哪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 崇宴的话里阴冷,竟激得身前一双手抖得系不住扣子了。 那侍从埋头一一答了:“西配殿的掌事宫女李疏桐,承兰殿的二等宫女李流云,和尚宫局的李清澜。” 不多不少,正正三个,是现在宫里仅存的,被削了头上一横的季氏的三个女儿,玉奴一母同胞的三位姐姐。 崇宴似是冷笑一声:“母后还来问本宫作甚?此等不识君恩,大逆不道的谋逆之徒,若非已无族可诛,本宫不介意亲自翻族谱。” 剧烈一声,却是玉奴再也站立不住,跪倒在了地砖上。脸色惨白。 “殿下!”他爬到崇宴脚边,声音嘶哑凄惨,嘴唇颤抖,“殿下……” 那侍从似全然不见这一幕,领命便跪着退出去了。 玉奴见那侍从已去,再也克制不住眼中惊惶,泪珠滚滚落出,抱住崇宴的袍角,大声哭道:“殿下,殿下!求殿下饶过玉奴三位姐姐,饶过她们罢!她们全不知情,是我一人所为!” 崇宴却只冷冷地任他抱住自己,讥诮地,微微一勾嘴唇:“你说,这是你一人所为?” 玉奴哭着点头,仍抱住他的裤腿不放:“是我恨毒了你,恨你害我至此,时时刻刻想要杀你泄恨,才哄骗姐姐们带了药给我,她们于此毫无干系,全是我一人之罪,求殿下饶过她们,杀了我,杀了我罢!” 下巴被捉住了,上方的人俯视着他,被泪水淹没的眼睛一片模糊,这样近,竟也看不清崇宴的表情:“你说,你非是受她们指示,反是她们受你蛊惑?” 玉奴用力地点头,像怕他不信,不断地说着:“是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杀你,与别人无关,是我恨你,恨死了你……” 下巴渐渐有尖锐的痛意,崇宴像是要将他的下巴捏碎了。 但却是一个用力,将人甩开了。 玉奴被摔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何必急于求死。你的父兄如今俱已死绝,姐姐也一个不剩,下一次便真正是你自己,你着急什么?” 7.4 昨日缱绻宛若水中梦花,石子一扔,便破碎了,何况投入的不是小石子儿,是沉重的巨石。 崇宴下朝不回宫,却又是直接去了勤政殿。 有奴才来回说,那人已在东宫外,从早上跪到现在,水米未进。 崇宴并不在意似的,眼皮也未抬,仍给一本一本公文朱批:“喜欢跪,便让他跪。” 晚膳也在勤政殿里用,看情形太子殿下今夜是要宿在勤政殿里了。 又有人来回说,那人昏过去了。 太子殿下微微冷笑,自语似的说:“他一心要杀本宫,本宫姑且留他一条贱命,却还敢以此要挟本宫么?” 一抬手却是将手边东西全砸了,对底下伏跪的奴才尖锐吼道:“那还不快把太医院那群老不死给拉过去?” 崇宴看着床上昏睡的人。 眼泡红肿,面色似泡多了水的发白,嘴唇却是干得起了皮。 看着看着,面上就显出了些微的扭曲,他自言自语:“真想掐死你算了……” 你就再也没有机会想杀我,我也不必总是为此感到难过。 这样想着,手就真的向玉奴靠近了,收成环状,往脖子上一束。 这个人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不必看他温顺皮下的恨意,不必被他伪装的柔顺所蒙蔽。 双手已经笼住了他的脖子。 却是轻轻地,用指尖摩挲他的下巴。 脸上神色倒是恶狠狠地,像是发怒到极处了,只不知道是气床上的人,还是气自己。 玉奴渐渐清醒过来,便感觉到脖子被制住了,微微睁开眼睛,不甚清晰地看见头顶上方的人影,神色阴狠扭曲。 他竟也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了一种久违的,轻松的神色,还微微仰起头,像是方便对方使力。 他说:“杀了我,可以放过我的姐姐吗?” 崇宴快速收回手,否则真怕控制不住,把人给掐死了。 他恶意地笑了笑:“已经迟了,你的姐姐们,现在怕是都已经烧成灰了。” 玉奴在床上几乎要跌下来,他满面惊惶,像是不肯相信,摇着头,却还是哑了声音:“不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崇宴道:“本宫却等不及了,留她们多一天,就不安稳一天。” 又道:“若果真是你一人的主意,玉奴,你记得,是你害死了你的姐姐们。” 玉奴仿佛呆滞了,眼泪却止不住滚落下来,口中嘶哑,已近无声:“不……” “只可惜昨日你宛转求欢,想哄本宫放过她们,到底是白费心思。”崇宴温柔似的,指腹轻擦那种已近崩溃的脸上的泪水,口中却是半点怜惜也无,“玉奴,收起你的小聪明吧。老老实实做本宫的狗,否则你季家免于一难的祖坟,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