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百米長的潘家園，此刻怕是集中了上千的地攤。
  成千上萬如古董收藏家，愛好者，或者和徐晉一樣，抱著撿漏而來的目的，打著手電筒在各個攤位前徘徊，或者把玩……
  “徐晉，你看他拿的這個，好漂亮哦……”
  高園園興奮的拽拽徐晉的衣服，指著一名中年正打著手電觀察的一塊古玉中散發出的翠熒熒的綠光，兩眼發亮，完全沒注意到中年不管她有多漂亮都露出的陰沉臉色！
  “她小孩子，不懂規矩……”
  徐晉忙對中年道歉，然後把嘰嘰喳喳的高園園拽走，讓她別動不動瞎嚷嚷。
  這古玩行，規矩可多。
  什麽貨不過手，先來後到，不能隨便架秧子等等。
  就比如剛才這情況，那塊玉那中年已經上手了，那麽旁邊的人無論是看上了或者沒看上，都不得瞎議論，以免擾亂對方的判斷。
  真想要的話，得等人放下了確定不要之後，這才開始問價！
  高園園在一旁嚷嚷著好不好的，就是明顯壞規矩的行為，也就不怪那中年給甩臉子。
  從小和柳饉依相依為命，高園園一直被寵的不像話，加上容貌出眾，她的性格中多少也有點恃靚而驕的味道。
  但不得不說，高園園還是很懂道理的，雖然被那中年男人橫眉怒眼的甩了臉子，但在聽徐晉解釋緣由之後，倒也心服口服的跟在徐晉身後，不在一看到什麽感興趣的玩意兒就大呼小叫，真看到什麽有意思的，也都是低聲跟徐晉交流……
  一個攤位接一個攤位的逛了下去，足足七八個攤位，徐晉都只是看，或者聽玩家和攤主們談論古玩相關的東西，價格等等，完全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失去了新鮮勁的高園園就開始不滿了，嘟著嘴對徐晉道：“你怎光看不賣呢？這麽多的好東西，難道一樣你都沒看上？”
  徐晉鬱悶，心說你當古玩是大白菜呢？
  雖說有異能傍身，他不需要擔心打眼的問題，可各類古玩的大概行情他現在都不清楚，哪裡敢隨意出手？
  在古玩行混，吃的是眼力這碗飯那是不假，可要是不能把握市場的最新動向，做到隨行就市，那再好的眼力都沒用！
  打個比方說，東西買的是真的沒問題，可價給高了……
  這對收藏家們來說或許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人家是真喜歡，只要能放在家裡把玩也就夠了！
  可徐晉不行，他來的目的，那可是衝著撿漏發財來的，本錢有限。
  要是買貴了脫不了手，那可就虧大了！
  當然了，除了近階段的任務主要是摸清行情之外，徐晉沒出手的更多原因，還是這逛過來的好幾個古玩攤上，根本沒有什麽真東西有關……
  除了幾個品相不好，甚至有殘缺的瓷器書畫之外，那些攤位上的東西，百分之九十九的東西要不就是新加坡要麽就是動過手的。
  新加坡動過手，也都是古玩行的行話。
  新加坡的意思就是新假破，諧音而已，動過手就容易理解了，那就是東西動過手腳……
  逛了老半天，雖然沒有出手的意思，可滿眼的新加坡，依舊讓徐晉微微感到失望——這潘家園可是上過新聞的，乃是古玩人心中的聖地，居然都充斥著這麽多的新東西不說，能入眼的老東西一樣都沒見著，這如何能不讓他感到失望？
  好東西少，撿漏的機會就少嘛……
  也得虧這想法徐晉沒說出口，要不然那些古玩行的老玩主怕是得想拿大嘴巴抽他——現在都啥時候了？還想著當撿漏跟撿大白菜一樣的這種美事呢？
  剛剛有這潘家園的時候，那時候的確好東西多，人們對這古玩又認識不深，那時候有眼力勁的，一晚上以仨瓜倆棗的價錢撿一堆的漏的可能的確不少——比如最近正在籌建個人博物館的那位古玩圈大佬級的人物馬維嘟，就是靠撿漏發家的。
  只是現在不比當年啊，大多數人一輩子能撿一次漏就不錯了，還想老撿漏？
  老被漏撿還差不多……
  這些，徐晉當然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也不在乎——誰讓人有雙眼異能傍身呢？
  不過失望歸失望，徐晉倒也還耐得住性子，繼續順著各攤位一個個的逛下去，一邊傾聽眾人的低聲議論了解相關知識和行情，另外一方面也寄希望於下一個攤位能看到能有一眼的東西。
  然後，他們就慢慢的靠近了整個潘家園古玩街的黃金地帶，趙虎等人集中擺攤的區域。
  古玩行的規矩，不買不問價，問價了就表明打算出手。
  這規矩有多重意思。
  一方面當然是避免沒有意向浪費大家的時間，另外也有防止攤主出邪價的意思。
  當然了，最重要的一點，是玩家們避免暴露自己對什麽東西有著特別的興趣，然後有人提前設局，等著自己往局裡跳。
  這些，都是徐晉這幾天從相關書籍上看來的知識。
  這一路過來，除了高園園最初心直口快鬧了個不愉快之外，徐晉自問自己這個古玩新手對這些規矩運用的還算似模似樣。
  只是徐晉不知道，有些事不是他繃著，別人就看不出來的。
  瘦猴王老拐從有這潘家園開始，就在這條街上討生活，生手老鳥，豈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盯著徐晉幾個攤位轉下來，徐晉大概的東西，都已經被他們摸了個門清！
  “跟了那小子十幾攤位，他的目標應該是在雜項上，書畫瓷器玉器，根本就沒過過手！”
  “生瓜蛋子是確定無疑的，不過這小子也夠謹慎，快一個小時了，一次價都沒問過！”
  王老拐瘦猴等人湊在了趙虎的身邊，向他匯報和徐晉相關的情況道：“虎哥，這條魚夠謹慎，怕是不那麽容易上鉤啊……”
  “再狡猾的狐狸，它還能鬥的過老獵手不成？”
  趙虎瞅瞅已經逐漸靠近的徐晉，不屑一笑，指指自己那銅爐得意道：“我這宣德爐，王時襄那老東西可都覺得是有一眼的，而這小子又正巧對雜項感興趣，這簡直就是天意啊……只要咱們把局給做好了，就不信那小子能不上鉤！
  去吧，都給我機靈點兒，哥哥這銅爐會不會真砸在手裡，可就看大家夥兒的了——這爐要是今晚真能給兌出去，我隻拿七成，多拿一成出來給大夥兒分，就當我請大夥兒喝酒了！”
  趙虎香爐快砸手裡這事，眾人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同時，他們也都清楚那香爐的成色，絕對可以以假亂真，要真能出手，那價格低不了！
  趙虎多拿一成出來，那就是過千塊，分手裡每個人至少能多分好幾百，頂的上好幾天的收入了！
  所以聞言，王老拐瘦猴等人眉開眼笑，喜滋滋的道：“虎哥，就衝你這句話，咱們也得將這局給做圓了，不但能收拾那小子一頓大家夥兒也能撈點實惠，簡直一舉兩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