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邊跟著崩壞獸。”
  人偶們的其中一隻說著。
  “是的，那隻崩壞獸為她而戰。”
  “它們還能同化其他無主的崩壞獸。”
  “是真的？”
  “親眼所見！”
  人偶們商討著，它們凝視著在幾日內迅速增加的同伴，情報和資料沒有任何傳輸阻礙，在它們的思維中迅速傳遞。在幾千裡以外所發生的事情被一雙雙眼睛記錄下來，一瞬間被放大到人偶們的眼中。
  “………那麽。”
  “我們必須，不計一切代價的將她變成我們的一員，或者讓她站在我們這邊。”
  人偶們同時抬頭，看向天空上的渾濁一片，那裡的世界，充斥著絕望和空虛。
  同時，無需任何傳遞方式，所有人偶們同時接到了這一訊息，它們放下手中的工作，同時仰視天空。
  “東西準備一下，這邊…你們把石頭搬過去！然後那邊那邊，是的！把雕像掛上去！”
  一隻人偶拿著喇叭，指揮著其他人偶布置著劇場。
  在它身後，被捆的結結實實的艾莉正閉著眼睛，似乎是在打盹，聽見人偶高聲喊著，睜開了眼睛。
  “老師…”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老師還活著。”一隻人偶飄過來，笑嘻嘻的說著。
  “你們是想要用我當人質。”
  “如果她安分守己我們就用不到你，沒關系…外界裡，你的身體正在被逆熵的那群人管理的好好的，沒有什麽危險，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放我走，我會和老師說的。”艾莉掙扎著，卻根本掙脫不開。
  “這是不能的，好不容易利用識之律者的意識衝擊將你的‘意識’單獨捕捉起來，我們又沒有識之律者的權能，想要再抓你就只能連同身體一起抓了。”
  “而且我們也試過，亞麗德拉軟硬不吃，大道理什麽的都給她講明白了，她就是不肯。”人偶說著，圍著艾莉轉了一圈。
  “不過沒關系，看她的樣子似乎想找到個什麽方法來救你，到那時候我們就可以把她困在這裡，上次的情況也不會再發生了。支配劇場一旦成型，沒有人能夠逃脫我們的支配，甚至律者都沒辦法逃出去。”
  “卑鄙，太卑鄙了！”艾莉猛烈的搖動著鎖鏈，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她的眼神充滿了憤怒。
  “卑鄙只是一種態度，不分善惡，對於敵人卑鄙就是智慧的一種。想用道德來譴責我們？不要癡心妄想了。”
  人偶轉過頭去，不再理會艾莉。
  “老師……不要來，只要你不來，它們遲早會放了我…”艾莉不由得喃喃自語。
  “嘻嘻，你這個想法最好也收起來吧，如果她真的不來的話，我們就會把你變成我的一員，到了那個時候，亞麗德拉或許就要親手把你殺死了。”
  接話的是另一個人偶，這個人偶身上的配色為黑色和金色，這個時候的人偶倒更像亞麗德拉身邊的那隻崩壞獸。
  “嘖嘖，一想到老師不得不把自己最疼愛的學生殺掉，一邊流著淚一邊不忍下手，那種感覺…真的能讓我全身起雞皮疙瘩，我真的…好喜歡那樣的場面。”
  艾莉不由得全身發涼，她也想到了那個場景，自己變成沒有心智的傀儡，老師卻難以下手。
  “你不知道把別人心中的美好毀掉是多麽快樂的事情。我最喜歡的就是把別人認為美的東西踐踏，撕碎，看著他們憤怒和絕望的表情，我就會開懷大笑…對，就是你現在的表情！”
  人偶放聲大笑，艾莉忍不住淚水從眼角滑落，她不過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已，心沒那麽堅強。
  某一隻人偶過來，看著那人偶大笑著離開，然後它看了一眼艾莉。
  “雖然你可能不會，但我還是要警告你，別想著自殺，如果你有一絲一毫傷害自己的想法，我們就會去殺了亞麗德拉。她現在在天海市，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我們想要她的命，輕而易舉。”
  “老師…我該怎麽辦…我該…”
  艾莉無聲的哭泣著。
  ………………
  “該死！”
  亞麗德拉猛地睜開眼睛。
  “必須快點。”
  距離她離開公園已經過了兩天，在這兩天裡，她馬不停蹄，幾乎走遍了整個城市，總算是打聽到了天啟公司的總部和分部分別在什麽位置，並且她也進行了實地考察。
  “安保管理部門在北邊，合作機構在它的東北三百米，水電局在東邊……看來這座城市人們的供水供電也是他們負責的，這種東西怎麽能交給私人來管？！”
  不管情況如何，亞麗德拉都必須挑選一個目標，選來選去，她找到了一個最適合潛入並且可以獲得比較多情報的地方。
  “研究區域，就是城市西邊的一片建築群，那裡靠近海邊，平時屬於生人勿近，應該會有警衛把守。不過那邊工作的大多是研究員，保護他們的警衛還不如保護金庫的多。”
  亞麗德拉皺眉沉思著，她此時躲在一個又髒又亂的小巷子裡，在光鮮亮麗的城市表面下，有的時候也需要隱藏在暗中的一些髒亂差，這樣才能讓他們這種人得以安身。
  她收起記事本，正打算離開，耳中忽然聽到有崩壞獸的輕聲尖叫，那是她安排在小巷子口埋伏的兩隻突進級崩壞獸的叫聲，既然它們發出警告就代表有人進了小巷子，他們進小巷子是為了做什麽？
  亞麗德拉輕輕地向另一個方向溜走，她不願意惹上麻煩，即使是普通的垃圾工來這裡，她也不願被看見。
  “……………”
  “嗤！”
  一道白光突然從前方閃過，亞麗德拉大吃一驚連忙蹲下，白光擦著她的頭髮略了過去，它刮在旁邊的牆壁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什麽？！”
  亞麗德拉猛一回頭，襲擊過來的是一隻不知名的奇怪東西，它像是一隻崩壞獸，但是卻沒有崩壞獸那樣的氣息和味道。在它的身上有那麽幾根白線，無端端的向上伸長，卻沒有盡頭，猶如提線傀儡一般。
  那個擁有突進級崩壞獸外表的怪東西一擊沒有命中，便爬了起來，再次向亞麗德拉衝了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一頭戰車級崩壞獸終於趕到，它突破旁邊的小巷，擋在亞麗德拉的面前。但那提線傀儡卻並沒有被它擋住，它猶如不存在一般穿過了崩壞獸的身體，然後結結實實的撞在亞麗德拉的身上。
  這一下力道不小，亞麗德拉被撞的飛了出去，她的右臂雖然沒有被撞到，但是卻發出一陣陣火辣辣的劇痛。
  “嘎吱……嘎吱…”
  亞麗德拉爬起來一抬手，崩壞獸會意，一拳打在附近的牆壁上。由於年久失修，牆上的防火梯固定不穩，這一下直接掉下來，同樣砸在提線傀儡上。
  “你們跑，有多遠跑多遠！”
  亞麗德拉掙扎著站起身，她已經明白了，這能夠穿過現實，影響自己的東西，是虛數領域的事物…而能夠與虛數有聯系，並且對自己有需求，那就是支配律者。
  崩壞獸卻沒有聽話，它撲了上去，死死地按住提線傀儡，用尾針插在傀儡身上，就像它對付其他崩壞獸那樣。但是，傀儡的外殼似乎比尾針更堅硬，無法插進去。
  亞麗德拉知道崩壞獸不能拖住它太久，但這的小巷錯綜複雜，她很有自信甩掉那個奇怪的提線傀儡。在轉過三個彎之後確定提線傀儡再也不可能找到她，聽著遠處崩壞獸的聲音越來越弱，她也不得不歎了口氣。
  “逃吧，你還能逃多久？”
  亞麗德拉嚇得猛地後退，但身後就是牆。一隻人偶就這樣的站在她面前，笑嘻嘻的看著她。
  “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我們是支配律者，支配律者，顧名思義就是能夠支配一切從屬的思維和行動，常言道十目所視，十手所指。雖然這只是一個比喻，但是在我們這裡，你無論跑到哪都逃不過我們的監視，逃不過人類的視線。”
  人偶逐漸靠近亞麗德拉，它伸出手。
  “來吧，回到我們身邊來，成為我們的一員……”
  “你們還沒有放棄嗎？我是絕對不會和你們為伍的！”亞麗德拉一巴掌甩開了人偶的手臂，怒斥道。
  “那，艾莉你也不管了嗎，她在我們那裡可是想你想的很呢，天天喊著老師，要你去救她。如果她知道她的老師根本不在乎她，那她又會怎麽想呢？”
  “我就是要想辦法把她從你們那裡救出來，如果你們膽敢傷害她，我的手裡還有…”亞麗德拉凶狠的看著人偶。
  “有什麽？你那最厲害的藥嗎？聽說它甚至可以把律者打回普通人類，對嗎？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我們的外號是千人律者，你需要準備好多份藥液，用這個東西來威脅我，我們可不是傻子。”
  “當然，你怎麽想的，我們不用管。只要我們回去添油加醋一番，然後再說說你的特征，你那個傻學生一定會信的。”
  人偶歡快的說著，亞麗德拉凝視著它的眼神，從憤怒逐漸轉為平靜，看著它那囂張的模樣，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波瀾。
  …………………………
  人偶說著說著，逐漸停下了說話，從剛才開始亞麗德拉，就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了。
  “你很無趣啊，難道我的笑話不好笑嗎？”
  “呵呵，夠了麽？”亞麗德拉冷淡的看著它。
  “你是想惹我生氣？是想用我剛才對付你的那一套拿來對付我？亦或者…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不是嗎？”
  被看穿想法，亞麗德拉緊咬嘴唇，但仍然沒有懼色。
  “是又如何？”
  “你就算再有十隻崩壞獸，也不是我的提線傀儡的對手，乖乖的跟我們回去。”
  “你們就會放了艾莉？”
  “我不知道其他的同伴是什麽樣的，但是我個人是從不說謊的，所以我現在告訴你，不可能。”
  人偶淡淡的說著。
  “我們會將你帶到艾莉的面前，親眼讓你看著她被絕望吞沒，成為我們的一員。到那時，如果你還有堅毅的意志力，那麽我們會讓你取代她的位置，並讓艾莉親自折磨你。你是明白的，時間是摧毀信念的最好武器。”
  “………………………”
  亞麗德拉什麽也沒說，她的眼神幾乎像死了，如同蠟像館的塑像，定格在了一個情緒就再也沒變過。
  就在對峙的時間裡，兩隻提線傀儡也從後面追了過來，在這個狹窄的小巷裡，前有人偶，後有傀儡，亞麗德拉已經是插翅難飛了，但是他仍然沒有慌亂。
  “話說回來你不是想要拖延時間嗎？現在我也給足你時間了，為什麽你的崩壞獸還不來救你，難不成它們也終於棄暗投明了？在你之前，先成為我們的部下了嗎？”
  人偶譏笑著，看著亞麗德拉有如死水一般的表情，它感到很不爽。
  “嗯，好了。”
  她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好了？”人偶好奇道。
  “律者都不是憑空存在的，對吧？無論是什麽律者都是如此，他們有形，有象。”
  “那麽為什麽，支配之律者就會用這種人偶出現我面前呢？為什麽…你們沒有宿主呢？”亞麗德拉看著人偶，淡淡的說著。
  “糟糕！”人偶大驚，但還沒等它有什麽反應，吊在它身上的線突然崩斷，人偶也如同一灘軟泥一般，頓時癱倒在地上，關節錯位。
  兩隻提線傀儡也應聲落在地上，外殼損壞，露出裡面的傀儡核心。
  亞麗德拉撿起傀儡核心，若有所思。隨後，她將人偶拿了起來，將傀儡核心放在人偶的胸口，在她手中的傀儡核心也隱隱的有一絲震動，她盯著人偶的胸口。
  “這裡有什麽東西。”
  人偶的身體已經開始崩潰，亞麗德拉見此情景，連忙丟下人偶，一瘸一拐的向崩壞獸所在的地方跑去。
  幾分鍾後，在小巷的一個拐角處，亞麗德拉見到了那隻崩壞獸。在見到它的一刹那，亞麗德拉就被嚇了一跳，它的胳膊斷成兩截，似乎是受了極嚴重的傷。
  在地上躺著一個人，三十歲左右，帶著眼鏡，手提公文包，一身整齊的裝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要去工作的上班族。亞麗德拉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經氣絕了，他的胸口有著被鈍器重擊所導致的傷勢。
  “這就是那隻人偶的本體，支配律者的眼線。”
  亞麗德拉沉默地站立了三分鍾，然後輕輕撕開他的上衣。
  “虛數。”
  她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右手。
  “如果當真是這樣，那是從虛數領域帶回的東西，那麽……即使我的手不能動…”
  亞麗德拉沉思了一會兒，解下這個青年人的鞋帶，綁在自己的右手上，讓右手的手指和拇指一起做成一個爪形，因為她的右手沒有感覺，所以只能這麽做了。
  鞋帶迅速被虛數汙染，然後掉在地上消失殆盡，亞麗德拉無奈的看著它消失。還有什麽東西能起到同樣的效果呢？這時，她鬢角的頭髮進入了視線。
  “或許可以，先試試。”
  她忍著疼拔下一小撮頭髮，用頭髮當做繩子綁在自己的手上，果然有效，頭髮雖然也迅速的由白變黑，但是卻沒有像鞋帶那樣被腐蝕。
  “能行！”
  亞麗德拉輕輕握住右臂，向他的胸口放去，就在觸碰到皮膚的時候，她的手指竟然穿過了皮膚，滲透進身體裡面。
  借助爪形的幫助，她從男人的胸口撈出了一塊奇怪的結晶，這顆結晶通體雪白，但不透明，純淨的白色隱隱散發著微光。
  “支配律者的核心，像這樣的核心還有很多個，這只是這一個個體所擁有的。”
  如果沒有虛數力量的幫助，亞麗德拉不可能得到它。她將它揣在口袋裡，凝視著這個不幸的人，隨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