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檔案四：黑暗釣者(4) 只聽見“吱”的一聲刺耳的車輪磨擦聲，列車前進的速度猛然一滯。雖然我們已經用力抓住了椅背，但是一股強大的慣性湧來，薛柔一下子抓不緊整個人都被拋了出去。 “薛柔！”我慌忙伸手想抓住她，但是眼前突然出現一道極其強烈的閃光，然後又驟然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三、消失在無人城市 蒙矓中，我感覺全身仿佛被浸在了冰河中一般，寒冷的感覺就像無數根尖針直刺進身體的最深處。 我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頓時令我大吃一驚。只見剛才還好好的二樓餐廳，現在竟然變成“敞蓬餐廳”了，車廂的頂部整個不見了，斷口犬牙交錯，參差不齊，竟似被炸彈炸碎了一般。怪不得我覺得那麽冷，車廂被破壞了，我們就直接暴露在室外的冷空氣當中了。 車廂裡的人橫七豎八地倒臥在地上，顯然都在剛才的變故中昏迷過去了。我仔細看了一下，卻只看到唐可，沒見到薛柔。 “唐可！”我連忙把唐可拍醒，問他，“薛柔呢？你看到薛柔了嗎？” 唐可迷茫地睜開眼睛，半天才搞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他驚愕地說：“薛柔她剛才不就在我們身邊嗎？咦，還有老莫和他的隨從呢？那個狄安娜，也不見了！” 這下子我們真的著急了，連忙把其他人都喚醒了，唐可手口並用地去問乘警，而我則去問那一家三口，看他們在昏迷前有沒有看到什麽。 那一家三口一看到一片狼藉的車廂，立刻就像大腦短路一般呆住了。女人抱著小孩渾身發抖，男人則在竭力假裝鎮定，但是他那發青的臉色卻出賣了他。 我看著他們緊張的表情，突然想起在機場裡面遇到的偷渡客，於是就用英語對他們說：“你們其實是B國人吧？” 那個女人一聽立刻就崩潰了，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男人則面如死灰，仿佛大限已至的模樣。 “可以讓小孩活下去嗎？”男人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一點聲音，“我們兩個可以馬上以死謝罪。” 不用問下去，我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他們是傳說中的“北逃者”，大概以為我是抓他們來了。 無意中了解了一個秘密，不過我對這個秘密不感興趣。於是我就安慰了他們幾句，告訴他們我只是一個普通遊客而已。我對他們的遭遇深感同情，所以絕對不會告發他們的。然後再問他們，剛才在我們陷入昏迷的時候，我的女同伴不見了，他們有看到她發生了什麽事。 這兩夫婦忙不迭地搖頭，他們也是和我們差不多一起昏倒的，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我失望地站起來，沒想到那個男人卻拉住我，向我一個九十度鞠躬，對我說，他叫金成桂，他老婆叫樸順姬，如果有什麽地方需要他們效勞的話盡管吩咐，他們不會推辭的。 “謝謝了！”我隨便應付一句，他們又不知道薛柔到哪去了，能幫得了我什麽，還是回去唐可那邊看看他有沒有查到什麽吧。 只見那個乘警根本就沒有理會唐可，而是拿著對講機在不停地大呼小叫。車頭的兩個司機也馬上跑過來了，乘警指著前方，表情十分恐懼，從他的肢體語言來看，他是在要求列車司機馬上倒車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司機卻無奈地指著列車上方，原來剛才的“爆炸”不但炸飛了車頂，還把架在鐵路上的供電線路炸斷了。因為列車是電力機車，電線斷了也就失去了一切動力。 我遙望著乘警所指的地方，心想那裡有什麽能夠讓他如此畏懼呢？只見在迷霧之中，隱約可以看到一道布滿了棘刺的鐵絲網，在鐵絲網的背後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建築物。 “這是哪裡？”我訝然地說，我看過旅遊地圖冊，這裡應該沒有任何城鎮的。 “禁地！”唐可沉聲說，“你看到那個標志牌了嗎？” 我定睛一看，只見那道鐵絲網上掛著一塊白色牌子，上面有一串紅色的俄文和兩把交叉的步槍。俄文我看不懂，但是槍的含義卻是一目了然的——誰敢擅入，就會挨槍！ “我在內部資料裡看到過，在俄羅斯國境內有四十五座秘密城市。”唐可語氣凝重地對我說，“在這些城市裡面的全部都是俄國最頂尖的科研人員，但是這些人一旦進去後，就等於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們永遠都不能走出這座城市，也不能夠聯系任何人。而外面的人也永遠不會知道這座城市在哪裡，因為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難道這裡就是四十五座秘密城市中的一個？！”我失聲說。 怪不得那個乘警拚命地叫刹車了，他一定是從路標牌上發現我們誤闖了禁地。但是火車都是按照固定軌道跑的，怎麽可能會跑到不應該到的地方呢？我雖然想不明白，但是也隱隱覺得應該和剛才的黑暗斷層有關。 這時候，我看到有兩個人影正從城鎮中走出來。乘警頓時渾身顫抖，他摸出酒瓶子來，但是對了幾次居然都沒能把瓶口放進嘴裡。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一個人害怕到如此程度，看來我和唐可沒有猜錯，這裡一定是個“禁地”。這兩個人是誰？秘密城市的守護者嗎？他們會把我們全部殺掉滅口嗎？每一個人都緊張又害怕地等待著。 這兩個人越行越近，我們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老莫和他的隨從。 老莫的皮帽不見了，臉上多了幾條血痕。他的隨從更慘，身上的衣服幾乎全碎了，臉上身上到處都糊著血，但他依然像是個機器人一般，毫無感覺地跟在老莫後面。 我連忙跑下車去，抓著老莫問：“薛柔呢？和我一起的那個女孩子呢？”唐可也跟著追過來，但是卻被老莫的隨從擋住了。 老莫拉著我走到一邊，然後小聲說：“被禁抓走了！”他攤開手掌，掌心裡放著一枚戒指！ “你是工會的？”我失聲說，那枚篆刻著特殊圖案的白色戒指正是工會成員的身份標志，這樣的戒指我曾經也有過一枚。 “工會”是一個已經成立超過3700年的神秘組織，這個組織掌握著史前文明的部分殘片（就是所謂的天書），破譯這些殘片讓人類文明得到飛躍發展就是這個組織成立的目的。前三代的工會都曾經差點就成功了，但是每次都在突破之前就遭到了另一個更神秘的組織——“禁”的集體抹殺。 現在的工會已經傳承到第四代了，出於對搜索神秘文化的理想，我在“十人夜會”之後加入了工會，成為了工會朱雀系的一個低級會員。 但是我很不走運，剛剛加入工會，禁就再次出現了。在“平行凶間”事件中，我們朱雀系的八個核心成員當中，有七人被潛入工會內部的禁所狙殺。 最後只剩下軫宿（高冰劍）和我這個不入流的小嘍囉孤軍奮戰，我們突破重重迷局，終於在最後關頭找出那個內奸史丹。雖然史丹被我們誅殺了，但是高冰劍也在最後的戰鬥中重傷身亡。 高冰劍一死，我在工會上的所有聯系都斷掉了，還以為這個神秘組織就永遠和我扯不上關系了。沒想到在這個特殊時刻，工會又出現了。 “我是玄武七宿中的虛，他是我手下的屬星，錘子。”老莫自我介紹說，工會的組織架構是依古代星系來劃分的。最高領導者是紫微、太微、天市這“三垣”，其下就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神”，每一個“神”下面分別統領著七個星宿，每一宿都有一個“主星”統領著若乾“屬星”。 為了防止禁滲入工會內部後獲得所有人的資料，重蹈全軍覆滅的履轍，所以工會對成員的資料實行了極其嚴格的保密制度。每一個神系之間都只是知道對方的存在，在一般情況下卻是絕對禁止互相聯系的。 他既然自稱為玄武七宿中的虛，自然就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玄武系成員了。 “誰是禁？他們為什麽要抓走薛柔？”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他“敘舊”了，我必須盡快知道薛柔的下落。 “是狄安娜！”老莫沉聲說。 “是她？”我失聲叫了起來，我無論如何都沒法將那個美麗的異國女孩和凶殘陰險的禁聯系起來，但是狄安娜確實是不見了。她今天白天和我偶然相遇，晚上又故意和別人調換到這趟列車上來，難道一切都是早有預謀？ “剛才急刹車的時候，她突然出手，雖然我們全力抵擋，但是還讓她把薛小姐抓走了。”老莫慨歎著說，這一戰我雖然未能目睹，但是看到車廂的損壞和錘子的傷，就應該知道戰鬥是多麽激烈了。 “你既然知道她是禁，為什麽不提前通知我？”我又急又氣地說，如果我們早知道狄安娜是禁，就算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坐這列火車了。 “在她沒有出手之前我們也不能確定，你應該知道，對於禁，我們幾乎是一無所知的。”老莫解釋說，“而且，我也不敢確定你是否可靠。我們這次跟蹤你，一方面是為了保護你，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監視你。” “監視我？為什麽？”我不敢置信地問，我怎麽說也是他們的自己人啊。 “因為朱雀系幾乎全軍覆滅，只有你能夠活下來，我們怎麽知道你就不是內奸呢？”老莫反問說。 這下子我就沒話說了，因為能夠證明我的人都全死光了，我怎麽去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過現在我相信你的清白了。”老莫卻打消了我疑慮，“因為如果你是禁的話，剛才應該幫她殺掉我們了。” “我能殺掉你們嗎？”我苦笑著說，他們才一動手我就暈倒了，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啊。 “我知道朱雀把《紫度炎光？》天書傳授給了你，靈視、招魂和殺炎這三招你已經領悟了嗎？”老莫問我。 所謂的“靈視”，是一種超越了肉眼的視覺，它能夠穿透人體或物質看到別人身上的氣和其他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別問我能不能夠透過衣服看到nude之類的無聊問題，我都說了靈視和肉眼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否則我也不會關閉它了。想想海參崴那麽多漂亮美眉，無奈啊！） 而“招魂”有點像傳說中的“湘西趕屍”，就是首先用靈視在死人的體內找到殘存的生命力（人死後不久，身體的肌肉器官沒有完全壞掉，當然如果是高度腐爛這種死透了的就不行），然後用靈力激發這些殘余的生氣，讓死人得以短暫地復活，做一些動作又或者是回答施術者的問題。因為招魂要消耗極大的靈力，所以它的難度比靈視高出十倍都不止。 因為我天賦異稟，所以在得到天書之後馬上就學會了靈視。而招魂算是勉強成功了一次，但一次就讓我元氣大傷，還出現了開頭的那種“黑白眼”的後遺症。 “招魂勉勉強強，但殺炎是什麽，朱雀都沒有跟我提過呢？”我回答說。 “殺炎據說是一種必殺的瞳術，”老莫解釋說，“但具體是怎樣一回事就只有修煉《紫度炎光》的人才會知道了。朱雀在死之前已經接近突破，但估計是還沒有最後成功，否則他就不會那麽容易給人殺死了。也許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死得那麽快，所以就來不及告訴你。” 殺炎？我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像是很厲害的樣子，如果我練成這招，對付起禁也許就有把握得多了。但天書是不需要練的，當它覺得我的能量吸收到足夠的程度之後，就會自動為我打開相應的異能。什麽時候我的靈力才能積蓄到足以使用殺炎呢？這個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看來老莫對天書知道得不少，我本想再向他請教一下我體內的第二本天書《混沌東蒙》的妙用。但想想這本天書根本就不能運行，問了也是白問，所以也就算了。 “狄安娜會逃到哪去呢？我求求你幫忙救她出來好嗎？”我懇求著說，現在唯一能夠幫助我的人就只有老莫了。 “我剛才已經追她追到裡面去了，但是她躲起來了，”老莫遙指著前方說，“光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找不到他，我還需要你們的幫助。” “那裡不是一座防衛森嚴的秘密城市嗎？你們是怎麽進去的？”我訝然地問，難道老莫像高冰劍一樣，也練成了精神控制術？ “防衛森嚴？”老莫搖搖頭說，“這只是一座空城而已。這裡方圓千裡都是雪原，這座城鎮是她唯一的藏身之所，我們全部人都進去找她，一定能夠找到的。” “全部？”我愕然地說，“我和唐可就夠了吧？”禁可怕的殺傷力我是親眼見過的，那些人進去什麽忙都幫不上，只會白白送死。 “我們需要這些人作掩護。”老莫沉聲說，我心中一寒，因為在這一刹那我從老莫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冷酷。 “你是說讓他們當我們的替死鬼？”我失聲說，我雖然急著要救出薛柔，但絕對不願意用無辜者的生命來作交換。 “哪能說是替死鬼呢？”老莫臉上馬上又堆起親切和藹的笑容，“事實上，他們也是非進去不可的。你看到沒有，電纜斷了，車上沒有電就等於沒有暖氣。這個城鎮是唯一可以禦寒的地方，如果他們繼續待在車上，絕對熬不過今天晚上！” 我頓時沒話說了，沒有暖氣誰能夠在這個零下幾十度的雪野中生存超過十二小時？ 老莫撇開我，用俄語大聲地對車上的人喊了一番話，大概是告訴他們前因後果，鼓動他們一起逃入這個城鎮裡去吧。 車上的人面面相覷，但是他們考慮過之後還是決定跟著老莫一起進城去，畢竟這是唯一的出路了。只有乘警大聲反對著，當他看到眾人開始行動的時候，突然拔出手槍，“嘭”地向天開了一槍，大聲嚷嚷著，大概是誰敢進去那個禁地他就會開槍打誰。 老莫給錘子打個眼色，然後大聲朝乘警喊了一句什麽，用力拍著自己胸脯，大概是在說“要開槍的就先朝我開吧”。 乘警的手槍立刻就對準老莫，但是我的視線卻放在了錘子的身上。因為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莫身上時，錘子卻無聲無息地向著乘警摸過去。 如果有人在電視上見過獵豹捕獵的情景，那麽他就一定會發現，錘子的動作幾乎就和獵豹一樣敏捷、迅速、隱蔽，當乘警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潛行”到列車的下面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