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朕不殺光他們難以正國法!”皇帝憤怒的聲音響徹在乾清宮,他走下去,一腳將一邊的香爐踹翻在地上,手提著天子劍,將旁邊的燭台砍翻。 “邊關將士沒有死在建奴手中,卻死在自己人刀下!” 兵部尚書閻鳴泰匍匐在下面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那忠烈祠中還有多少英靈是被自己人所殺的!”少年天子用劍指著乾清宮外,群臣在下面跪著,把頭埋起來,一動不敢動。 張凡是21世紀一家知名高科技公司最年輕的高管,因為一場車禍,他穿越到大明朝最後一個皇帝崇禎身上。 他已經穿越過來整整兩年。 這兩年他一天都沒有停下來過。 缺錢就抄家,先滅八大蝗商九族,再操練新軍,發起勳貴案,將北京城一半腐爛的勳貴殺光! 連那些個宗室親王,都被他砍了好幾個! 兩年時間,他如瀑布一樣砸錢下去,錘煉出八萬精銳之師。 禦林衛在遼東之戰正面擊潰多爾袞的三萬聯軍,舉國震驚,皇帝親軍軍威一時舉世無雙! 和歷史上的崇禎皇帝不同,他一言不合就抄家滅族,他願意給錢,所有邊軍的軍餉全部給到位! 為了不讓自己在十幾年之後去歪脖樹子上吊死。 為了不讓十幾年之後建奴入關,華夏山河傾塌,剃發易服。 嘉定三屠!揚州十日屠!江陰三日屠! 他什麽事乾不出來? 可這大明朝的朝堂,卻是爛得流膿。 不僅僅文官嘴炮橫行,貪汙受賄家常便飯,連邊境軍官也毫無下限。 就說近日發生的事情,宣府軍官為了私吞下面人的犒賞,在從山海關返回宣府的途中,竟將下面百余人全部秘密殺害,將戰功轉移,又對兵部謊報戰死,請求撫恤。 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一路被追殺到北京城,告狀到了皇帝這裡。 而兵部呢? 兵部侍郎的老婆擅用職權,勾結八大蝗商,聯合順天府府尹,私自賣糧食給皇太極! 大明朝是怎麽亡的? 是亡於暴走的李小哥? 是亡於建奴? 不! 是亡於自己! 貪汙橫行,腐敗不堪! 所有人都在撈錢,吸大明的血,剮百姓的肉。 “去把盧象升給朕叫來!去!”皇帝對王承恩道,“還有黃得功!” 王承恩連忙飛快跑出去。 這事就得讓監察院介入進來,監察院已經成立了一年半的時間,憲兵司就是專門威懾軍隊用的。 本來監察院一直只是在統管京衛軍的軍紀,但現在是該整頓邊軍了,將邊軍軍政納入進來,做統一改製,已經迫在眉睫。 外面寒風瑟瑟,飄著小雪,乾清宮內氣氛壓抑得可怕。 皇帝此言一出,一邊的兵部尚書閻鳴泰神色陡變,他知道皇帝要調用軍隊了,連忙道:“陛下,萬萬不可,若是直接調用京衛軍北上,可能會引起邊軍反抗,致使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他說得也有道理,張家口是京師北部重鎮。 大明朝一共有九大邊境重鎮,俗稱九邊。 而九邊之中,以宣府重鎮為首。 為何? 因為張家口在宣府。 張家口是北京西北部重要的門戶,也是最大規模的城鎮,它連接蒙古草原和關內,離京師又非常近。 從隆慶五年開始,陸陸續續崛起的邊貿,在那裡形成了大規模的互市。 蒙古人和沿著絲綢之路而來的西方商人們在那裡交易絲綢、茶葉、白糖、陶瓷,還有皮革、藥材、糧食等等。 張凡穿越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山西八大蝗商抄家滅族,那八大蝗商生財之地便是在張家口。 你要說邊軍和八大蝗商沒有關聯,是絕對不可能的! 閻鳴泰繼續道:“一旦邊境動亂,臣擔心會引發大規模嘩變,影響邊貿互市,若是局面持續惡化,便是給了有心人可乘之機,甚至建奴會聞風而動。” “此事你不必擔心,朕自有辦法!” 邊軍自然是重中之重,京衛軍在今年的草原之戰和錦州之戰軍威已經打出來了,邊軍腐爛成那個樣子,再不動手,還等到什麽時候? 明年新的農政將會在全國全面鋪開,新的軍政體系也會規劃出來,再不動手,那時候再想動邊軍才為時已晚。 現在必須動手,天王老子來也擋不住! 但動手是不是一頓胡亂操作呢? 不是! 年底了,該籌備邊軍軍餉了,該給的都給,該發的都發下去,告訴所有邊軍將士,朝廷是不會虧待你們的。 張凡這個人做事,向來霸道,但絕對不是不講理,理要站得住,朝廷發錢給邊軍,致問候。 對邊軍的重視和關懷態度一定要拿出來。 這樣在懲罰人的時候才有底氣。 兵部郎中閔洪學道:“陛下,臣也有話說。” “講!” “陛下新政今年剛剛推出,各地情況極其複雜,此時南方秋稅已經開始征收,老臣擔心新稅法對南方影響極大,若是這個時候北方牽扯到邊軍不穩,恐引起更大規模的人心晃動,到時候南北兩邊問題同時爆發,朝廷應接不暇。” 閔洪學是誰? 這人是浙江人,還能是誰? 東林黨! 當然,當時也不是所有浙江的官員都是東林黨,但大部分吧,閔洪學就是。 自從張凡這個穿越者在今年年初頒布新的農政,廢掉人丁稅,按照手中田畝數量來交稅到現在。 這朝堂上已經形成了一股頑固的保守派。 例如東林大佬韓爌、錢龍錫等人,例如這個閔洪學。 在歷史上,這哥們兒在崇禎三年任職過左都禦史,是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現在是個典型的保守派,和錢龍錫一樣,他一直就覺得皇帝的新稅法有很大的問題,太過激烈。 新稅法剛推出來的時候,北方各地的官員、地主鄉紳已經爆炸,別看皇帝用軍隊鎮壓血洗後北方消停了,但其實不過都在蟄伏而已。 前不久又經歷了新學與國子監之爭,大明內部看似平靜,但底層已經暗流湧動。 南方更甚,南方離北京太遠,南京那些官員一個個太極都打得渾然天成。 所謂鞭長莫及,便是如此。 南北如果同時出現混亂,必然會引起朝堂上人心浮動,從而醞釀一場大規模的政治風暴。 這也是朝堂大臣們擔憂的地方。 但你可千萬不要以為閔洪學真的是擔心南北同時起爭端才說這些話。 他是兵部的人,都察院和吏部最近都盯著兵部,盯著今年遼東之戰中兵部的調糧、軍餉。 而此次張家口都司何忠祥殺良冒功,就是發生在遼東之戰折返的路上。 這其中是有極其微妙而不可言喻的敏感在裡面的。 就因為這件事,最近都察院的人興奮得簡直像打了雞血一樣。 私下被罵成“朝堂瘋狗”的楊所修,已經揣摩上意,盯上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