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薄薄一扇門,南嫿能清晰地感受到林胭胭的挫敗、憤怒、屈辱和隱忍。 她太了解這種心情了,太了解了。 過去,她經歷了整整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個日日夜夜,記憶猶新,刻骨銘心。 等了幾分鍾,林胭胭卻沒推門進來。 南嫿猜出了她的猶豫和權衡。 得給她添把火,讓她燒起來,讓她炸! 南嫿忽然衝霍北堯邪媚一笑,抬手擦掉嘴上的口紅,揉亂頭髮,迅速撕開幾顆紐扣,大聲喊道:“霍總你放開我!你未婚妻就在外面,你不能這樣對我!快放開我!” 霍北堯心頭一凜,潮濕的目光突然冷卻下來,結了冰。 “哐!” 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了。 林胭胭氣衝衝地衝進來,臉色蒼白,五官扭曲,眼睛腥紅,怒火嗞嗞。 南嫿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暗道:你也有今天啊。當年插足我和霍北堯的婚姻時,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挫敗嗎?屈辱嗎?憤怒嗎?傷心欲絕嗎? 別急,還有更難受的等著你! 等著你! 林胭胭眼睛死死盯著南嫿,錐子一樣的盯著,咄咄逼人,“姓沈的,你幹嘛勾引我未婚夫?不要臉!” 南嫿淡定地指指自己的亂發和撕開的衣服,又指指霍北堯,“自己用眼睛看,誰在勾引誰?” 林胭胭扭頭看向霍北堯,彎下腰,捂住胸口,眼淚嘩嘩地掉下來,淚汪汪地看著他,淒淒楚楚地問:“北堯哥,你告訴我,是不是她勾引你?” 霍北堯一言不發,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俊美的臉冷得像寒冬臘月的冰,眸光犀利地睨了眼南嫿。 眼底一抹被算計後的惱怒。 南嫿勾起一邊唇角,衝他笑了個“勝利”的笑,朝二人聳聳肩,“你們倆慢慢聊,我還有事要處理。” 她抬腳朝試衣間門口走去,邊走邊整理頭髮,把扯開的紐扣一一扣好。 等走出門時,她已經恢復成了先前那個精明幹練才驚豔絕的女設計師形象。 走出去沒多遠。 朱梨快步迎上來,滿眼的擔憂地打量著她,“沈老師,你沒事吧?” 南嫿攤攤手,笑了個無所謂的笑。 朱梨朝男士試衣間方向瞥了瞥,小聲說:“剛才霍先生叫你進去時,我就覺得他有點不懷好意。看著衣冠楚楚、一表人才,沒想到是那樣的人。未婚妻還在這裡呢,他就敢對你動手動腳,渣男!” 南嫿牙根微咬,“的確是個渣男。” “要不要找他討個說法?咱不能吃這種啞巴虧。 南嫿閃電般一笑,“不用了。”吃啞巴虧的是他霍北堯,至少剛才是。 不過這句話,她沒說出來。 試衣間裡。 林胭胭臉色蒼白,一臉幽怨地看著霍北堯,委委屈屈地說:“北堯哥,我知道南嫿姐的死,在你心裡留下了疙瘩,看到沈南嫿長得像她,你就想接近。可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我還在這裡,你就對她這樣,你讓我,讓我的臉往哪裡擱?” 霍北堯眼神淡漠地掃了她一眼,“這是我和她的事。” 言外之意:不關你的事。 林胭胭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忽然笑了,笑得粗聲大氣,像哮喘病人一樣。 “北堯哥,再有二十三天我們就要結婚了。結了婚,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和她的事,就是我和她的事,怎麽不關我的事呢?” “除了婚姻,我給不了你別的,覺得委屈,可以不結。這種話,我不想再重複。” 霍北堯聲音簡單堅硬,斬釘截鐵,不留任何情面。 林胭胭被他堵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嗓子眼裡像卡了一團魚刺,又刺又疼。 憋到內傷。 霍北堯眸色無溫,淡淡看她一眼,“沒事的話,你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林胭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忍下怒意和委屈,低聲說:“好,那我先走了,北堯哥。” 霍北堯低嗯一聲,修長手指勾上領帶,想解開,可是領帶被南嫿打成了上吊結。 是死結。 他解了幾下,解不開,越解,領帶勒得越緊…… 林胭胭拉開門走出去,憋在心裡的怒火漸漸膨脹,擴大,脹得她身體仿佛都大了一圈。 朱梨看她出來,馬上笑著迎上來,公式化地說:“林小姐,您的婚紗樣衣進行細微調整後,接下來要往上鑲嵌剩下的鑽石,比較費時間,請您耐心等待。 婚禮前一周我們會給您打電話,到時您帶著婚禮當天穿的鞋子過來進行第二次試穿,以便修改裙邊。 期間有任何想修改的地方都可以打電話跟我聯系,但是只能小修,不能大修哦,否則會趕不上您的婚禮的。” 林胭胭面無表情“嗯”了一聲,眼睛卻在尋找南嫿,找到她後,眼神刀子一樣,陰狠地尖利地剜著她。 如果眼神能殺人,她早就殺死她一百遍了。 南嫿把視線從電腦上挪開,迎上她蛇一樣陰狠的目光,淡淡一笑,對朱梨說:“阿梨,送林小姐下樓吧。” “好的,沈老師。” 朱梨從沙包上拿起林胭胭的包,遞過去。 林胭胭接過包,經過南嫿時,惡狠狠地咬出三個字:“走著瞧!” 南嫿剛要開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從不曾懷疑,你是我永遠的唯一,可是忽然仿佛丟了你……” 林胭胭心裡咯噔一下,心一下子涼到了腳底板。 這是霍北堯最愛聽的歌。 他經常在書房裡無限循環播放。 因為南嫿那個死鬼生前最喜歡這首歌,可眼前的女人卻用它做手機鈴聲。 是巧合,還是這女人在東施效顰? 南嫿拿起手機按了接通,裡面傳來霍北堯低沉略有些暴躁的聲音:“沈南嫿,你馬上給我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