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神经世录

第二十九章 恃强慑阴灵
  那水衝開石門,便如一條怒龍,肆意舒展身軀,呼嘯著,在墓穴中來回激蕩。
  那墓室極小,那水衝過去又轉回來,須臾形成一股水龍卷。
  三人被那水龍卷裹挾著,轉啊轉的,直轉的頭暈目眩。縱戴了避水巾,也是無濟於事。
  原來那水流力道太大,避水巾雖能定水,也還有個限度,故此定他不住。
  江延在那水流中,隻覺昏沉,隱約又望見朦朧紫光。睜眼看時,卻原來是那紫龍鱗,還在水中放光。
  彼時湖中水被抽乾,宮殿倒塌,五行離散,那陣法失了動力、撐持,那紫龍鱗氣息奄奄,光明寥寥,再不如此前那般照徹無明。
  江延看那光時,只見朦朦朧朧的,似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
  他就一個激靈,伸手去抓,堪堪碰到龍鱗邊兒,又聽上方“豁喇喇”一聲巨響,一大片金光蓋住眼簾。
  江延本能的一眯眼,還要抓那龍鱗,手腕早被捉住,耳邊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想死嗎?”
  江延聞言,隻覺聲音甚是熟悉。抬眼去看,只見一團璀璨金光,在墓穴上方乍沉乍浮。
  那金光好不刺眼,江延用手擋住,從指縫裡看時,不由吃了一驚。
  原來那金光,乃是千萬個手腳俱全、五官齊整的金色小人組成。
  這些小人,一個個披堅執銳,如武士般,挨挨排排的,混在一處。
  卻又俯伏在地,朝天禱祝,拱衛著中間一個老者。
  這等法像,直如神邸一般,當真驚人。
  江延又去看那老者,但見他身披金黑色法袍,腳踏五色芒鞋,滿頭白發披散,面容卻叫金光遮住,左右看不清。
  那老者放開江延手腕,打量著他,良久,開口道:“不錯。”
  江延心頭一跳,暗想:“這是什麽意思?”
  他深知,一巴掌抽飛六統領、吸去湖中水、倒灌衝塌宮殿的,多半就是眼前這神邸般的老者。
  似這等人物,神通廣大,法力無邊,若要斬殺自己,不過一念之間。
  正想著,又見那老者一揮手。頃刻間,墓穴中的水盡數退去。
  那水退去,江延便如一條失了水的魚,躺在地板上,大口喘氣。
  站起身,又見吳劍與吳副堂主坐在不遠處,眸子裡一片金光,正呆呆的看那老者。
  那老者退了水,伸手一抓,把那龍鱗抓在手中。
  那龍鱗本來奄奄一息,周身光芒都要散了,此刻卻震動起來,在那老者手中嗡嗡作響。
  那老者輕叱一聲:“見了主人,還不歸順?”
  “嗡!”
  那龍鱗聞言,抖的更狠,且流轉出一片紫光,侵染那金光。
  江延看時,心中一驚,暗暗的後怕,這才明白那老者說“想死麽”的意思。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龍鱗雖在強弩之末,卻也不是他這種小修士所能染指。
  “喝!”
  在這一刻,那老者周身千萬個金光小人,一齊發一聲喊,舉戈齊刺。
  可憐那紫光方爬上老者手臂,早被刺了無數下,當即散去。
  那紫龍鱗渾身紫光,漸漸消散,便不再震動,任由那老者握著。
  那老者把龍鱗收在懷裡,望了江延一眼,腳一蹬地,便即衝天而去。
  江延抬頭一看,但見那老者跳在空中,腳下踏一朵五色祥雲,須臾遠去了。
  吳副堂主與吳劍,也正看了,吳副堂主道:“居然是五色祥雲……”
  江延道:“這有什麽講究?”
  話音剛落,只聽水聲隆隆,三人面色一變,還未有所反應,早被水流衝起,複又轉將起來。
  原來那老道士走了,撤了法力,水流便湧了回來。
  江延在那水流中,拔出長劍,盡力揮舞,須臾劈在那棺材上。
  那棺材乃是金鼎石做就,本極堅固。歷經漫長歲月,金鼎石朽敗了許多,被那長劍刺開個口子,卡在上面。江延抓著那長劍,更不松放,便定住身形,不再隨波逐流。
  三人沒有笨蛋,都想到這個法子。須臾,吳劍與吳副堂主,也憑著長劍,釘在那棺材上。
  三人在那水流中,面面相覷。吳副堂主道:“打開棺材,看看有什麽!”
  吳劍道:“不行,水流太大太急,若卷走了寶貝,我等立身尚且不能,如何追趕?”
  江延道:“先想辦法出去!”
  吳副堂主道:“站不起來,如何出去?”
  吳劍忽然一扭腰身,整個人倒立起來,兩隻腳踩在天花板上,道:“倒著走!”
  江延與吳副堂主,如法炮製,倒立起來,把兩腳踩在天花板上,卻就能使出勁來。
  三人一齊努力,拚命挪動腳步,以長劍帶動那棺材。
  那棺材沉重無比,三人雖是修士,卻也得用盡平生力氣,才撬得動,一步步往外面挪。
  可憐,足有半個時辰,那棺材才堪堪到得門口。江延早已累的大口喘氣,吳劍也是滿頭大汗。只有吳副堂主修為精深,故此還算淡定。
  吳劍道:“再加把勁兒!”
  江延苦笑道:“便為人,也不曾使過這麽個勁兒。”
  吳劍道:“胡柴!你小時候不吃奶的麽?”
  江延道:“實不曾吃!”
  吳劍道:“人不吃奶,也能長大?”
  江延道:“我那裡窮苦人家,但能活,便夠了。不比你少主大人,還能有個奶娘。”
  吳副堂主道:“你兩個倒是好閑情,如今我們與閻王做鄰居,你們卻說起吃奶的事了。”
  江延聽了,笑道:“好,好,好!今個兒見了閻王,明個就去投胎,後個兒也就吃上奶了。”
  吳劍道:“你要吃奶,自去投胎,莫要帶累了我。”
  正說著,那棺材一半出了水,江延走在最前面,早到了墓穴之外。
  原來那墓穴之外,水卻不急,頗為沉靜,早被避水巾定住。
  江延就站正了身子,收了寶劍,兩手抓住那棺材,往外猛的一拉。
  只聽“嘩啦啦”水聲響處,那棺材衝了出來,後面跟著吳劍與吳副堂主。
  江延大口喘氣,道:“好了,今番不必吃奶了。”
  話音剛落,只聽後方有人大喊道:“在這裡,在這裡!”
  三人循聲望去,只見後面三五個陰靈,捏著長劍,挺著長槍,直衝過來。
  原來,那甬道被水衝塌了,紫光又散去,再誤導不了別人。
  那幾個陰靈叫大水衝死大半,衝到附近,僥幸活下來幾個,正好發現了三人。
  江延道:“怎麽還有這些死東西?”
  吳劍搖搖頭,挺劍在前,直視幾個陰靈,儼然不懼。
  吳副堂主執著寶劍,正要上前衝殺,早被江延擋住。
  然而,若仔細看時,兩人手都有些發抖,腳下也有些晃蕩。當斯之時,三人精疲力盡,實已無力再鬥。
  江延上前一步,直視幾個陰靈,道:“呔!無知蠢物,螻蟻尚且偷生,爾等卻不知死活!”
  那幾個陰靈聽了,停下腳步,道:“什麽意思?”
  江延厲聲道:“什麽意思?我等一路走來,斬殺多少陰靈,爾等可知曉麽?”
  那幾個陰靈面面相覷,似在回憶什麽,又互相交談了幾句,再看三人時,臉上都露出懼色,卻強行道:“我等奉大統領之命而來,絕不退卻。”
  江延呵呵冷笑道:“大統領?早被我人族前輩打傷了,打跑了。”
  頓了一頓,觀察那幾個陰靈的神色,接著道:“爾等莫非不知?”
  那幾個陰靈一直在下面,把上面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其實曉得,此刻聞言,便道:“你要如何?”
  江延道:“我等也不是好殺之人,奈何你們撞過來,不殺不行。”
  那幾個陰靈聞言,大聲道:“盡管放馬過來,看我們怕不怕!”
  江延道:“還有一條路,給你們選。”
  那幾個陰靈剛鼓起的士氣,立刻歇了,氣餒道:“什麽意思?”
  江延指著後面的棺材道:“你們與我們做個轎夫,抬著這棺材,把我們送出去,就饒你們一命。”
  那幾個陰靈面面相覷,齊聲道:“吾寧死!”
  江延惡狠狠道:“那就把你們的手足砍下來!再用金色的火炙烤你們!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幾個陰靈聽到“金色的火”,便害怕了,道:“要我們抬轎子,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一條。”
  江延怒氣勃發,道:“你們沒有資格談條件!再敢廢話,統統打殺!兵器扔過來!”
  那幾個陰靈聽了,面面相覷,良久,把兵器自水中推開,須臾蕩到江延面前。
  江延執寶劍,把那兵器都斬斷了,扔在後方,道:“快過來。”
  那幾個陰靈走將過來,卻也是低眉順眼。
  吳劍與吳副堂主相視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又見江延坐在那棺材上,兩人便一齊坐上去。
  那五個陰靈,一人抬住一個角,另一人輪換,往甬道外直走。
  三人坐在那棺材上,安心打坐調息。
  那甬道極長,走了半個時辰,還不到頭。
  江延修金丹大道,調息的極快,早已好了。
  又見吳劍與吳副堂主,還在調息。他便不說話,看那周圍,只見那甬道裡滿是湖水,其中有許多魚蝦屍體,又有些荇草,俱都沉沉浮浮的。
  正看時,忽見一隻老鱉,搖頭晃腦的,從身旁遊過。
  江延看著有趣,便伸手去抓。那老鱉身體圓圓的,扁扁的,雖背著一個沉重的王八蓋子,卻仍是水中最靈活的東西。
  江延一抓,那老鱉乖覺,早已跑了。卻被一個陰靈抓住,遞給江延。
  江延看那陰靈一眼,接了過去,把玩一二,便自放了。
  卻又對那陰靈道:“你家六統領今晚大宴賓客,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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