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臨行前匪首還要向他們交代什麽嗎?就算是這樣,鈴鐺此物落地有聲,難道還不能撿起來? 是真的沒留意,還是……根本沒辦法去撿? 觀亭月:“你曾說,每隔兩三日便有人質交上贖金恢復自由。” 江流:“是啊。” “但其實你們只是看見這些人被帶出了牢門,而他們是否真的平安離開山谷,除了山賊,沒人知道,對吧?” 火把的光映在觀亭月星眸間,照得她半張臉明滅不定,江流忽然發覺背脊毛毛的:“不是送出谷,那他們……最後都去了哪裡?” 正在此時周遭突然開闊,像是進入一處寬敞的石室,逼仄的壓迫感登時一掃而空,甚至還能感覺到新鮮的氣流—— 四下裡陰暗極了。 火光將人影高低錯落地糊在石壁上,這其中似乎還擺著別的什麽東西,微光掃過,流出或漆黑厚實,或張牙舞爪的輪廓。 “這兒究竟是什麽地方?”男人們開始小聲猜疑。 “不知道啊……” 女眷們皆不敢細看,連呼吸也是屏著的,倒是隔壁議論頻出。 “破箱子……斷刀……這是什麽?護心鏡嗎?” 火把往旁邊一掃,能瞧見牆根下立著數不清的武器架——可惜兵器大多殘缺,打開的空箱堆在角落,汙濁的布料和生鏽的鐵器滿地都是,走兩步就絆腳。 “好像全是舊軍備和殘次品,怎麽會放在這裡……” 那紈絝公子戰戰兢兢地跟了一路,聞言又忍不住唱衰:“依我看咱們不如回去吧,底下古怪得很,也不曉得是做什麽用的,瞧著就可疑,牢裡頭至少還安全呢……” 可惜大家正一門心思撲在四周陳列的破軍械上,無人搭理他,落得好不寂寞。 凌亂的舊兵刃蒙塵多年,空氣裡都飄著一股冷鐵的味道,觀亭月卻似乎視若無睹,一路目不斜視。 然而正當她行將穿過一片廢墟時,身形驀地停住,有意識地收回了踏出去的那隻腳。 火焰隨著行動帶起的風倏忽搖曳了一下,觀亭月眼瞼微垂,看見積著泥土的地面露出一截暗紅的顏色。 那原本大概是明亮的赤紅,不過在難見天日的地底被熬成了黯淡的絳紫。 對面男人的聲音在此刻乍然橫刺過來:“這有面旗幟!” 商戶打扮的青年蹲在地上,拎起一塊比自己臉還髒的破布,招手示意眾人,“你們來瞧這上頭寫的字——” 那旌旗正面雖已汙濁,但依稀可辨得一點字跡,有人很快認出來:“是個‘奕’字。” “奕?奕……大奕……”旁人喃喃沉吟,繼而驚疑不定的環顧周圍,“莫非是前朝的軍旗?” 為他此話所影響,滿室的村民都不自覺地打量起這片四方的境地。 大奕滅亡在五年之前,高陽皇室統治了整個王朝三百余載,因此多數人對這個舊時代還不算陌生。 “我聽老一輩人講,早些年西南匪禍猖獗,流寇泛濫,故而大奕朝曾派重兵來此地鎮壓,也駐扎過一段時日……難怪會留下這樣多的殘兵破刃。” 男人們對此說法深以為然,忽又聽人問道:“不知會是前朝的哪一支軍隊?” 方才那開口的年長者對著破布比劃,“看這紋樣,用青絲與紅線交織繡的麒麟,邊緣還綴著火焰圖騰,肯定沒錯—— “這是前朝麒麟軍的標識。” 當他提到“麒麟軍”的時候,牆裡牆外,有三個人的神色倏忽一變。 火把燃盡後的灰塵不經意飄進眼裡,江流像是被燙了一下,雙目飛快地眨了眨,又用手去揉。 再睜開時,臉上的那股靈敏鮮活勁兒突然就消失了,莫名沉澱下來。 她轉頭去悄悄觀察身旁的觀亭月,後者的表情卻看不出有什麽變化,眼中跳動的也唯有水波不興的火光而已。 隊伍中不乏年幼的孩童,未經歷過戰火烽煙,難以理解他們所談論的內容,於是扯扯長輩的衣角,“什麽是麒麟軍啊?” 旁邊年長的男人聞言笑道:“小娃娃宣德末年生的吧,不怪你不知道,你記事兒的時候,麒麟軍早就沒啦。” “那可是大奕史上的傳奇之兵,撐起了宣德最後二十年混戰的軍隊。說來也是生不逢時……”有人感慨,“倘若它早出現幾十年,麒麟軍與高陽皇室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到頭不過平白替大奕朝苟延殘喘個幾年壽命而已。” 小孩子懵懵懂懂,並沒從中聽出世道的險惡來,反而頗為好奇:“麒麟軍,有這麽厲害?” “當然了,麒麟軍的那幾場著名戰役,我軍將帥有不少以之為鑒的,甚至部分軍陣軍規至今也還在沿用。” 燕山垂眸看著地上破敗髒汙的旗幟,男子說得興起時,把它拿高又放下,灼熱的火光照過陳舊的繡紋。 曾經於百萬雄師前獵獵招展的麒麟,如今早已暗淡在了歷史的塵沙裡。 再不可一世,也只是人們口中的“過去”了。 一旁的中年男人見那小孩兒可愛,有心想逗逗他,“娃娃,像你這個年紀若生在混戰之年,可就不能躲在爺娘懷裡撒嬌了,指不定被觀大將軍選中,日日早起練武練兵,等著上戰場呢。” 男孩倒不怕生,天真地問:“為什麽?征兵不是要十八歲嗎?我這樣小的也可以?”小貼士:如果覺得52書庫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傳送門:排行榜單 好書推薦 強強 賞飯罰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