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信了忍冬的话吗,还是说更早……早在那天晚上肌肤相贴之时便知道了呢,所以才捂住了她的嘴,不准她喊出声? 柔嘉来不及深思,便被迫随着那收紧的手扬起了头。 他手腕极为有力,柔嘉被攥的几乎快喘不过气,纤细的手指试图去掰开,然而稍稍一触及到他的身体,一双手腕便被他按的丝毫动弹不得。 顶着这样锐利的目光,柔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忍不住想挣扎,可双手的手腕皆被他攥着,她一挣扎,衣服滑落那胎记反而整个都露了出来,鲜红的一点瑟瑟的在冬日里发抖。 日光移过了窗,房间里渐渐亮了起来。 柔嘉有些难堪地别过了头,小声地求他:“皇兄……皇兄你先放开我……” 第12章 心乱 喉咙很痛,柔嘉脸色涨的通红,眼泪不受控制地滑出来,一颗一颗砸到那青筋凸起的手上,可那攥着的手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皇帝沉着脸,仿佛轻轻一动,便能将她那细细的脖子折断。 情势正焦灼之际,大门却被轻扣了两声,紧接着传来了芳嬷嬷询问的声音:“公主,您换好衣服了吗?快用膳了。” 片刻没人应声,芳嬷嬷疑心她是睡过去了,推了推半掩的门便要进来:“公主?您是睡着了吗?” 大门吱呀一声响,柔嘉急的眼眶通红,慌乱又焦急地看向他,那攥着她脖颈的手才终于松了一松。 “唔,刚醒,马上就过去。”柔嘉大喘了口气,连忙回应道。 芳嬷嬷听着那声音有一些不同平常的着急,担心地追问道:“没事吧?” 这会儿一松下来,喉咙里的痒意逼得柔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没……没事,只是魇着了。” 芳嬷嬷“哦”了一声,这才放了心转身离去。 柔嘉听着那远去的脚步声,终于轻轻舒了口气,然而一抬头,正对上皇兄旁观的冷眼,她那劫后余生的庆幸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皇妹说谎的功夫还是那么熟练。”萧凛目光下滑,落到那月牙印上,带着明晃晃的讽刺。 柔嘉身体一僵,知晓他是误会了。 她想辩解,可正对着他的目光,又忍不住有些难堪。 到底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她已然窘迫到了极点,眼中盈着泪光:“皇兄,皇兄你先让我穿好衣服……” 萧凛直到现在似乎才意识到一丝不妥,淡淡地从那松散的衣服上移开了视线,手一松,柔嘉连忙抱着膝背过了身去,将滑落的衣服慢慢拉上去。 萧凛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晚的人,是不是你?” 他很高,高大颀长,往床榻前一站,密密实实地挡住了所有的光亮,柔嘉明明拢上了衣服,但落在他的阴影里,还是忍不住全身发凉。 “不……不是。”她低下头,颤着手系着衣带。 可萧凛却冷笑了一声:“朕都没说是哪一晚,你就这么急着否认?” 柔嘉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太过慌乱竟没注意他的套话,她避开那打量的视线,竭力保持镇静:“臣妹不敢。” “不敢?朕看你是胆子太大。”萧凛一看见她这双雾气朦胧的双眼便说不出来的烦躁,一抬手,她紧紧护住的衣领便被扯了开。 丝滑柔软的绸衣层层往下坠,柔嘉连忙去挡,可那后颈却是凉飕飕地暴露在他眼底,上面明晃晃的留着一枚齿痕,依稀还可想见当初咬的有多深。 “这是谁的?”萧凛盯着那齿痕沉声问道。 温热的吐气落在后颈上,柔嘉控制不住地往后缩。 “朕问你,是谁的?”可萧凛显然不许她再躲,握着她的手一紧,柔嘉便迫不得已后仰着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是谁的?他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还要她怎么回答? 她明明才是受害的人,柔嘉亦是满腹委屈,避无可避,她只能忍着泪意承认:“那晚臣妹原本等在偏殿,看到了有人招手才误闯了进去,臣妹也不是有意的,不知后来为何会变成那样……” “你并非有意?”萧凛忽然笑了。 他的笑比发怒还令人害怕。 柔嘉看不见他的脸,但整个脖颈都握在他有力的手里,令她不禁心生恐惧。 暴露在他目光之下的皮肤上爬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凉意,柔嘉难堪至极,声音亦是无力:“的确是一场意外,求皇兄明察。” 她的脸因为紧张泛着淡淡的绯色,刚用帕子擦拭过的额发还带着些潮湿的水汽,整个人委屈的仿佛是被他欺负了一般。 离得太近,他甚至能看清她的饱满的唇瓣因为害怕被咬的深深的陷了进去,眼中的泪因为蓄的太多快滑下来了,却又拼命忍了回去。 连那被拉进他怀中的脊背都绷得极紧,整个人恨不得离他三尺远。 她这副模样,大约那晚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正是这个认知,反倒让萧凛心里隐隐的升起一股无名的怒意。 他的视线从那浸满眼泪的长睫上慢慢挪开,手一松,周身阴沉地转了身出去。 终于被放开,柔嘉跌坐在床榻,捂住喉咙咳了好一会儿,既委屈又难堪,她揉着发红的手腕,忍不住埋在膝上无声地掉着泪。 萧凛正走到门槛,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哭声,细细地拉扯他的神经,他脚步一顿,再回过头去,隔着一道帘幔隐约只瞧见那玲珑的身影蜷缩成一团。 她哭的很克制,背对着外间,实在忍不住了才偶尔有一声压抑的哭泣,引得帘幔都跟着轻轻晃动,惹得人想想抱住那单薄的脊背哄一哄。 萧凛眼中有一瞬间微微松动,但也只有一瞬。 他想起了从前,那会儿她刚丧父时,也是一副成日里红着眼睛的模样,一身素白的衣衫,头上别着一朵绢花,清纯无害。 但是后来,她正是用这副模样骗了他,骗了所有人,最后摇身一变,成了这大缙的公主。 他一想到这些事,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转了身出去。 柔嘉默默地掉着泪,直到门缝里的凉气爬到了肩背上,她一抬头,看见已经大盛的天光,才慢慢止住了声,拧了冰帕子在眼上敷了好一会儿,那热麻胀痛的眼周才好受些。 皇兄大抵是更加厌恶她了吧,柔嘉忍不住有些悲观,但若仔细地去想,那黑沉沉的眼中似乎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汹涌地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了一般…… 脖子上还隐隐作痛,柔嘉不敢再回想,拿了粉厚厚地扑上了一层,他掐住的青痕才没那么招人眼。 等她出了门时,外面已经晌午了,花厅里,太皇太后正笑的开怀。 一抬眼看见那道高大的背影,柔嘉心里微乱,面上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皇兄万安。” 萧凛摩挲着虎口,抿着唇淡淡叫了一声起。 两个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