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頭嗅了嗅,隱約聞到一縷極淡的酒香。 “好拙劣的米酒。”燕山站在一口敞開的酒壇前,曲指敲了敲壇身,“我算是知道這破酒店為何無人光顧了。” 仆役附和著笑笑,跟著他倆在破屋中轉悠,“酒水不好喝,地方也挑得偏僻。整日下來都不見得有三兩行人呢,哪裡做得下去? “還是我們大東家會做營生,什麽貨賣往什麽地兒,什麽鋪子做什麽買賣,他心裡門兒清,多少年了從未失算。” 觀亭月一邊聽,一邊以指腹拂過桌角。 這破爛桌椅四處都是張牙舞爪飛翹的木屑,摸著就硌手。 “亭月。”余青薇提裙進門,“我問過小廝,馬是他臨走前騎的那匹,鞍上有余氏商行的標記……你們尋得什麽線索了嗎?” 她沉默地擺首。 “大嫂,報官吧。我們畢竟人手有限,不如官府可以城裡城外搜查。” 余青薇咬住嘴唇:“報官……” 但凡牽扯上朝廷,事情勢必鬧大。 一旁的隨從安慰道:“夫人寬心,指不定沒那麽糟呢?或許老爺已經回來了,正派人給咱們送信呢。” 余青薇深吸了口氣,穩定心神,“好,我們先回府……若還是沒有長河的下落。”她頓了下,“就立即報官。” * 觀長河當然沒回家,他是個懂分寸之人,不會平白無故不知去向這麽久。 此刻的余府裡裡外外炸開了鍋,蜀中首富走失,消息是絕不能外露的,否則不只是在嘉定、川蜀,他州別府的大小商鋪亦會遭受重創。 幸而他們與白上青還算有些交情,後者得知原委,立即點了幾隊人馬秘密搜查,對外隻說是某個要緊的管帳先生不見了。 “紙裡包不住火,不曉得能拖幾時……你們也要小心,別輕易走了風聲。”他眼皮一耷拉,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余老板平日可和什麽人有過過節麽?” “那就太難講了。”余青薇搖頭,“生意場上錯綜複雜,多少總會得罪些人,真要計較起來,得利的,失利的,眼紅的,誰又說得清呢。” “這倒是。”白上青輕歎一聲,“樹大必然招風……余家營生做得如此紅火,從前有過類似的情況發生嗎?” 余青薇:“長河一向謹慎,說來接手商行後,這還是頭一次出意外。” “唔……” 觀亭月在邊上一言不發的聽著。 好巧不巧,大哥偏偏是在取鑰匙回城的途中失蹤的。 一個腰纏萬貫的富商,尋常歹人會圖什麽?圖錢財? 不對,尋常的歹人更不會向一方富甲下手,因為這樣的商賈大多有江湖、朝廷上牽連不斷的人脈。 哪怕是大一些的匪寨山頭,也得擔心要過贖金後會不會被官府出兵端了。 那麽就僅剩下一種可能……對方圖的,是鑰匙。 “你是覺得,觀長河的消失源於他身上的鑰匙?”燕山抱臂在旁,像是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麽。 觀亭月不置可否,“他自小練得一手重劍功夫,縱然如今手生了,也不至於被普通宵小偷襲。” 燕山微微擰眉,“觀家老宅的地下石室一直秘而未宣,即便是我的下屬,真正知道內情的卻並不多。此外,就是你,你哥,你弟弟。” 隱約感覺他在內涵自己,觀亭月斜過眼神,“你認為是我們家的人泄密?” 見被她誤會,燕山視線一皺,“我沒這麽說。” 隨後又換了個語氣,“倘若真的是為了鑰匙而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正交談著,江流看著府中流竄的燈火,跑到他們跟前,“姐。” 他壓低聲音,“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觀亭月隱晦地豎起食指貼在唇上,“噓,暫時先不要聲張。” 後者聽話地一瞥四周,“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嗎?” 她想了想,“你在府內要替我好好照看大嫂,現下她身邊不能離人,半步也不行,知道麽?” 江流:“我明白了!” 在外面一來一回已然消耗了一下午,不多時天色便黑盡了。 觀亭月到底是客人,余青薇不能真的讓她夤夜出門去找觀長河的下落,隻命人安排了飯食,陪著她了無心思地吃了,又勸她早點休息,自己則帶著兩個孩子,坐立不安地在廳裡等待。 深秋的晚上安靜得尤其快。 觀亭月站在廂房的窗邊把青簾牽起一角,看余府中守夜的仆役們提著羊角燈從院中一前一後地經過,絮絮的,許是說著什麽。 在她的印象中,觀長河是個大事上嚴謹,小事上粗獷的人,他對於銀錢並不斤斤計較,或許正因如此才更加適合從商。 那老歪脖子樹下的青騅,是被人以軍中慣用的打結方式系上的,他既有時間慢慢栓馬,說明當時遇到的不是什麽要緊的情況,未曾危及到性命。 她倚靠著窗,緘默地想。 大哥應該是瞧見了什麽,亦或是碰上了什麽人,故而翻身下馬,想要去一探究竟…… 可他到底是看見了什麽? 那左近山道荒涼,往北是懸崖,往東是山壁,除了大片茂密幽邃的竹林,也就只剩下……一間貌不驚人的廢棄酒館。 酒館? 觀亭月忽然直起身。 腦中閃過他們剛進門時的情景,陳舊的木桌和椅子飛起倒刺,險些割破她的手。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強強 賞飯罰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