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3束缚之心

第9章 冰封大地
  亞麗德拉渾渾噩噩的在雪原上漫無目的的遊蕩,崩壞獸有時也會出現在她的視野裡,如果有向她攻擊而來的崩壞獸,她就會與其戰鬥,她所憑借的,只是那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她的背上血肉模糊,那是她今天對自己做的,她憎恨那群人,也憎恨那群人對她們所做的一切。但是那些東西卻已經深入了她的骨髓,深入了她的靈魂,再也無法忘掉,再也無法抹去。
  扭曲的灼熱燃燒著她的一切,她甚至感覺把自己的後背劃的鮮血淋漓反而會讓她更加好受一點,至少沒有那種刺入骨髓的疼痛。
  在這一路上,她看見了無數的殘骸,有機甲殘骸,還有戰場,以及崩壞獸們掉落的肢體,完整死去的崩壞獸。
  “西琳,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嗎?”
  亞麗德拉曾經數次餓暈,又數次堅強的爬起,她仿佛在冬眠的期間已經學會了如何讓自己的身體忍耐饑餓。
  “天命,逆熵。”
  “西琳…”
  在這漫長的不知道盡頭的時間裡,亞麗德拉看到了女武神獵殺崩壞獸,她看到伊甸之星將崩壞獸碾壓至粉碎,她認識了所有人,其中有些人的臉她已經刻在了靈魂裡,永遠忘不掉:德麗莎,莎布,瓦爾特,麗瑟爾,奧托…
  “西琳。”
  亞麗德拉一直都沒有找到她,她渴望能夠找到她,但從來都杳無音訊。
  唯有那股意志力驅動著她,以及血脈中銘刻的力量,雖然她現在也不知道[毗濕奴]究竟是什麽,但她仍然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將那份從骨子裡擁有的獸性用於生存下來。
  她曾被伊甸之星壓得幾乎骨斷筋折,她也曾被一隻崩壞獸巨龍隨手拍出的風暴卷飛十幾米,每當她陷入生死攸關的絕境時,死去孩子們的記憶就出現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亞麗德拉的身體也擁有十分恐怖的恢復能力,這是她從小就知道的,多虧了這副身體,她即使遍體鱗傷也還能繼續前進。
  已經過了多久?
  亞麗德拉不知道。
  太陽升起,太陽落下,日複一日,已經數不清了,究竟是一個月…幾個月,還是已經過了半年?
  還是更甚?
  她已經開始不自覺的吃掉那些崩壞獸,但在她意識到自己這麽做之後,惶恐的停了下來。但是饑餓仍舊難以忍受,於是她挖開冰,刨開雪,靠著它們一日一日的苦苦掙扎。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度過這麽長的時間的,每當她失去意識,她就拚命地逼著自己不能倒下,她的背上背負著巴比倫塔中那無數犧牲者的夙願。
  於是,她奇跡般的一次又一次蘇醒。
  “崩壞,帶給大家絕望。”
  “人性,在絕望中被撕扯殆盡,露出它那猙獰的面貌。”
  “但,人類不是這樣的,我知道的。”
  亞麗德拉抬起頭,眼中閃耀著熊熊的烈焰,她殘破不堪的身體踏過寒冷的雪域,但一顆心卻仍然熾熱的跳動著。
  “西琳,阿加塔,阿芙羅拉,貝拉,還有過去我遇到的一個個的好心人們,他們的本性沒有黑暗,並不邪惡。如果沒有崩壞,如果沒有崩壞,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會生活在幸福和美好裡…”
  “所以,我必須做點什麽!”
  亞麗德拉再一次跌倒,又再一次昂起頭,她似乎永遠都不會倒下,無論多少次,她都會以更堅強的姿態站起。
  然後,繼續前行。
  她目睹了硝煙和炮火,目睹了死在雪原裡的人們,在這裡,她目睹了世界上幾乎一切慘劇和悲哀,但女孩仍舊沒有停下腳步,甚至一滴淚都沒有流。
  千軍萬馬為她讓開了前進的道路,女武神不會去管這雪地中踽踽獨行的白色,然而亞麗德拉已經感覺自己到達了生命的盡頭,她要做的,就僅僅是一件事。
  前進…前進…!
  她必須找到西琳!
  幾個月過去了,僅僅靠著雪和冰維生,她也慢慢覺得自己再也支撐不住了,她終於開始吞吃曾拒絕的崩壞獸,血脈裡的一股熱流讓她繼續有了前進的動力。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裡有結晶在流動,但她並不在乎這些。
  太陽升起,落下。
  時間流逝。
  亞麗德拉一路踏著廢墟和殘骸,秉持著自己記憶的方向和直覺,向那個終點一步一步的走著。
  在燃火的戰場上,久被凍僵的殘軀終於感受到了一絲暖意。也正是在那裡,她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臉上已經再也沒有了曾經少女的可愛與傲嬌,無比熟悉卻又陌生的那張臉。
  在她的身邊,還有一位不知名的女武神。
  “……………”
  “西琳。”亞麗德拉輕聲呼喚。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也已經再也撐不下去了,但是她一定要見到西琳一面…她的精神和身體都已經遠遠的超過了極限,現在能維持著意識,就已經是堪稱奇跡。
  “什麽?德麗……不對,你是誰?”
  朦朧中,亞麗德拉聽到了女性的驚訝聲音,然後,她感覺自己被一雙臂膀緊緊的抱住。
  “…………西琳。”
  亞麗德拉睜開眼,面前那金色的雙眼,流動著熟悉的晶瑩。
  “小亞麗,你真的還…活著…”
  “西琳才是啊,我都聽到了,你真的很厲害啊,好好的教訓了那些大人們呢。”
  “嗯!聽我說啊,我重造了阿加塔,貝拉…還有好多好多朋友,但是…我沒辦法對它們產生感覺……”
  願望已成,亞麗德拉感覺體內最後一絲意志也消散了,她的意識正在逐漸流失。
  “不要死…我要,我要告訴你,我們還沒能說完…”
  西琳拚盡全力的握住亞麗德拉的手,喘息著,哭泣著。
  “你,受傷了…”亞麗德拉看到西琳身上致命的傷口。
  “可惡,我…我不要緊,但是…你為什麽要過來,既然你沒死,那…那逃命去啊,這裡…危險。”
  “你還在這裡。”
  “因為你還在這裡,我怎麽能拋下你…不管。”
  亞麗德拉喃喃的說著。
  “我還記得,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永遠也不能分開的…朋友,所以我一定要…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多陪陪我,求求你…”
  亞麗德拉和西琳緊緊的擁抱在一起,似乎是為了見證這最後的時刻,就在此時,一雙比她們更加溫暖的臂膀,同時將她們兩人攬在懷裡。
  那人,一言不發。
  傾盆的火雨從天而降,吞沒了亞麗德拉,西琳,和塞西莉亞,一切都在火焰中化為灰燼,無論善人還是惡人,崩壞還是女武神,活物還是屍體。
  那一天,亞麗德拉知道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然而在轉瞬之間又失去了一切,在那火雨傾落之時,她再也不能做夢了。
  她憎惡崩壞,但是她心中的西琳,永遠都是那個想要做裁縫的善良的小女孩,她從來都不是什麽崩壞的使徒,也不是什麽第二律者。
  她隻記得,在巴比倫塔裡她離開之前,她那開心的笑容。她隻記得在雪原上重逢的時候,她徹底的哭泣,猶如一個孩子。
  ……………
  時間如水般流逝。
  距離第二次崩壞一年後。
  北西伯利亞,一支探險隊在攀爬雪山的時候,發現了被埋在雪堆下的少女,她的頭髮上結著厚厚的冰層,已經沒有了任何呼吸,心跳也全部停止了,已經被確認死亡。
  出於人道主義,探險隊就地埋葬了她。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就在第三天,他們從雪山上探險歸來時,無比驚訝的發現他們埋葬那少女的地方,平白的多出了一個雪坑。
  那具早已被凍斃的少女屍體,不見了。
  那天,火焰吞噬了一切,但即使火光衝天,也無法焚毀她們十指相握的微弱螢火。正是那一絲絲螢火,讓已經失去權能的西琳拚盡最後一絲氣息。
  奇跡就這樣發生了。
  那已經沒有權能的律者,她的面前奇跡般的出現了微弱的空間波動,卷走了白發少女。
  奇跡就這樣延續下來。
  她在冰封中“死亡”了整整一年,最終卻得以醒來,沒有原理,沒有道理,唯一可能就是她不屬於人類的血液仍舊溫熱,在體內不住流淌。
  人就是這樣,他們可以為了自己忍受痛苦,甚至犧牲,但是卻又會為了他人爆發出連自己也不知道的力量。那份光芒穿過了時間,越過了空間,名為奇跡的奇跡,無法用邏輯解釋。
  …………………
  她的心被寒冷的風暴凍結,經歷過好友的慘死,他人的惡意,亞麗德拉再也無法信任人類,無論對誰,她的心中都隔著一層厚厚的堅冰,不會將自己的真心表露出來。
  作為一個合成人,她在漫長的時間裡思考著自己何去何從,她不願像西琳一樣向人類復仇,但她也不願和人類作伴,她害怕再一次受到背叛和痛苦,她也害怕再次失去朋友。
  那天,亞麗德拉永遠的離開了西伯利亞,她再次踏上了四處流浪的日子,一直持續了數年,十數年,直到數十年。
  這份有關於西琳,關於第二次崩壞的記憶,同樣深深的埋藏在她的心底。
  她從基礎物理開始,窮極一切的時間,投身於知識和科研,她廢寢忘食的研究,用她超人一般的體能,在世界各地遊歷,尋找著消滅崩壞的辦法。
  “背負著西琳逝去的意志,我必須堅強的活下去,即使有一天死去,也要留下值得的遺產,我們一定要清盡崩壞給我們帶來的痛苦,這不只是為了人類,而是為了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一切美好。”
  那一天,亞麗德拉沒有遵從與西琳一路而行的約定,她的誓言改變了,直至今日,她仍然記著她那永遠的摯友,那個名為西琳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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