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荒村 越靠近村莊,壓抑的感覺越強烈,分明日頭很大,我卻覺得有股寒意悄然從脊背攀上。 比起我的不安,花戲雪顯得很輕松,還哼起了輕快的采蓮小調。 終於見到村口,我遠遠停下腳步,花戲雪饒有興致道:“不止一個人影,連隻鳥都沒有呢。” 我小聲道:“你看那。” “嗯?”他朝我所指的方向望去。 上百具棺木掩映在那片繁盛崢嶸的林木後面,陽光落在赤松木外黯紅的漆色上,反射出幾點刺目灼光。 長風掃來,樹影橫伸婆娑,如扭曲的畸骨,即便是白日光天,也令我生出許多陰森淒惶之感。 毫無生息的村莊我去過三個,兩個在萍宵長曲,我是隨師父師尊和許多尊伯們一起去除妖的,那裡慘遭屠村,村民橫屍街道,門窗濺血,骨肉漆地。 還有一個在萍宵項州,因災荒而舉村搬走,臨走之前鍋碗瓢盆被盡數帶光,連門上的鐵環也不留一個,整個村子荒涼蕭條,只剩泥屋瓦片。 可是眼前這個村子,卻沒有任何狼藉場面,就像安靜睡著了一般,渺無人煙。 村子佔地很大,村口三排全是灰溜溜的泥屋,但每家每院皆有圈舍,土地平曠,排列的整齊有序,鱗次櫛比。 通過一些敞開的窗戶,可以看到屋舍內擺放整齊的桌椅板凳,桌上還擺著被擦的剔亮的茶壺酒盞,連根蛛網都沒看到。 一種古怪的感覺憑空冒出,我看向花戲雪:“這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倒像是……”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花戲雪接道:“陵墓裡的墓室?” 我點點頭。 這時眼角余光捕捉到一個粉色身影,我一驚,花戲雪也看到了,一把拉著我閃進了一旁的土牆後面。 夏月樓緩步走來,柳眉微蹙,神情專注的望著手裡泛黃的羊皮紙,邊從那小道拐來,邊四下張望。、 這模樣,哪有一點癡傻? 反倒是我傻了眼。 她從我們身前離開,花戲雪低聲道:“來。” 我們悄然跟了上去。 夏月樓在一座泥屋前停下,抬頭打量,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而後,她轉身拐向另一個街口。 我們就這樣跟在她後面,由村東繞到村西,從村南橫穿村北。 這座村莊約有兩百來戶人家,共六個村口,除去一些灰溜溜的小泥屋,村中心偏南一點有一條規模很大的商街,這些商鋪全為白牆黛瓦,一連數排全是如此,很是突兀。 夏月樓似乎在找東西,眉心一直緊鎖,嘴裡偶爾嘀咕幾句“眼位”“雙虎”“開拆”“淺消”“造劫”。 她平日癡傻,現在容色晶瑩,氣質冰冷,略帶上一股凌人氣勢,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從正午到黃昏,暮色漸斜,她終於停下,在村西一個石墩上坐著,眸色有些落寞。 花戲雪用肩膀輕推我,眼神示意我上去詢問,我思量了下,正要準備出去,一陣人聲就在此時傳來。 六七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笑談著從北街大步走來,衣著樸實,與普通農夫無異。 夏月樓一驚,貼地朝石階滾去,伸手拍地,借力一個敏捷的低空側翻,像隻靈活的小貓一般,無聲無息的閃進了一個屋舍後。 我再度傻眼,她身手竟這麽好! 那些男人從我們前面經過,夏月樓跟了上去,我和花戲雪也忙跟上。 一盞茶後,他們在村南一排與其他屋舍並無不同的房子前分開,各自進屋。 夏月樓望了眼羊皮紙,閃進了臨近的一座房子。 我見狀也要跟去,花戲雪拉住我,指指二樓,拉著我的手腕一把跳了上去。 鑽進去後發現是間極大的臥房,空蕩蕩的,幾乎沒有擺設多少東西。 我拉著花戲雪躲在一個大木櫃後面,幾乎我們剛藏好,夏月樓就輕手輕腳的上來了,直接翻箱倒櫃,不知找些什麽。 約過去半個時辰,天色大黑,房內一片昏暗,她越來越急切,將找過的地方重搜一遍。 就在這時,腳步聲起,她身軀一僵,而後飛快朝我們奔來,拉開我們前面的木櫃,一把躲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