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莫慌,此獠只針對修行之人的,凡俗之人不會有任何感覺。至於萬事萬物的修行一途,只要機緣得當,一棵樹、一隻貓,也能修行有成,只是他們的修行要比人類難上不知多少倍!” 弁生檢查了一遍費柳的神魂。 “畢竟絕大多數的異物毫無靈智可言!故而,它們之中能修行的,要麽是天賦莫大機緣,要麽是變異者具備了一定靈智,要麽是修行家族中有天賦的傳承。” 指了指自己,說道: “比如我們血族,就是屬於每位成員都能修行的家族式部落。而且,也正因如此,它們比人類更講究血脈傳承,畢竟有了能修行的血脈,相比較其他的來說更容易有修行天賦。” 如此這般,弁生趁機給費柳講了不少不為人知的奇聞逸事和修行秘事。 小半個時辰之後,突然,弁生耳朵一動,猛然抬頭往南望去,眼神之中精光一閃,隨之又眉頭一皺,磅礴的識神稍稍露一崢嶸,方圓十多裡之內便纖毫必現。 “為師帶你見識一下。” 費柳尚未反應過來,人就已然懸空而起,無需動彈的就飛出了門,再一升空,朝著南方快速而去,只聽迅風陣陣貫耳,微涼的風一吹,費柳終於驚醒過來。 只見弁生在自己前面半步之外倒背雙手迎風而立的飛行著,極目看向自己腳下,在漆黑的夜晚無法望見地面,隻感覺一團柔軟的氣流托著自己同樣往前飛馳著。 “師父,太神奇了!這就是飛啊!” “噓……注意了!” 話音剛落,兩人也就飛行了僅僅十來個呼吸的時間,猛然聽得前方一陣淒厲喊叫: “死人啦!鬼啊……來人呐!” 在漆黑而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淒慘、驚悚、歇斯底裡,而聲音也開始越來越尖細,猶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又被爆揍了一頓,由遠及近的瘋狂著,最後所喊內容已經毫無章法可言,只是希望用自己的聲音來安慰自己恐懼、奔潰的心靈。 費柳從側面伸頭一看,只見前方地面上一扇扇透著火光的窗戶開始亮起,嬰兒、孩童的哭鬧聲,人群匯集的詢問、招呼聲開始躁動起來,大家都往淒厲的呼喊聲尋找而去。 不多時,只見地面上一個周身多處摔破、披頭散發的微老之人跌跌撞撞跑到人群處,隨即又雙腿一軟的跌倒在地。 “這不是更夫老林嗎?” 有眼尖的人先認出了來者。 “老林,你這是怎麽了?大呼小叫的?真撞鬼了?” 有人打趣的問道。 林姓更夫早年在竹城縣城做更夫,去年因為年歲已大,熬不得夜,故而辭請回村種了一些薄田。 老兩口自耕自足,加上林更夫的些微積蓄,倒也可勉強度日,育有一女,嫁給了村東頭的王姓漁夫的兒子,王漁夫一家平日種地,得閑之時捕魚在周邊村裡叫賣,日子倒是過得紅紅火火。 今天王漁夫引了一條大鯉魚,兒子們都去馬老爺家幫忙、喝喜酒了,故特地邀親家來喝上兩盅。 這一喝,就過了點,出門晚了些,一路打個燈籠快到土地廟旁時,見地上躺有一物,湊近了借著半醉的眼仔細一瞧,原來是一具乾癟的死屍! 林姓更夫頓時酒醒,嚇得把燈籠一扔,驚恐的一路喊著倉皇而逃了。 只見此時,他依然渾身哆嗦的不停的自言自語著“死人了……有鬼……死人了……有鬼,去,別走過來……別走過來!啊……” 到了後面都是尖吼出來的。 眾人相互望了望,漸漸一股涼到後脊背的冰冷彌漫了所有人。 “老林,是我們,你別害怕,快給大家夥說說遇到什麽事了,你看我們人多不怕!” 終於有膽子大點的趕緊說道。 “對對對,老林,別害怕,其他人一會兒估計都會過來了,你快說說是怎麽回事!” 有人趕緊呼應到。 “那邊……那邊……有死人,哦不不,是……是鬼!眼睛……眼睛……眼睛…大大的……皮……包骨…頭頭頭頭的餓死鬼!”老林在眾人的言語和火光的溫暖下,似乎恢復了點神志,但依然神情驚恐的說道。 “……走,隨我去看看” 先前膽大者鼓足勇氣,向所有人說道。 “走吧,大家夥一起去看看,好賴咱也不能沒見著啥東西就怕尿了吧?!” 有人再次附和道。 “是啊!這要是傳出去,我們薛南村的爺們可就面子丟盡了!得讓人笑話跟個娘們一樣了!” “沒錯!沒什麽好怕的!” “再說,咱一幫老爺們呐!就算有鬼,這麽足的陽氣定也嚇走它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打氣壯著膽。 “好,大延,你和阿金留在這兒照顧一下老林,阿祥和阿汀趕緊去稟報一聲馬老爺,今天是他老人家府上大喜的日子,可別出了什麽意外!其他老少爺們,都跟我走” 那位膽大者吩咐完畢,帶著眾人前行而去。 費柳和弁生在十丈高的斜上空,靜靜的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隨之也跟隨眾人而去。 弁生順手施了一個隔音術法,以防意外。 所謂隔音術法,是源炁外放和控制應用的一種方式。 就是將自身方圓一定距離之內的空氣隔絕,並在邊界形成一個源炁隔罩,外面的聲音進不來,裡面的聲音也出不去。 除了隔絕聲音之外,也可以隔絕光線,防止外面之人看見。 但見眾人經過一座庠序和土地廟側面,轉彎向東行去。 又經過土地廟正面,火把映照下,果然見土地廟東側陰影下有一人行之物躺在地上。 “徐大麻子!這是徐大麻子!” 突然人群之中有人驚叫道! “哦?你怎麽知道?” “是啊!怎麽可能是徐大麻子!我今天在馬老爺府上還見他好好的呐!不過這衣服……” “對啊!就算是死人也不可能是一件空空的衣服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可置信。 “就是因為這衣服,我才說是他!我今天和他一起在灶上幫忙,所以記得很清楚,他今天穿的就是一模一樣的衣服!” 最初說話的人向眾人說道。 眾人頭皮一陣發麻,有點躑躅不前。 “不管是不是徐大麻子,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膽大的領頭人說完就往前走去!眾人也趕忙緊跟過去。 到得近前用火把一照,一副恐怖的畫面深深的刻入了所有人的腦中! 有膽小的一聲驚呼轉身就跑!也有的當場腿軟直接坐在地上,少數幾個膽子大點的,也捂著嘴一陣乾嘔。 只見地上之人在衣服包裹下,僅露出了雙手、頭顱、脖頸,整個頭顱就是一層皮貼在骷髏上! 嘴唇外翻在牙齒上,臨死前可能有過大聲呼喚,嘴巴大張,因為血肉抽盡的緣故,嘴角的皮膚已經往後咧至臉頰處,臉頰下陷,口中是黑黝黝的深邃。 眼窩裡是一對大大的眼珠,黑白分明的瞪視著所有人,幾乎有眼眶般大小,就如在一個骷髏眼眶裡放著兩隻眼珠一般。 臉上由於沒有了血肉,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更加慘白。 脖頸細瘦,皮膚一層一層的耷拉著,上面有一些血跡。 雙手也是皮包骨頭,指甲細長,無力的耷拉在手指頭上。 看這人果然是徐大麻子。 躲在身後的費柳不清楚下面是什麽情況,於是探頭往斜下方一看。 雖然隔著距離,地上的火把,照得陰影下的乾屍更為忽明忽暗的恐怖異常。 但以如今費柳的眼力,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甚至連乾屍牙縫裡的殘渣都清晰無遺。 猛然見到如此畫面,費柳嚇得一聲嚎叫,好在有隔音術法,無人聽見。 弁生用小手指甲掏了陶耳朵,輕歎了一口氣,帶著費柳轉身飛離而去。 “師……師…師父,那個人……是怎…麽了?太……恐怖了!” 直到降落小院,費柳才驚魂稍定,磕磕巴巴的問道。 “哎,作孽,他被吸光了血肉!只剩皮包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