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故人來(四)江秋漁使出春風送影的時候,清楚地從鳳桉的眼裡窺見了一抹震驚的神色,她知道這傻鳳凰估計已經認出來了,林驚微的霽雪劍法,她怎麽可能不認識? 鳳桉心中的確驚疑不定,霽雪劍法是林驚微自創的功法,雖然有許多人知道它的大名,但真正會使用的人並不多。 鳳桉便是其中一個。 可那也是因為,她是林驚微的同門師妹,師姐對她毫無隱瞞,親自將霽雪劍法的心法傳授給了她。 這位霜霜姑娘,又是從何處習得霽雪劍法的? 鳳桉並不曾真正跟江秋漁交過手,二十年前的她,哪來的膽子挑釁魔尊? 是以,盡管她對霜霜使用霽雪劍法一事頗為震驚,卻也並未從對方的身形動作中瞧出不對勁來。 江秋漁的腰肢極軟,下腰時長發垂在身後,她展開雙臂,衣擺隨風飄動,緋色的霜花劍穗在雪白衣袖間時隱時現,別有一番風情。 鳳桉提著重劍,氣勢洶洶,寬大的劍身卻被細窄的似雪劍輕易抵擋,劍刃撞在一起時,鳳桉隻覺得虎口又疼又麻,她的鞋底陷入水中,鞋面上染了濕痕,努力調動靈力,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這位霜霜姑娘真的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嗎?! 雖然一開始時,鳳桉並未因霜霜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便看輕她,但她也確實存著幾分謙讓的心態,隻想收著力,點到為止。 可等真正交手之後,鳳桉才反應過來,這人哪裡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分明是在扮豬吃老虎! 她不得不全力以赴,盡東風破空而來,在唰唰的劍聲中,江秋漁一手握著劍,一手二指並攏,掐了個法訣,身影宛如一朵輕盈的雪花,眨眼間便落在了十米開外的位置。 水裡的魚群被兩人驚得不停遊動,嘩啦的水聲仿佛在應和著什麽,水面上的紅蓮微微震顫,一片緋紅的花瓣輕飄飄地落入水中,被水波推著往外遊去。 她朝鳳桉投來隨意的一眼,下一刻,那雙睡意朦朧的眼忽地瞪大了,江折露大聲質問道:“你去哪兒鬼混了?!” 江秋漁不在意地笑了笑,這小鳥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她還能說什麽? “無妨,是我方才考慮不周,既然已經比完了,鳳桉姑娘不如先回房休息?” 她記得林驚微曾告訴她,霽雪劍法中,除了春風送影之外,還有一招雁過驚聲,這兩招經過林驚微的不斷改進,招式越發凌厲,殺意畢現。 鳳桉回到房間時,江折露才從睡夢中醒來,她打了個哈欠,露在錦被外的手臂上依稀還有著星星點點的紅痕,鳳桉見狀,面頰微微一熱,“你醒了。” 鳳桉一口氣噎在喉間,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憋得五髒六腑都開始悶痛。 她不信霜霜沒有看出自己的震驚和窘迫,她哪兒有讓著對方? 她渾身乾燥,就連鞋面上都不曾沾上一滴水珠,相比起鳳桉的緊繃和狼狽來說,江秋漁的姿態可以算得上十分閑適。 鳳桉心中一喜,“我也是來參加趙城主的喜宴的,霜霜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如明日你我一同前去觀禮?” 鳳桉皺著眉褪下自己濕透的衣裳,“沒鬼混。” 鳳桉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江折露越聽嘴巴張的越大,到後來,她看向鳳桉的目光中,甚至有幾分欽佩。 江秋漁故意皺著眉思索了半晌,看得鳳桉心中越發忐忑不安,等鳳桉忍不住要再勸她幾句時,江秋漁才點了點頭,“可以。” 鳳桉也隻好同意了她的提議。 鳳桉更是使不出力氣,她陡然感覺自己的身子一沉,衣衫仿佛被水霧沁濕了,沉甸甸地墜在身上,她的口鼻仿佛也被水霧堵住了,呼吸不得。 分明已經使出全力了! 鳳桉近些年來雖然沉穩了不少,心裡卻依舊有著一股不服輸的乾勁,此時被江秋漁幾句話激得心中冒出了一股火,當真認真起來,眉間一抹紅紋隱隱閃動,仿佛是一片羽毛的形狀。 如今正好試一試鳳凰的威力。 江秋漁知道,鳳桉此時才是認了真,要開大了。 鳳桉說賜教,江秋漁想,她好歹也曾是鳳桉大師姐的道侶,替大師姐教一教師妹,不算過分吧? 江秋漁正想著,鳳桉便又已經提著劍襲了上來,盡東風上燃起了一層灼熱的火焰,火苗被微風拉長,卻從始至終都不曾熄滅。 只是跟別人打了一架,沒打贏罷了。 江秋漁瞥了一眼她紅透的雙眼,眼前的場景與記憶中的某些畫面重疊在了一起,她到底沒故意為難鳳桉,實話實說:“我是來參加趙城主的喜宴的。” 她已經打擾了霜霜許久,不好再追問對方霽雪劍法一事,隻得暫且壓下心底的疑慮,在分別時,小心翼翼地問道:“霜霜姑娘,能否問一句,你要在雲水城呆多久?” 江折露盯著她的後背瞧了半晌,沒發現有新的痕跡,這才哼了聲,“那你的衣衫為何濕透了?” 之前在樓梯間,她聽扶樂來說,鳳桉已涅磐重生,化為純血鳳凰,心中便多了一絲好奇。 幸好方才打鬥之前,鳳桉便在周圍設下了陣法,裡面的動靜並不為外人知曉,這才沒有引起旁人的圍觀。 鳳桉:…… 江秋漁抖去似雪劍上的水珠,隨後將劍身收回劍鞘之中,手中靈力一閃,似雪劍消失在了她的掌心裡。 反觀不遠處的江秋漁,她身姿輕盈地落在了荷葉上,就連鞋襪都不曾打濕,鳳桉的鳳凰真火更是拿她沒辦法,若不是江秋漁的手中還提著劍,說她是在散步,恐怕都不會有人懷疑。 江秋漁抖了抖長劍,劍尖劃破水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鳳桉立在水面上,渾身濕漉漉的,發梢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濕透了的鬢發粘在臉上,顯得越發狼狽。 江秋漁身隨心動,劍尖劃破水面,挑起了兩滴水珠,就在鳳桉靠近她的那一刹那,平靜的湖面上忽然飛出了一群由水凝成的大雁,這些大雁將江秋漁跟鳳桉包圍起來,振翅聲清晰可聞。 她是鳳凰,不喜水,此時更加難受,仿佛渾身的羽毛都被水淋濕透了,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心裡又是震驚又是沮喪。 做完這一切,江秋漁才抱了抱拳,唇角微彎: “鳳桉姑娘,承讓了。” 她說完,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徒留江秋漁站在門口,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的火焰分明不懼怕普通的水,卻仍是被這些由水凝成的大雁給團團圍住了,火苗不甘心地掙扎了兩下,隨後兀地熄滅了! 鳳桉猛地皺緊眉頭,她的火焰分明已經將江秋漁團團圍住,可就在這群水雁出現的那一刻,就連她的鳳凰真火也暗淡了幾分。 鳳桉趕緊捂住自己的鼻子,頗有些窘迫地看著對面的女子,“抱歉,我……” 江折露揉了揉眼,雙頰上還殘留著睡意,“唔,頭暈……” 客套話說完之後,鳳桉便想問她是如何習得霽雪劍法的,可她還沒能開口說話,便先打了一個噴嚏。 眼前的女子倏地消失了,鳳桉也趕緊揮劍,想要松開霜霜的陣法,卻仍是不敵,只聽得耳邊一陣輕軟的笑聲,隨後她便被一汪湖水從頭到腳潑了個嚴實。 鳳桉也收起盡東風,她雖然輸了,心裡卻並無多少怨氣,隻怪自己技不如人,更何況從方才的打鬥中,鳳桉也收獲良多,她回了個禮,“霜霜姑娘技法高深,是鳳桉不敵。” 鳳桉松了口氣,“那我明日再來尋你。” 江秋漁面不改色,甚至還勾起了一個笑容,“鳳桉姑娘,你無需讓著我,既然要比試,便乾脆比個痛快。” “你居然敢跟她打架!” 就算那個人不是大魔頭,可她畢竟長著一張與大魔頭相似的臉,江折露只看上那麽一眼,便幾近魂飛魄散,被江秋漁壓製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她恨不得繞著那位姑娘走,別說跟她打架了,就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讓她跟那人近距離接觸,這跟要她的命有什麽區別?! 鳳桉眉頭緊蹙,“我不知道……她跟那個人究竟有沒有關系。” “她看上去只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卻能輕松勝過我。” 江折露卻並不感到驚訝,“我當初才見那個人的時候,她的修為才只有金丹期,可她當真只有金丹的修為嗎?”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便是那人的修為比她與鳳桉高出太多,所以她們完全看不透那人身上的障眼法。 鳳桉點了點頭,很讚同江折露的話。 “這位霜霜姑娘的修為應當比我要高,且她方才與我打鬥時所使用的功法,是大師姐自創的霽雪劍法。” 江折露瞪大了眼睛,“你確定你沒看錯?!” 鳳桉搖了搖頭,“霽雪劍法我也會。” 有關大師姐的東西,她不可能看錯的。 江折露呆了半晌,忽然伸手勾住鳳桉的脖子,在她耳邊壓低聲音道:“你說,會不會是那個人回來了?” 否則她實在想不通,一切未免太過巧合,與江秋漁相似的面容,霽雪劍法,還有高深的修為…… 鳳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跟著放輕了聲音:“師姐找不到她的殘魂,當初她的確是魂飛魄散了。” 江折露想了想,“可以她的本領和城府,想要騙過大家,也未必沒有可能。” 鳳桉搖了搖頭,並不言語。 她比江折露知道的要更多一些,其實,這位霜霜姑娘並不是第一個與她相似之人,這二十年裡,還出現過好幾個這樣的人。 她們總在某一方面與那人相似,鳳桉起先也懷疑過,她上一次見到師姐時,正是師姐聽說出現了一個與她面容相似之人,匆匆從魔宮中趕來,跨越上百萬裡的距離,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 鳳桉忘不了師姐當時的眼神,那樣空洞死寂,仿佛這天底下再沒什麽能入她的眼。 從那以後,師姐便再未離開過魔宮。 鳳桉知道,其實師姐已經相信,那人早已不在了。 所以即便霜霜與那人再相似,鳳桉也不敢輕易將此事告訴師姐,她怕又是空歡喜一場,不過徒增師姐的絕望和悲痛罷了。 她得先反覆試探,確認了霜霜的身份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將此事告訴師姐。 鳳桉雖然在心裡這樣想著,卻並未將自己的想法告訴江折露,江折露是個藏不住事的人,不管心裡有什麽樣的想法,都會下意識地表露在臉上。 那位霜霜姑娘心思細膩,江折露極容易被她套出話來。 因此,在試探出結果之前,鳳桉都不打算讓江折露知曉此事。 江折露還不知道自己被道侶嫌棄了,她不停地歎著氣:“萬一那人真的是她,該如何是好?” “你在她的身上感受到魔氣了嗎?” “她被正道如此算計,心中不可能不恨。” “萬一她大開殺戒怎麽辦?” “清蘅君也入了魔,她倆若是聯手,這天底下還有誰能製服得了她們?” “完了完了完了!” 她的大雞腿! 她聽話乖巧精力好的道侶! 她往後數百年的幸福生活! 是不是都要沒有了? 鳳桉聽得額角跳了跳,一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別說了。” 江折露嗚嗚嗚地拍著她的手腕,她說的難道不對嗎?為什麽要堵住她的嘴! 鳳桉閉了閉眼,耐心解釋道:“你別忘了,她的修為比你我二人都要高。” 所以她設在屋內的隔音陣法,對霜霜來說根本就是形同虛設,只要霜霜想,她能輕輕松松地在不引起兩人注意的情況下,將她與江折露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 江折露經過她解釋之後,也總算反應了過來,不等鳳桉松手,她便將自己的掌心覆蓋在了鳳桉的手背上,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對不起! 她方才說的都是胡話! 大魔頭可千萬不要當真! 更不要覺得她的提議十分不錯。 她還想好好活著qaq。 江秋漁沒有鳳桉想的那麽閑,當然了,她不偷聽,主要還是因為沒必要。 她不用猜都知道,鳳桉會跟江折露說些什麽,不在乎是些懷疑她的話。 江秋漁雖然沒有沾上湖水,但到底打鬥了一番,她還是讓小二提了桶熱水上來,仔細清洗過後,換上乾淨的衣衫,隨後才又出了客棧。 扶樂來也跟了上來。 “你要去哪兒?” 此時的雲水城燈火通明,街道兩邊皆是賣東西的商販,雖然天已經黑了,城中卻依舊熱鬧繁華,並不顯得冷清。 耳邊的吆喝聲雖然嘈雜,可那種獨屬於人間的煙火氣,卻還是讓人心底一暖。 江秋漁回想起上一次來雲水城時見到的場景——城裡人煙稀少,街道上行人匆匆,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緊張而惶恐的,瞧不見一絲喜色。 行走在城中時,還能聽見淒慘而悲痛的哭嚎聲,處處飄灑著黃色的紙錢,道路兩邊掛滿了白幡。 那時候的雲水城與此時的雲水城放在一起,仿佛是兩個分割的世界。 江秋漁心裡感觸頗多。 這應該就是林驚微想看到的吧? 她一心想要殺光魔族,為的不就是天下蒼生能過上平和幸福的日子? 扶樂來頭一次逛夜市,頗為稀奇,“這些花燈做的可真漂亮,雖然不如鮫珠明亮,卻也別有一番滋味。” 江秋漁回過神來,彎唇笑了笑,“殿下,鮫珠珍貴,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扶樂來面頰一熱,“我知道。” 她轉頭去看身旁的女子,卻見她正怔怔地望著某一處,暖色的燭光跳躍在她的眼底,那張絕豔無雙的臉上也覆了一層柔和的光,為她增添了幾分溫柔的氣息。 扶樂來心頭一動,一時有些出了神。 江秋漁抿了抿唇,視線掃過街邊的花燈,回憶起上一次與林驚微逛夜市時,她故意躲起來,逼得林驚微在人群中慌亂地尋找她的身影的場景。 此時想起來,那一幕好似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江秋漁想,她最近回憶起林驚微的次數好像有點兒多。 待在一起時還不覺得,分開之後才恍然意識到,她的回憶中處處都有林驚微的身影。 江秋漁難得出了神,她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樣想的,或許林驚微在她心裡到底是不同的。 她探索過江秋漁的全部,與江秋漁喝過合巹酒,也願意為江秋漁付出生命,她們的關系,絕不是一句簡單的死敵或道侶能夠概括的。 江秋漁仰頭望著夜空中的幾點星光,她想,自己應該是有點兒想林驚微的。 畢竟林驚微還算聽她的話,也從不嫌她麻煩,更是對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不需要江秋漁多做解釋,她便能明白江秋漁的意思。 來雲水城,原本只是為了看看林驚微這些年過的怎麽樣,但此時此刻,江秋漁的心底忽然又多了一絲別的念頭。 扶樂來見身旁之人的表情似乎淡了下來,心裡忽然生出了一股惶恐之意,她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江秋漁,“你在想什麽?” 江秋漁收回飄遠的思緒,“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扶樂來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覺,她好像有點不太高興,本就冷豔的臉更是顯出了一股寒意,“哪位故人,值得你如此惦念?” 這句話似乎有點耳熟? 分明是江秋漁當日用來戲弄她的,沒想到又被扶樂來還給了江秋漁。 江秋漁笑得眉眼彎彎,額間一點紅痣越發明豔動人,“姑且算是前道侶。” 扶樂來:???!!! “你什麽時候有的道侶?!” 這人看起來年紀根本不大啊! 扶樂來知道,修真之人不能以容貌推斷年紀,可霜霜怎麽能有道侶呢?! 她分明一副未經人事的模樣! 江秋漁懶懶地瞥了她一眼,“殿下為何對我的私事這般好奇?” 言下之意,無可奉告。 扶樂來噎住了,她好像根本沒有資格詢問這些事情,畢竟她跟霜霜的關系只能說是一般,還遠遠不到能夠打聽對方私事的地步。 可一想到這人有過道侶,扶樂來的心裡就頗不是滋味,對霜霜那素未謀面的前道侶也多了一分怨念。 “我只是有些驚訝,畢竟你的年紀看上去並不大,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要不然怎麽能是前道侶? 想來那人也不是什麽好人。 江秋漁沒再看她,輕飄飄的嗓音很快被風吹散,“可以這麽說吧。” 她們應該算是互騙。 相比之下,她對林驚微的傷害好像還要更大一些。 林驚微從頭到尾都不曾真的傷過她,那份防禦圖還是江秋漁自個兒傳出去的,她卻弄得林驚微遍體鱗傷,怨不得鳳桉恨她。 林驚微對她,應該也是有幾分恨意在吧? 扶樂來不清楚其中的內情,聽見這話,頓時冷哼一聲,“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嘴上說的再漂亮,該變心的時候也還是會變心,傷起人來當真不留情面,你別再想他了,不值得。” 霜霜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這般糊塗呢? 江秋漁忍俊不禁,“不是男子。” 扶樂來呆了呆,“女,女子也一樣,花言巧語哄騙人心,動情時願意以命相托,情淡時恨不能活活剜出對方的心。” 江秋漁莫名感覺自己好像被內涵到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扶樂來,“殿下感悟頗多,想必是很有經驗了。” 扶樂來:?! 扶樂來:“我沒有!” 她急著證明自己,江秋漁卻不在意地笑了笑,徑直尋了一家酒樓,邊走邊解釋道:“好久沒喝酒了,今晚定要不醉不歸。” 扶樂來隻好把辯解的話咽了下去,她算是看出來了,霜霜根本不在意她的過往究竟如何。 扶樂來提醒自己,她們的關系本就一般,霜霜在意與否,與她何乾? 江秋漁要了一壺醉春風,這酒很烈,據說一壺便能讓人忘掉所有憂愁。 扶樂來見江秋漁用瓷白的手指捏著酒杯,仿佛在飲白水一般,眉眼淺淡,毫無醉意,不由得困惑地皺了皺眉,“當真有那麽好喝嗎?” 她嘗了嘗,被辣得直吸氣。 江秋漁瞥了她一眼,並不言語。 扶樂來連喝了好幾杯水,才把那股直衝腦門的辣意壓了下去。 她再不敢碰酒杯了。 江秋漁沒怎麽注意,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她發現扶樂來都沒出聲,這才看了對方一眼,誰知卻見扶樂來正雙頰通紅,眼睛發直地瞪著某一處,顯然已經醉的不清醒了。 江秋漁嘖了聲,“困了就睡吧。” 扶樂來頓時撐不住了,腦門碰的一聲砸在木桌上,沒了意識。 徒留江秋漁一人盤腿坐在對面,眉眼舒淡地捏著酒杯,青絲松散,目光怔怔地望著窗外,一語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江秋漁忽然聽見身旁傳來一道略有些小心的聲音,“姑娘?” 她轉頭看去,卻是兩個眼生的小姑娘,正眨巴眼睛看著她。 “有事?” 江秋漁喝了大半壺醉春風,眼神卻依舊清明,並不見一絲醉意。 “我二人見姑娘面善,想與姑娘交個朋友。” 江秋漁並不意外,她從小就很招小姑娘喜歡,不管是學校裡的那些女同學,還是工作後資助的那些女孩子,她們無一例外都對她動了心。 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資本。 “坐吧。” 江秋漁頗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慈祥,她示意兩個小姑娘坐下,見她們的目光落在了扶樂來身上,不由得笑了聲,“無妨,她只是醉了。” 兩個小姑娘這才放下心來。 她們方才一上樓,便被江秋漁吸引了視線,這位姑娘長得太好看了,渾身氣質清冷矜貴,她神色淡淡,自有一種疏離感,與旁人格外不同。 兩人躊躇半晌,這才大著膽子走上前來,卻不想這位姿色絕豔的姐姐格外好說話,並未趕她們離開。 江秋漁正愁沒人替自己解疑答惑,這兩人便撞了上來。 只因扶樂來跟得太緊,她很難找到機會打聽情況。 此時扶樂來醉了,江秋漁用靈力封住她的五感,她也一動不動,醉得徹底。 不枉她特意引誘扶樂來喝了一整杯醉春風。 江秋漁微不可查地翹了翹唇角,“乾坐著也無趣,咱們來聊聊天吧。” 兩個小姑娘挺直了背,“姑娘想聊什麽?” 江秋漁想了想,“其實我已經二十年不曾出世了,也不知這些年裡,都發生了些什麽趣事?” 兩個小姑娘年紀也不大,哪兒聽說過多少大事,唯有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人人皆知,就連她們也很清楚。 “姑娘,你知道清蘅君嗎?”—— 作者有話要說: 魚魚:不知道哇,誰呀,仔細說說ouo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