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檔案五:解湯藥(11) 一個保安正想上前扶住他,但是另一個保安叫了一聲:“小心,看地面!”這時候,我們才發現,病房中間的地面上赫然有一雙血腳印! 那病人掙扎了兩下,突然“呵”地吐出一口腥臭無比的濁氣,然後頹然仆倒在地上。病房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又全部亮了起來,供電終於恢復了。但是病房裡每一個人都呆立著一動不動,仿佛是剛做了一場夢,還沒有醒過來似的。 “病人怎麽啦?”一個值班醫生匆匆地跑進來,元元這時候才醒悟過來,連忙配合醫生對病人進行檢查。 醫生檢查了一下病人的脈搏和瞳孔,然後搖搖頭說:“他死了!” “要不要安排搶救?”元元小心翼翼地問。 “有用嗎?”醫生搖搖頭說,“他的身體機能本來就已經死了80%,現在連剩下的20%都報廢了,除非給他換個新的身體,否則怎麽搶救都沒用。” “我的媽呀,隔一晚死一個,下一個輪到誰?”一個保安在後面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 我心中一震,立刻就想起了一串數字“104、204、304”。小南昨天發的那個帖子,在最後面的那個留言就是:“104、204、304、我來了!” “我來了!”是誰來了?104、204的病人都已經死了,下一個就輪到304嗎? 我越想越心寒,這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必須要馬上把它搞清楚! 我一口氣跑上三樓,“嘭嘭嘭”地拍響了304號病房的大門。在門都快被我敲碎的時候,穿著睡衣的景將軍夫婦終於出現在我眼前。 “什麽事?”景將軍略帶不悅地看著我,在這個深夜時分擾人清夢,無疑是一種極不受歡迎的行為。 “我想問,你知道9913工程的事嗎?”我氣喘籲籲地說。 “9913工程?”景將軍臉上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是軍人,不是搞工程的。” “你確定不知道9913工程?這可是關乎小南性命的問題!”我用最誠懇地語氣再問了一次。 景將軍的臉色立刻就凝重起來,他大概也從我的表情上看出來我沒有惡意,於是就鄭重地說:“我確實不知道!但請你說清楚,這事情怎麽會關乎小南的性命?” 完了!我沉重地吐了一口氣,最後一絲希望都落空了。 “那你必須馬上帶小南離開!”我迫不及待地說,“這間醫院有鬼!104號的病人前晚死了,204號的病人剛剛死了,如果你們再不走,就會輪到304了!” “什麽?你是誰?”景將軍的語氣立刻就嚴厲起來。 “我是搜異網的簡真。”我焦急地說。 這時候,小南剛好走出來,她聽到我的話臉色立刻變了。 “荒謬!你這是什麽邏輯?”嚴院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背後,“哪間醫院不會死人?關鍵是死得正不正常,104的病人已經是老年癡呆症晚期,204的病人是中風癱瘓,他們本來就是風燭殘年,所以他們的去世可以說不是偶然,是必然,這怎麽可能和鬼有關呢?” “但是血腳印呢?”我反問說,“那神秘的血腳印是誰留下的?” “什麽血腳印,我沒有聽說過。”院長矢口否認地說。 “就在204號病房裡,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和我一起去看!”這個血腳印元元和我都親眼看到的,不容她抵賴。 “景將軍是何等尊貴的客人,哪能夠隨便跟你走?”院長阻止說。 “不,我想去看看,你們留在這!”景將軍果斷地對妻女說。 “好吧!”院長無奈地答應了。 我們三人一起回到二樓,只見一些醫護人員正在緊張地拿著搶救器械向204房間裡跑。當我們走到204號的房前時,正好看到一個醫生在脫掉口罩說:“搶救無效,宣布死亡!死亡死間零點零四分。” “血腳印呢?”景將軍問我。 我一看地上,剛才那個醒目的血腳印竟然不見了!“你們誰把腳印擦掉了?”我大聲地問,但是病房裡的所有人都向我投以茫然的眼神。 “一定是有人擦掉了,不過這個腳印剛才元元也看到的,她可以作證!”幸好我還有證人。 “元元是誰?”院長問我。 “元元是今晚的值班護士!”我左顧右盼,但這時候她卻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此言一出,病房裡的幾個護士都愕然地看著我,院長平靜地說:“我們醫院沒有一個叫元元的護士。” “不可能!”這下子我有點急了,“剛才我們還在一起的。” “你們有誰見過?”院長問其他人,所有人都一起搖頭。 “值班保安見過她!”我立刻就回答,剛才元元和我一起上來的時候,保安是有見過她的。 值班保安很快就被叫過來了。“你們見到他剛才和一個護士在一起嗎?”院長問。 “沒有。”兩個保安一起搖頭,“我們看到他從103號病房衝出來,然後就和我們一起跑到203號病房。當我們發現203號病人病發時,就去找值班醫生,他就自己跑掉了。” “這不可能!”我不敢置信地說,明明一個大活人站在他們面前,怎麽可能看不見? “還有後勤主任和前任管理員,對,院長你也應該看到的,那天我來面試的時候,我不就和她一起在電梯裡嗎?” “那天在電梯裡的只有你一個人!”院長帶點憐憫的眼神在看著我,“你有幾天沒有睡覺了?我看你的精神狀態好像很不正常。” “你們合夥起來騙我!”我終於明白了,“不過沒用,醫院裡有閉路電視的監控錄像,我一查錄像就清楚了!” “夠了!”院長怒喝著說,“你的胡說八道就到此為止,我看你的精神狀況根本不適宜再在本院工作了。我現在宣布,你被開除了,請立刻離開我們醫院!” “小南的前生記憶是真的,是那股力量在掩蓋著一切……”我仍想盡最後一番努力,但是景將軍冷冷地打斷了我的話:“不是真的!人怎麽可能會有前世今生呢?請你不要再胡言亂語影響我女兒的治療!” “帶他走!”嚴院長一揮手,兩個保安衝上來,把我架起來就走。 兩個保安一直把我架出門口外才放了下來,我氣極地說:“她給了你多少錢,值得你們替她說謊?” 保安嘿嘿一笑,陰陰地說:“哥們,那個女人你能夠看到,我們看不到,難道你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嗎?” 我心一寒,難道元元是……回想起來,我確實沒有見過她和別人在一起,也沒有看到有誰和她說話。 “這間醫院是怎麽回事,大家都知道,但就是不能說出來,因為這關系到這麽多人的飯碗。再說了,就算你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哥們,幫幫忙,別再鬧了!你不讓我們為難,我們就讓你在醫院門口待到天亮!別怪兄弟我沒事先給你提個醒,這十幾裡山路可是從來沒有人敢在晚上走哦!” 保安說完後把醫院大門關上,就只剩我孤獨地晾在了外面。看著前面漆黑的山林和身後陰森的醫院,我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就在這時候,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隱約的白影。看起來像是一個人在走動著,但是那種僵硬凝滯的動作,卻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 難道那是……我全身就像瞬間被冰封了。周子弱說過,當我能夠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就意味著我的“陽氣”已經消失,我再也沒有抵禦那些東西的能力,難道是我的期限到了嗎? 我恐懼地看著那個白影一步步地逼近,心裡拿不定主意該逃跑還是該向醫院求救。如果逃走的話,到哪都是黑暗,誰知道在黑暗中還隱藏著多少個這樣的東西?但向醫院求救有用嗎?誰敢保證醫院裡就沒有那些東西? 就在彷徨無助的時候,我突然又想起了周子弱的另外一句話:“他們會讓恐懼把你的陽氣蠶食掉,他們一定會製造很多讓你恐懼的機會的。” 恐懼會讓陽氣滅掉,所以我一定不可以害怕!沒錯,我在心裡反覆鼓勵著自己,只要我不害怕,他們就拿我沒辦法。 來就來吧!那個白影越來越近,我的心情反而越是坦然了。我發現,當我可以正視恐懼的時候,恐懼自己就會退卻。 那個白影已經走進醫院的燈光范圍內了,我也看清楚了,那個人,竟然是莫然! 他深更半夜地跑到這裡來幹什麽,而且他不是有醫院恐懼症的嗎?我正想和他打招呼,但隨即發現,他的眼睛是閉著的! 難道,他也是在夢遊?我記得有個恐怖小說家說過,一個人最害怕的地方,往往夢遊的時候就會往那個地方跑。莫然最害怕醫院,所以他夢遊就跑到這裡來了。但這可是十幾裡的漆黑山路啊,我無法想象他是怎樣閉著眼睛走過來的。 眼看他一步步地從我眼前走過,我真不知道該不該叫醒他,如果不叫醒他,不知道他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麽怪異的事。但如果叫醒他,他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最害怕的醫院門口,會有什麽反應呢? 我正左右為難的時候,莫然的腳步卻停了下來。我聽到他的嘴裡在喃喃地說著:“回去,不回去。要回去,不可回去……” 他反反覆複地說著這兩句話,速度越來越快,聲調越來越高,就好像是有兩個人在激烈爭辯一樣。 我一看情況好像不對,不得不弄醒他了,於是用力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啪”的一聲清響,這一掌我可是真的“全力以赴”的,打得我自己的手掌都隱隱作痛,莫然的身體就像是迎風擺柳一樣,一歪就栽倒在地上。 “哎,誰打我?”他茫然地摸著臉。 “你醒了!”我興幸地說,“但你最好還是不要看前面。” “前面。”莫然茫然地抬起頭,但他一抬頭,全身立刻就僵直了。 “這……這是……我為什麽會在這裡?”他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你夢遊了!”我還沒來得及向他解釋,莫然的全身就像是弓弦一樣猛地繃緊,然後又一軟,倒下了。 “莫然!”我連忙扶住他,卻發現他已經暈過去了。 他怎麽會有這樣的怪病?我沒辦法,隻好扛著他到醫院敲門求助。 “乾嗎?”保安看到我敢來敲門,態度就不再客氣了。 “有人暈倒了,我要帶他來救命,不行嗎?” 醫院當然是不可能不收治病人的,莫然馬上就被抬了進去,值班醫生仔細檢查了他的呼吸和心跳之後問我,他是怎樣暈倒的。 我就把他的情況告訴了醫生,“醫院恐懼症?”這個醫生可能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怪病。 “他只是嚇暈了而已,但是你說他這種情況,我該救醒他,還是不救醒他?”連醫生都不知道該怎麽辦,要問我。 十、盜墓迷魂 “我要離開!”莫然突然睜開了眼睛,一翻身就從病床上摔了下來。他渾身顫抖得站都沒法站起來,但仍然掙扎著想往外爬。 “我看你還是帶他離開吧!”醫生無奈地說,“恐懼過度也是會死人的。” 我隻好又扛著他離開醫院,“走、走、走”莫然嘴裡不停地叫著這幾個字,雖然明知道前面是黑暗的山路,我也隻好硬著頭皮扛著他往前走了。 十幾裡山路坐車很快就過去了,但是走路的話感覺就像是永無止境似的。就在我累得快要垮掉的時候,莫然說了一句:“把我放下吧!” 我把他丟在一塊大石頭上,自己也坐下來像狗一樣喘息。 “謝謝你簡真!”莫然小聲地說。他的聲音雖然還是沒有力氣,但最起碼證明他已經恢復清醒了。 “你怎麽有這麽一個怪病?”我吐著粗氣說,“小南的問題沒有解決,你倒差點先報銷了。” “我怎麽有這樣的怪病?”莫然突然仰起頭來,我以為他想到了什麽東西,沒想到他卻是問,“小南怎麽樣了?” “很麻煩!”我就把今晚的事情說出來,“按照血腳印殺人的速度,也許她只剩下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了!現在要救她的關鍵在於她父親,只可惜我們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說服他小南的前世記憶是真的。” “也許有一個證據。”莫言猶豫地說。 “有你早說啊!”我最不喜歡他這種拖泥帶水的性格。 “你記得那個營長嗎?就是被林雲濤砍死的那個,我查過兵團的檔案,確實是有這個人。” “有這個人?”我不禁喜出望外,“你怎麽不早說!”只要能夠找到一個記憶中的人,就可以證明小南的記憶並非“純屬虛構”了。 “我之前沒有說出來是因為,按照檔案,他不是被砍死的,而是在伐木過程中意外摔死的。不過,他的墓地還在革命陵園裡。”莫言這樣一說,我立刻就明白了。 “你是說,假設柳紅月和林雲濤的資料被人刪改了,但是墓地裡的那具屍骨應該不會改。我們只要找到那具屍骨,查看他的死因,那麽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沒錯,但是……”莫然又說“但是”了。 我沒罵他,只是說了一句:“小南在最痛苦難過的時候,叫的是你的名字。” 莫然立刻就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的似的,渾身顫動了一下。 “我知道我是沒用,但是我真的很害怕。”他低聲說。 “承認害怕就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我拍著他的肩膀說,“剛才我也很害怕,但是當我承認自己害怕之後,哈哈,我反而沒那麽害怕了。” “所以,我覺得對於恐懼,逃避不是辦法,只有去面對它,才能夠克服它。” “嗯,”莫然備受鼓舞地點點頭,但隨即又說,“不過,破壞烈士墓可是犯法的。” “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烈士?”我反問說。 莫然清醒過來後,一切都好辦了。他打了個電話,立刻就叫了輛車子來接我們。坐在車上看著山影不斷地遠去,那種感覺就像是昔日李白“輕舟已過萬重山”一樣。 上午八點鍾,我們就坐上了飛往雲南的頭班機。下飛機後,莫然利用他的人脈資源和交際手段,向當地的某傳媒機構借了一輛車,再到當地的商店購買了幾把鏟和鐵釺,“盜墓”的準備就算是做好了。 盡管趕了個早,但幾經輾轉來到那個國營農場時,天色已近黃昏了。 在當地人的指引下,我們找到了那座已經被人遺忘的墓園。從石頭雕砌的大門可以看出墓園當年的氣派,但是現在已經被叢生的雜樹完全遮蓋住了。圍牆上“革命墓園”四個猩紅的大字,已經被青苔侵蝕得面目全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