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众神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美利坚合众国,随着大量的移民流入,他们所信奉的神祗也随之进入到这个新兴的大陆。而在这些新旧,强弱,善恶不等的神祗们寻觅合心意的代理人,以此一次又一次地展开神祗之间的战争时,黑暗中的巨兽也在注视着它们……它已经很饿了……

作家 九鱼.D 分類 奇幻 | 63萬字 | 179章
第九十一章 伏都的报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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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拉的话并非毫无来由,将逝去的生命重新放回到冰冷的身躯里,这件事情即便对于神明来说,也不如人类以为的那样简单,“这是违反规则的事情。”莎拉说,就如河水倒流,日月回转,要让生命回来,要比放逐生命更艰难上千万倍,就如曾经的光明之神巴尔德,因为洛基有心报复奥丁对自己的三个子女的虐待与囚禁,就将一株槲寄生(因为神后弗丽嘉曾要求世间万物都不要伤害巴尔德,唯有槲寄生因为过于弱小而没有起誓)变作了一柄长矛,递到黑夜之神(巴尔德的孪生兄弟),盲眼的霍尔德手里,在众神的欢呼与鼓励下,霍尔德随手一掷,巴尔德应声倒下。

    巴尔德的死去让世界陷入黑暗,众神悲伤无比,巴尔德的妻子南娜更是因此殉情而死,神后弗丽嘉不愿如奥丁等人那样放弃拯救自己孩子的希望,所以就派出一个仆人骑着奥丁的八足神马前往死神之国,希望能够赎回巴尔德的灵魂——而那时海姆冥界的女王已经是海拉,海拉对阿萨神族并无任何好感,但她那时就有心试探自己作为海姆主人的力量能够到达哪里——如果能够复活神明,那么她握在手中的筹码就多了一枚,甚至就连奥丁也无法对她与她的兄弟,父亲如以往那样咄咄逼人。、

    她没有告诉弗丽嘉的仆人,就做了尝试,但她失败了,规则不允许她这么做,除非她或是有人愿意付出代价,而代价就是她告诉弗丽嘉的——所有的生命以及无生命的都要为巴德尔哭泣,巴德尔才能复活。

    万物哭泣,据说那就是露水的由来,但我们都知道,有一个住在地下的女巨人索克(煤炭)不但不需要光明,还憎恶光明,她不愿意为巴德尔哭泣——她正是洛基变化的,阿萨神明与崇敬他们的人类都谴责与憎恨洛基,但只有海拉隐约可以感觉到,这也正是巴德尔复活的代价之一,简单点来说吧,如果那时候奥丁能够平息洛基的怒火,巴德尔或许真有重新回到阿斯加德的机会。

    但没有,奥丁声称,他已经从命运女神那里看到了巴德尔的结局,但海拉更觉得,奥丁只是不愿意给出这份代价——这点从那时开始就一直待在海姆冥界的巴德尔也察觉到了,也许阿萨神明们不会相信,他之后居然还和海拉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海拉在孩提时就被放逐到海姆,她现在有的知识,很多都是从巴德尔那里来的。不过自从奥丁发誓要改变诸神的命运,巴德尔也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世间,毕竟那时候海姆冥界也与其他八个世界一起毁灭了。

    不过对巴德尔,这也许并不算是什么好事,他也曾经因为海姆的荒凉与空寂而愁苦过,但无论怎样落寞,他至少可以安安静静地追念他的妻子南娜,而不是如现在那样,在奥丁的命令下,与一个自己根本不熟悉,也不喜爱的女神结婚,只因为她足够强大。

    想到这里,莎拉的视线就不由得停留在希利斯身上,在所有的代理人中,无论是如梅隆这样,几乎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意志与想法的,或是如另外几个家族,代理人乃是信徒或是眷属,所以依然保有自我的,希利斯大概可以说是所有的代理人中最自由和放肆的,芬里尔并不要求他信奉自己,也不要求他对自己惟命是从,使用这具躯体的时间希利斯远远要大于芬里尔,但这可不该是洛基乃至奥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缘由——在神明们的婚姻与神职,甚至思想都被掌握在诸神的父亲或是首领手中的时候,单单说一句芬里尔心甘情愿可不那么有说服力。

    “莎拉?”希利斯问。

    “没什么。”莎拉说,“如果我从她这里知道了些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希利斯点点头,“我去监牢审问那些犯人。”他说,他说的是那群伏都教徒——此时的美利坚警察可不如两百年后的那样谨慎小心,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用警棍敲打罪犯的脚底板,或是把他们头朝下浸在斯库基尔河里,又或是让他们“恨不小心”地跌落在通红的炭火上,反正对于这些罪犯他们从不手软,而且这次他们面对的还是真正的敌人,信仰的战争只会比凡俗的战争更残酷,希利斯回到监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失去了他们的手指或是脚趾。

    按照惯例,此时应该就有人忍耐不了痛苦,将所有知道的东西倾倒一空了,但迎上来的警察只是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们一无所获,这些伏都教徒除了没能掩藏莫大拉的刺青标志之外,就没有携带任何书信,或是能够让警察找到线索的东西,他们一直在祈祷,或是疯癫地喃喃自语,但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的坚定让希利斯的下属又是气恼,又是恐惧,因为他们很清楚,虽然他们也有信仰,但他们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而且令人愈发不适的是,这些人竟然一个接着一个地,慢慢地死去了,死去的时候就像是被放进烤炉的浆果,起皱,干缩,最后竟然如同一只被风干的猴子。

    “这也是伏都的手段。”希利斯一回头,就看到了塞尔玛,他不知道门外的警察如何会让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走进这里,但塞尔玛在他询问之前就做了一个手势:“别担心,”芬里尔的妻子说,“他们看不见我。”她走到希利斯身边坐下:“我是来为海拉传递消息的。”

    “她那里有进展?”

    “嗯,”塞尔玛说:“你带回来的那个人类,”她用一种“你和芬里尔还真是不一样”的感慨神色上下打量了一会希利斯:“你带回来的那个人类,在离开了那具躯壳后反而更加清醒了一些,她回忆起了不少东西——也许是因为她是以灵魂的状态被带回伏都女祭司那里的,所以她感觉到的东西要比那些教徒更多一些——那是个酒窖,很大的酒窖,里面全都是成排的大酒桶,到处都弥漫着朗姆酒的气味。”

    “我知道了。”希利斯说:“费城的酒厂。”

    费城的酒厂并不多,虽然朗姆酒几乎每家都有,但希利斯很清楚,那些警备森严,管理细密的地方绝对不会容许伏都女祭司与教徒将那里当做他们的祭坛,所以,他要追查,大可以从那些小型酒厂、作坊或是码头仓库里找起。

    ——————

    茱莉斯的记忆与希利斯的推测没有错,他们在一座酒厂的酒窖里找到了伏都教徒与祭司留下的痕迹,那些残破的圣人画像,蜡烛的泪痕,碎裂细小的残骨,还有一两个装着黏稠之物的罐子,都说明他们走得非常匆忙,而浓烈的酒精气味扰乱了犬只与希利斯的嗅觉,让他们很难继续追踪下去——希利斯只能朝着大概的方向搜索过去,那一路走过去,有不少酒馆和餐厅,他们虽然没有大的酒窖,但也有小的地窖,用于储存食物和酒水。

    这样气味就不免变得更加紊乱,眼看他们几乎就要走出哪一区了,陪同希利斯的警司若不是因为有着市长的严命,几乎都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那二十六条性命可不是在他的辖区里丢的,而且这些警司们也对希利斯充满了嫉妒与不满,希利斯在几个月前还是帮派中的打手,那些必须谄媚他们,忍受敲诈与殴打的可怜虫中的一员,现在居然也可以与他们并肩同行了……而且他还那样年轻,即便是旁支,也有着一个梅隆的姓氏。

    他的前途可不止是一个警司。

    希利斯突然停住了脚步,“这里是哪儿?”

    “一个剧院。”该区的警司说:“虽然比不上您的四角公园剧场,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姑娘们在这里很安全,他在心里说,满怀嘲讽。

    希利斯仿佛没听出他的幸灾乐祸,“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行,”那个警司说,一边派出手下的警察去向经理要钥匙,一边说:“但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剧院也是有酒窖的,而且不会比酒馆小。

    ——————

    莫大拉抬起头:“他追上来了。”

    他们从原先的住所逃离的时候就很匆忙——莫大拉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将希利斯认作了那种性情急躁,鲁莽冲动的小伙子——就她从报纸和人们口中所了解到的,这位曾经的打手和现在的警司,似乎并不擅长使用手中的权力,她也知道,像是如他们这样的非凡之人,总会错误地估大自身的力量,不,别说是他们这样的祭司,就算是如三个头吉姆这样的凡人,也不是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失败吗?听说费丽丝,一个脆弱的女人,孤身一人去了博览会场,难道他不应该同样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追上去吗?

    而且就她的认知,让凡人牵涉到这些事情里,是会导致神明愤怒的,他就不担心他的神会责罚他吗?

    事实上没有,还魂尸与教徒们没有一个回来,莫大拉只能催动诅咒,杀死他们,同时她聪明地选择了立即从原先的住所逃走。

    但现在他又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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