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那鱷魚,頃刻間被轉了幾十圈。起初還嘶吼兩聲,掙扎兩下。向後來昏昏沉沉,滿身血液都匯到腦子裡,早已不動了。 江延的意識漸漸模糊,忽然,肆虐的水流消失了,可怕的水壓無影無蹤。 又覺一隻玉手,輕輕托住他腰。又有一隻玉手,柔柔捏著他臉,擠開他的嘴唇。 須臾,兩片軟糯濕滑的唇瓣,貼在他的嘴唇上。又有一條柔軟的香舌,笨拙的撬開他的齒關。 一股精純的靈氣,自那香舌上傳出,一直望下,轉過三關九竅,須臾在他全身走了一遍。 那靈氣源源不絕,轉過江延周身。江延漸漸恢復意識,眼前血色漸去。看時,只見那花精正摟著自己親嘴,一張美豔萬方的臉蛋近在咫尺。 江延伸手,摟住花精後背,輕輕拍了拍。 那花精不管不顧,便似怕他死了,一個勁的渡那靈氣給他。 原來花精披著的鐵劍堂衣衫,早被那鱷魚扯了。彼時兩人赤著上身,緊緊相擁。江延也不知怎地,渾身便熱了起來。他隻道是靈氣太多,便用力拍了拍花精後背,又在她背上畫了個向上的箭頭。 花精見狀,才放開他,在水中深深望了他一眼,卻就抓著他手,輕輕一踩,跳出水面,身影輕靈若夢。 兩人落在一塊岩石上,花精放下江延,臉色酡紅的望著他,卻兀自說不出話來。 江延望了她一眼,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彼時的花精,再不是岩穴中那個弱女子。那般凶狂暴惡的一頭鱷魚,卻被她輕輕巧巧的弄殺了。 他與她相識不久,不知她的脾氣,待要調笑兩句,恐怕惹惱了她,那就有苦頭吃。 便自懷中取出鉤爪,望上方山石上一拋。 花精抓著他肩膀,輕聲道:“你去哪?” 江延繃直那繩子,往上面看了看,道:“我要療傷。” 花精抓著他肩膀,把他轉過來,面對自己,嬌聲道:“等我一會兒。” 江延不知何故,便收了鉤爪,道:“快一點。” 花精柔聲應了,卻就跳下水去。少傾,自那水中跳出,手上卻拎著個龐大的黑影。 江延看時,原來是那頭大鱷魚的屍體。 江延道:“做什麽?拿這玩意兒,又臭又硬,卻不能當飯。” 花精道:“鱷魚皮下,有一層又硬又韌的皮,最適合做內甲。” 江延望著那鱷魚龐大的屍體,道:“好呀,造化。” 花精道:“怎樣造化?” 江延笑道:“這樣一頭大鱷魚,少說也做上十七八件,卻能拿去批發販賣,換果子吃哩。” 花精白了他一眼,道:“十七八件,白撿的麽?那皮薄薄的一層,需要疊了又疊,這樣一頭鱷魚,也隻做的一件。” 江延“哦”了一聲,道:“快些上去吧。” 花精柔聲應了,卻就攙著他胳膊,拎著那鱷魚,往上一跳,複又跳在那岩穴中。 江延往裡看時,但見那火光已熄滅了,岩穴深處一片黑暗。便走進去,拿根棍子,在那火堆裡戳一戳。那火又燒起來,熊熊烈烈,照徹無明。 花精拖著那鱷魚屍體,站在洞口,道:“劍借我用。” 江延取下腰間長劍,卻是那前路先鋒贈他的。看了一看,複又收起。卻解下另一柄寶劍,扔給花精。 花精見狀,接了劍,卻道:“我要另一把。” 江延愕然,按著腰間長劍,道:“為何要這把?” 花精舉著手中那把寶劍,道:“這把劍,劍鞘上鑲嵌著寶石,劍柄上纏著五色絲絛,一看就知道是好劍。拿來給這畜生扒皮,未免可惜了。” 江延笑道:“它縱然寶貴,也只是器物。我腰間這一把劍,卻是救你一命的大功臣。” 花精奇道:“它怎地救我?” 江延微微一笑,並不答她,卻摸出那碧霞珠,就要療傷。 花精見狀,道:“我給你療傷,好不好?” 江延愕然,道:“你怎麽給我療傷?” 花精舔舔嘴唇,望著他,兀自不說話。 江延望著她,道:“我救你一命,你反而恩將仇報。” 花精把那鱷魚屍體放下,走到他面前,盈盈的跪坐下來,道:“我怎地恩將仇報?” 火光跳動著,照耀出一片雪白,江延隻覺身體中那股火熱又騰了起來,便扭轉過頭,道:“你誘我動念。” 花精扭轉腰身,靠近他身前,道:“你為了救我,連死都不怕,如今還怕什麽?” 江延縱然不看,那一片雪白,還在眼前晃蕩,便道:“我雖舍出命救你,但卻不是為了你。” 花精道:“為了誰?” 江延沉聲道:“為了我自己。” 花精得寸進尺,離他更近一些,在他脖子上輕輕吐氣,道:“我就當你是為了我。” 江延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卻仍舊端坐在那裡。 花精道:“妙人哥哥兒,你怎地臉紅了?” 江延道:“你身上燙成這樣,雞蛋也煮熟了。” 花精聞言,輕展笑顏,媚眼如絲,卻就把臉貼在他胸膛上。少傾,笑道:“怎地心也跳的快?” 江延道:“我受傷了。” 花精捉住他手腕,道:“哥哥兒,你看我一眼。” 江延轉頭,在那火光下,看她時,但見她肌膚酡紅,便如喝醉了一般。又看那對百花蜜點成的媚眼,看了良久,道:“你眼睛裡,有一點赤霞。那是什麽?” 花精道:“我是一朵紅蓮。眼是心之苗,你看到的,是我的花蕊。” 江延道:“以前怎麽沒看到?” 花精道:“授粉的時候,花才露出蕊來。” 江延道:“你怎麽授粉?” 花精抓著他手腕,撚出那顆碧霞珠。把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盡情軟倒在他懷裡,仰起頭,道:“我先給你療傷,再授給你看。” 江延低下頭,道:“好。” 日出而雲霏開,雲歸而岩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 這一夜漫漫長長,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一縷天光照進岩穴,辰時正,江延體內陽氣感動,卻就起身,看那外面天光時,略做收拾。 花精醒來,道:“你去哪?” 江延道:“救人。” 花精跳起來,抓著他手,道:“他們高手太多,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江延上下打量她一眼,扯開手,道:“我也不是鱷魚的對手。” 卻又被花精捉住手,央求道:“不要去,好不好?” 江延道:“我一定要去。” 花精道:“你……你救不出他的。” 江延轉身,直視著她,伸手摸著她的臉蛋,道:“那不重要。” 花精抓著他手,道:“那很重要。” 頓了一頓,又道:“對我來說。” 江延忽然笑了,道:“我會量力而行的,靜觀密察,見機行事。” 花精心知自己勸不住他,便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延轉身,道:“不行。” 花精跑到他面前,道:“你擔心我?” 江延上下打量著她,也不說話。 花精面色一紅,轉回去,少傾,又轉回來。 江延上下打量一番,正色道:“我的確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花精道:“為什麽?假如你不讓我去,我也不會讓你去。” 江延愕然,道:“那是為什麽?” 花精道:“如果我和你一起,都沒有成功的可能,那你還去做什麽?” 江延道:“你和我不一樣。” 花精道:“哪裡不一樣?” 江延道:“你是青龍山的百花之王,你肩上有很重的擔子。你要振興你的族群,不能因為個人的好惡亂做決定。” 花精聞言,愣在原地,再不言語。 江延從她身旁走過,手中已摸出了鉤爪。 忽聽得腳步聲響,後背早貼了一片溫軟,原來是花精從後面抱住他。 花精抱著他,在他耳邊道:“我現在不只是青龍山的百花之王了。” 江延好奇道:“你還是什麽?” 花精道:“你說了算。” 江延哈哈大笑,順手攬過花精的纖腰,道:“好,我們一起去。” 花精道:“等一會兒,把這畜生剝了皮再去。” 原來那鱷魚屍體,還掛在外面絕壁上,卻被花精拎過來,一劍劈在脖子上,劈了個口子,卻就扒下那皮。 江延看時,只見一個血塊也沒有,不由吃驚道:“壞了,壞了。昨晚一定有賊來過。” 花精聞言,看了四下,忽然滿臉羞紅,道:“怎地有賊?” 江延道:“你看,這屍體裡一個血塊也沒有,多半是被賊人偷了,去做血豆腐哩。” 花精聞言,嗔道:“滿口胡柴!” 江延道:“不然,血去哪了?” 花精就飛起一腳,把那鱷魚腦袋,踢了個千朵萬朵桃花開。 江延看時,果然那腦子裡,淤血凝結,鼓鼓囊囊的一大攤。 花精道:“它被用力掄開,耍子似的轉啊轉的,是以渾身血液,都凝在腦子裡了。” 江延恍然道:“原來如此。” 就與花精一道,去剝那皮。 少傾,兩人將那鱷魚剝的光溜溜的,只剩一堆發白的肉。江延就飛出一腳,將那肉踢在水裡,拍拍手道:“這廝在這深潭中,一向作威作福。如今是報盡還來,夠這潭中魚蝦吃了。” 轉頭一看,不由呆住。 原來花精收起鱷魚皮,卻取出一件衣裳穿上 。江延看時,卻是一襲紅裙,上半身緊緊貼合花精曼妙的身材,下半身卻花開五瓣,蓬松松的,露出小半截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