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的場景，葉芸也是見怪不怪了。
  如果說陸沉是屬於行事雷厲風行，對待案件嚴肅認真的人，那麽方世華就是一個對待下屬非常嚴肅的人。雖然都是嚴肅，但前者造就重案支隊雖然壓力大但該有的輕松氛圍也會有的局面，至於網絡安全保衛總隊這邊，就永遠只有鍵盤聲沒有談話聲。
  方世華引著兩人走進他的獨立辦公室前，還不忘記提醒一個半趴在電腦前的隊員。
  “精神面貌哪去了？”
  “對不起，方隊！”
  那名隊員立馬就坐直了身體，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盯著電腦屏幕。
  走在後邊的葉芸聳肩撇嘴，因著她所在的情報支隊大家的年齡相差無幾，相處起來也是較為輕松的，便是讓她更加不擅長和方世華這類型的老前輩相處。
  三人到了辦公室時，不等葉芸詢問，方世華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聽說情報系統已經開始正式實行了？”
  葉芸眨眼，心裡兀地又想起周娟之前的評價，便是以公事公辦的口吻回答。
  “在部分部門裡開始試行。”
  方世華是她的老前輩，也是一個總隊隊長，算是她的上級，卻不是直屬上級，而她的情報支隊，只是掛在了科技信息化部裡，其實是和部門和各個總隊獨立並行的。處於職業道德，她也不能向任何人透明情報系統的事情。
  陸沉已經非常淡定的坐在一旁看資料了，偶爾會抬頭看一下相對而坐的兩人，眸中思緒飛轉。
  “葉隊啊，就是這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是談談而不是聊聊，這其中的區別可就大了。
  還未聽到要談什麽，葉芸就已經先心生了不適。
  “方隊請說。”
  葉芸坐直了身體，藏在桌下的雙腿也並直，兩隻手撐在椅子上，以一種蓄勢待發的姿勢看著這位有著接近二十年警察經驗的老前輩。
  “據我所知，情報系統是通過各種社交平台來收集信息，同時也會在各大官方網站上進行信息集中，這樣的運行模式有些不好。”
  方世華拿出對待下屬那樣的態度對待葉芸，別說是葉芸心裡不舒服，就連坐在不遠處的陸沉也很不舒服。
  其實陸沉不必來到這裡的，所謂的有事商量，也只是魏局提點過的一件小事，什麽時候都可以。
  只因葉芸在這，他便跟來了。
  一晚加上一個上午沒見，坐立難安下樓走走的他才會偶遇魏局，進而接下這個差事。
  以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葉芸聽到這話後，整個人不自覺的向前傾，又不情願的後退，以一種合理的姿勢面對著方世華。
  “這個所謂的不好，方隊是指什麽？”
  即便是理解方世華的嚴謹工作態度，但是自己從大學起就認真研究的東西，到了警局和隊友們不辭辛苦經常熬夜研製出來的系統在還沒有正式問世前就被一個局外人評價，葉芸骨子裡的那絲桀驁便是顯露無疑了。
  她不過是言辭稍稍犀利冰冷了些，方世華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葉隊這是經受不起批評？”
  葉芸很想冷笑幾聲，卻又覺得委屈，面對著自己的前輩，她又啞著聲音回答。
  “方隊不如直接說說系統有哪裡不妥的地方？”
  這樣繞開了那個話題已經足以讓方世華這樣古板嚴肅的人不高興了，而他明明察覺到葉芸的不高興，卻還是要以上級責備下屬的態度責備葉芸。
  “無論是收集社交平台上的信息，還是在各大官網上留下一個軟件後台，這都違背了網絡安全，這個系統其實就是在攻擊那些軟件和官網，進而收集信息。我們是網絡安全保衛總隊，總不能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吧？”
  陸沉眼尖的看著葉芸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抬起又落下，而那隻好看瘦削的手的背部卻是有幾根青筋在跳動。
  而他此刻不能說，不能做，否則就是和方世華一樣，作為一個局外人去插手情報支隊的事情，而無論是肯定還是否定他們的成果，都會傷害到這些人的傲骨。
  “那方隊覺得應該怎麽改？”
  葉芸是皮笑肉不笑的問出口了，陸沉可以看出來是因為他觀察葉芸的時間太長，遠遠超出葉芸自己的認知。但於方世華雖然在葉芸入警局就認識她，爾後的交集卻是淺，加之他習慣性將葉芸當成自己的下屬，更是沒有深究葉芸心思的打算。
  他以為葉芸是在認可他的話，眉眼間的褶皺也舒展開了一些。
  “讓我們網絡安全保衛總隊先試行這個情報系統，然後我們進行針對性的改進，確保其是在安全可靠的范圍內後，再推行到整個警局裡。”
  葉芸面上的笑容突地就沒了，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方世華。
  方世華也是不喜，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
  “我知道這個系統是你的成果，但如果身為警察都越界，那還拿什麽保衛人民？由我們總隊來進行改進，是最合適的選擇了。”
  葉芸面上的笑容沒有因著這句話恢復，她覺得有有些難堪，竟然是讓陸沉看到了這一幕。
  不是所有的上級都是魏局那樣的人，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陸沉這樣的人。
  即便是警察，在收獲到感動認可的時候，也會迎來質疑和傷害。只要是人，就無可避免這一點。
  “這個系統不是我的成果，是整個情報支隊的成果。”
  葉芸一字一頓，爾後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方世華。
  “如果這個系統有任何越界的地方，早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就觸發了相關法律而進入警局，而不是與魏局相遇以警察的身份進入警局。”
  方世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的人生閱歷畢竟是比葉芸豐富，一下子就聽出了葉芸的話外之音。
  “情報系統的的手段的確是收集所有會出現在網絡上的信息進行大數據分析，但它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破案，是為了提高各個部門的效率。當然，能否提高，在哪些部門能提高得更好，是否會給人員帶來不適，那就是試行之後我們情報支隊需要做的事情了。”
  言語之間拒絕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她也總算是明白周娟那話是什麽意思了。不過周娟這位副隊可能不會知道，自己身為隊長，居然就在方世華的辦公室裡，以毫不留情的姿態拒絕了這件事。
  “抱歉方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