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難以想象的生活。 他通過偵探的調查了解到更多阮願的過去,包括成績優異,但總是在集體活動裡缺席、不斷地做兼職賺生活費、考了高分卻選擇了一個浪費分數的專業。 他看到了初中畢業照上的阮願,那時候的阮願比現在更瘦,像是營養不良,那張臉白得沒有血色,大家都在笑,或者高興地比劃著剪刀手,只有阮願面無表情地站著,甚至和旁邊的同學隔了一個空位的距離,格格不入。 阮願的過去是沉甸甸的,壓得連沛喘不過氣,心底泛起綿密的疼。 在接下來的幾個夜裡,他都為此輾轉反側睡不好覺。 他不知道謝辛新在阮願的曾經裡有多少分量,他曾嫉妒謝辛新比他更早認識阮願,知曉了他們認識的因果,他仍然討厭這個在他和阮願中間來插上一腳的Alpha,但更多的,是不知該如何對阮願表達的心疼和憐惜。 這是他從來沒有產生過的情緒。 他想學習對阮願好來彌補,但現在他們住得那麽近,他卻感覺離阮願那麽遠。他像個變態一樣關注著阮願的生活,想見阮願,可害怕見了面,阮願對他的態度不是他想要的,害怕阮願像那天一樣用不屑的眼神看他,宛如他是世上最差勁的Alpha,又害怕阮願對他不冷不熱隻把他當作一個無關的人。 多可笑,連沛也沒想到,有一天他會因為一個人而畏手畏腳到這種地步。 可阮願碰見了他的助理,就應該知道了他住在這裡。 阮願會怎麽想? 覺得他在監視他?還是覺得他陰魂不散很討厭? 連沛心中忐忑。他本來覺得,他不過是晚了一點明白自己的心意,他過去有錯,但至少在物質方面沒有虧待阮願。 而那段殘酷的過往讓他變得迷茫,他不知道在那四年裡,阮願到底是用怎樣的眼光看他的? 助理走後,“阮願知道他住這裡了”這句話時不時地冒出來,在他試著做飯的時候,在他對著電腦工作的時候,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渙散,就會被轉移注意力。 他憋了一整天,在周天的中午,還是沒忍住按響了對面的門鈴。 門開了一條縫,阮願從裡面伸出手來,沒有接到外賣,納悶地“嗯?”了一聲。 他將門再打開一些,對上了連沛的視線。連沛望著他,瞳孔裡的情緒很複雜,讓阮願有些看不懂。 像是場景重現,卻又不一樣。也許就像連沛不了解他一樣,他也不夠了解連沛。 否則他解釋不了連沛為什麽會住進這裡,卻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他面前。 他沒有權利去幹涉連沛住在哪,但他和連沛也沒有再來往的必要。他對連沛歇斯底裡地發脾氣、聽不懂話地糾纏之類的行為感到疲憊不已。 “阮願。”連沛叫他,他手裡拿著一個兩層的便當盒,是他早上去超市買的,“我做了可樂雞翅和番茄炒蛋,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阮願眉頭輕蹙,像是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連沛把便當盒打開,遞到阮願跟前:“我做的。” 阮願垂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心底仍覺得不可思議。 連沛這是給他做飯? 哈,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連沛盯著他:“我做了很多次,這應該是最成功的一次。最開始做的雞翅都焦成一團了,黑不溜秋的,現在是不是看著還行?我第一遍切番茄的時候還差點切到手,但我多切幾次刀功就練出來了,現在還能夠切土豆絲了。” 便當裡的兩個菜賣相一般,是在飯店會被投訴的水平,聞著倒是挺香。但這演的又是哪一出戲? 阮願淡淡道:“我不吃,我點了外賣。” 連沛:“你總不能天天點外賣……” “我請了鍾點工,幫做飯的,下周能到崗。”阮願說,“可以了嗎?” 連沛張了張唇,他不是沒有料到過阮願會是這個反應。 可他為了給阮願做頓飯忙活了好久,不甘心道:“你嘗一下。” “沒食欲,不想吃。”阮願唇角上揚,但眼裡沒有笑意,“難為你了,但是沒有必要,我不缺一頓飯。” “沒食欲”、“不想吃”,這是他曾對阮願說過很多次的話。 心像被針扎了一下,失落在所難免,連沛抿嘴,順著問:“那你缺什麽?” “我什麽都不缺,即使缺什麽,也都和你沒關系。”阮願抬頭,“連沛,你住哪裡我是管不著,但請你不要插手我的生活。輪轂和中冷器是不是你找人要來的?希望你不要再做這種事,我想要什麽,可以自己去爭取,如果沒有,我也可以放棄選其他的,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他的語氣決絕,每一句都要和連沛劃清關系。連沛眼眶湧上一股酸澀:“我之前哪兒做得不好,我可以改,你以前從來沒提醒過我,不能直接一上來就宣判我死刑。你總是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告訴我,對我來說難道就公平嗎……” 阮願靜靜地看著他,等他說完才開口:“你要我說什麽?求著你對我好一點嗎?你把我當情人,我有資格對你提要求嗎?” 阮願:“你覺得我有錯,那我就有錯吧。我不想和你爭論那麽多。” 連沛眼紅了一圈:“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你得給我個機會來改正……”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